第六章 圈子，不進都不行

收拾完辦公室，王仁傑開始查看前任留下的卷宗，查看有無急辦件，是否有遺留問題，以便於可以儘快接手科里的各項工作。忙碌中，時間過得很快，王仁傑感覺有些疲倦時，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四點，離下班只有一個小時了。

王仁傑回味着這一天的工作，心裏感到一種滿足。「對了，這事還沒告訴老婆呢，讓她也高興高興。」王仁傑馬上撥通了老婆的電話。

「老婆，你在哪兒呢？」王仁傑輕鬆地問道。

「在單位，什麼事？」老婆電話中簡短問道。

「咳，我告訴你一件事，今天局裏開會，讓我暫時代理科長的職務。」王仁傑喜道。

「不是正式的？」老婆問道。

「唔，這個任命會晚些時候下。要不晚上我們出去吃，慶祝一下？」王仁傑試着問道。心中還在猜想老婆一定很興奮。

「工資漲了嗎？」老婆忽然問道。

「這個嘛，暫時還不會。」王仁傑尷尬答道。既然只是暫時代理，也就是沒有正式職務，工資是無法按科長級別調整的。

「晚上我還要加班，改天吧。」老婆平淡地說道。

「哦，這樣啊。那女兒下課我去接吧。」王仁傑無奈道。

「不用。我爸一會兒去接，晚上我們就住在我爸那了。還有什麼事嗎？我手頭正忙。」老婆有些不耐煩道。

「沒事了，你忙吧。」王仁傑剛說完，老婆那邊立即掛斷了電話。

王仁傑心中象塞了塊磚頭一般，很不舒服，可又無法埋怨。老婆是做設計工作的，經常加班。她娘家就在單位附近，有時加班晚了就會臨時住在娘家。孩子平時主要是由老婆管，有時老婆忙不過來，就讓孩子的外公幫着照看一下。以前王仁傑覺得這樣挺好，自己樂得清閑，可今天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而且老婆現在對自己總是很冷淡，從無埋怨，也不嘮叨，王仁傑反而感覺有些彆扭。可哪彆扭又說不出來，因為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王仁傑開始有些疑惑，自己把老婆改造成現在這樣，到底是否正確？正想着，王仁傑桌上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局內部的電話，王仁傑趕緊接起。

「王科長，我是企管科老黃啊。」電話中傳來一個豪爽的聲音。

「噢！黃科長啊，你好。有什麼事嗎？」王仁傑忙答道。對方是局裏企管科的科長黃國慶，這可是個有名的能人，深得局領導的器重。

「王科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陞官了也不通知弟兄們一聲。今天我在外面有事，沒參加會，要不是聽別人說起，現在還不知道呢。」黃國慶笑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暫時負責科里的工作，不值一提的。」王仁傑謙虛道。

「怎麼不是大事，這可是大喜事。晚上我做東，給你慶祝一下」黃國慶說道。

「怎麼好意思讓黃科長破費，要請也得我請啊。」王仁傑趕忙說道。

「咱弟兄們還客氣什麼，這回我請，下回你請不就行了。下班后等我電話，我來接你。晚上我還請了組干科的李科長，紀檢科的劉科長一起給你慶祝，哈哈，到時你可得敞開了喝啊。」黃國慶說完，王仁傑又客氣幾句，雙方才放下電話。

王仁傑其實不太喜歡這種面上的應酬，但自己剛升職，確實不好拒絕，否則會讓人覺得自己一陞官架子就大了。而且晚上還有組干科和紀檢科的兩位重量級科長參加，就更不能不去了。

下班后又等了一會兒，黃國慶的電話打了過來。王仁傑趕緊收拾下樓，第一眼卻沒看到黃國慶的身影。正納悶呢，聽見左側有人喊自己，一看，距局門口有段距離停著一輛奧迪A６，黃國慶正從後座的一側車窗向自己招手。

王仁傑一看周圍沒人，緊走幾步，剛到車旁，黃國慶已經打開車門，拉自己坐了進去。

「黃科長，你換車了？」王仁傑奇怪地問道。

「王科長，你真會開玩笑，我哪兒買得起這麼貴的車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錢總，我市的著名企業家。」黃國慶說道，王仁傑才注意到車裏還有兩人，一名是司機，副駕駛上坐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滿臉堆笑向自己伸出手來。王仁傑也趕緊禮貌地伸手與其相握。

「王科長，久仰了，我今天可是借您的光，來蹭杯酒喝啊。」錢總熱情笑道。

「錢總是老朋友了，聽我說今天是你的大喜事，非要來向你慶祝，說是要陪你好好喝幾杯。」黃國慶笑着解釋道。

「不敢，不敢。我可是受寵若驚啊！」王仁傑趕緊客氣道。

車子迅速發動，很快來到了市裏著名的高檔飯店——天京大酒店。這裏，王仁傑倒也跟着他以前的科長來過，但只是隨從和陪客。而今天，他卻成了主客，看着酒店奢華的大堂，心中頗為感慨。

在迎賓小姐的引領下，黃國慶和王仁傑一行來到了預訂的包間，一進門，組干科的李科長，紀檢科的劉科長已經到了，見過王仁傑進來，也是熱情地上前握手，打招呼。着實令王仁傑有些惶恐。這兩位科長在局裏的地位要比普通科長高出一截的。一個管給帽子，一個管摘帽子，是出了名的牛叉科長，誰不巴結啊。

一番推讓，最終王仁傑被讓到了主位，兩位牛叉科長陪坐兩側，黃國慶和錢總等人敬陪末席。席間，氣氛非常熱烈，王仁傑有些疲於應付，但也只能勉力支撐。

酒宴過程中，又有幾名當地有名的商人陸續到來，說是正好在旁邊房間吃飯，聽說此事，特地過來為王仁傑敬酒祝賀。王仁傑發現，今天在場的這幾名自己的同事科長似乎和這些商人很是熟悉，見面都是兄弟朋友相稱。王仁傑感覺，自己似乎被悄悄拉入了一個人際圈子，不由心生jǐng惕。但他畢竟不是剛上班的嫩雛，表面上依然得體地應付著，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測今天這頓飯的用意何在。

酒宴結束，眾人愉快地分手而回，黃國慶主動要求送王仁傑回家，二人再次坐上錢總的A６。

路上，王仁傑向黃國慶表示感謝，黃國慶卻一揮手，對王仁傑說：「今天到場的都是朋友，不必客氣，以後大家常來往。」

「早就聽說黃科長人脈寬廣，以後我就跟着老兄混吃混喝了。」王仁傑笑道。

「這都是朋友們關照。仁傑，以後咱弟兄們就是自己人了，有事只管跟老哥說，弟兄們都會儘力幫忙的。」黃國慶豪爽說道。

「是啊，王科長如果有什麼事，直管說，千萬別客氣，咱們圖的就是個朋友情義。」錢總也扭頭說道。

「那就先謝謝兩位老兄了。」王仁傑故意顯得有些激動道。其實他內心有些無奈，一踏入仕途，就必然會進入某些圈子，形成一種利益的聯繫。這些事他雖然有些反感，但還是懂的。

到了王仁傑家樓下，臨下車時，黃國慶塞給他一個袋子，王仁傑剛想推辭，黃國慶一擺手，道：「只是兩條煙而已，你拿着吸吧。」說完，車子就啟動離開了。

王仁傑拿着袋子回到家裏，打開一看，心中不由一驚，竟是兩條軟中華，價值在千元以上。王仁傑心裏明白，這一定是錢總送的。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