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這日,濁言依舊躺在三號牢房之中。

忽然它的眼皮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顱,果不其然,片刻后石門便被打開。

宋弘抱着幾個木匣子悄然進入此間。

「前輩,久等了。」宋弘快步來到濁言面前,將那些木匣子一一放下打開。

木匣子中躺着許多諸如長劍,圓盤法器之類的東西,皆是貼滿了符篆,像是封住什麼東西那般。

「不錯。」濁言感受到那些東西上散發着的氣息,滿意地說道。

宋弘行了一禮后,走上前來細細查看一匣子中的符篆,選中其中一張符篆后輕輕一揭。

頓時符篆盡數掉落,失去光澤,而其中的一塊圓盤狀的法器緩緩飄起,其中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宋弘立即後退連連,那圓盤之中發出一聲怪笑,隨後黑紅色氣息從中激射而出。

濁言低吼一聲,依舊是大口一張,巨大吸力傳來,頃刻間那黑紅氣息之中傳來刺耳的慘叫聲。

不多時,那圓盤「哐當!」一聲墜落在地,其上的氣息被濁言徹底吸收。

宋弘神色驚異,上前默默將那圓盤收起,再看向另一個木匣。

縱使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前輩施展此法門,但宋弘還是看得嘖嘖稱奇,那些就連觀中的長老都束手無策的邪物,在濁言面前卻是須臾之間就被祛除。

濁言吸入那氣息后,體內一陣舒暢,巨口深呼一口氣甚是滿意。

這幾日裏,這個宋弘也十分聽話,搞來了許多他們觀里那些封著的邪物供自己吸收。

而濁言也大致了解了自己這個能力,疑似是這類邪祟的剋星那般,竟都能將其吞噬。

但可惜的是,這些物件上不過都是殘留的些許氣息,吸入后也只能起到延續生命力的作用。

而濁言還能大致感應到自己的壽元,經過這幾日的汲取,此刻應該還有五年之餘。

至於為何能如此,濁言自己也不清楚,畢竟自己轉生成為這妖邪之物就挺離譜的了。

狀態比起剛到來的時候也好上不少了,只是那該死的金色符文與鎖鏈束縛依舊是無法解開。

不過濁言倒也不急於一時,如今有了宋弘這個小弟,可以弄到那些邪祟之物供自己吸收,倒是件不錯的事情。

同時濁言心中也在盤算着什麼,碩大的紅色眼珠在轉動着。

……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宋弘帶來的那些木匣里的邪物,盡數被濁言吸收。

濁言像是打了個飽嗝,躺在一旁,見到這時宋弘還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不定。

「宋弘小子,還有何事?」濁言瞥了一眼對方。

宋弘被察覺后立即低下頭,問道:「不知前輩何時能指點指點晚輩。」

濁言一聽對方提起這茬,連忙糊弄過去:「待得我恢復些許實力,定少不了你這小子好處,你快些出去吧,免得被你那些師兄懷疑。」

見到濁言如此說道,那宋弘也不敢多言,只是微微鞠躬后便抱着那些木匣子離去。

待得宋弘離去后,濁言這才嘀咕道:「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哪會什麼高深功法……」

原來那所謂「指點」,不過是濁言畫的大餅罷了,那宋弘自然也信以為真。

至於此前這原身所修之法,濁言嘗試着回憶起來,但腦海之中一片混沌,其後便是那金色符文出現。

這下濁言也是沒轍,它只能寄希望於那吸收的能力之上。

接下來的幾日裏,宋弘並沒有如約而來。

濁言起初倒是不急,畢竟對方可能被使喚去忙活別的去了。

但好幾天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這下濁言心下有些慌了:「難不成那小子因為我不教他東西就不來了?」

直至第七日,石門終於緩緩推開。

濁言見狀一喜,鬆了口氣,卻見到宋弘一瘸一拐地緩緩走進來。

來到濁言面前,才見到對方臉上也有傷,濁言立即猜到發生了何事:「怎麼?被欺負了?」

濁言心中並沒有什麼同情之意,對於這般弱肉強食的世界,這種事情是十分尋常的,況且如今的濁言還是妖邪之軀。

宋弘站定后只是低頭說道:「上次偷拿木匣之事被察覺,晚輩被責罰了一番,故而沒有如約而來,還請前輩莫要見怪。」

濁言聽到后,只是輕嗯一聲,隨後說道:「既然如此,以後你便不用再送那些木匣來了。」

宋弘聞言后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連忙跪下:「前輩息怒!晚輩下次絕不會再被察覺,還請……」

「我說的是不用帶那些木匣,又不是不讓你來了。」濁言打斷宋弘的話。

宋弘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滿臉疑惑。

濁言這時雙眼一眯,巨大的頭顱湊近宋弘,說道:「你若繼續偷拿那些木匣,觀里其他人定會察覺,我本就是圖其上殘留的那些東西罷了。」

「那前輩需要晚輩做些什麼?」宋弘立即會意。

「那些東西,這座塔里不就多的是嘛……」濁言神秘地說道,原來它早就想試試直接吸收這鎮妖塔里鎮壓的妖邪,想來定是比那些器物上的殘魄要得勁。

不過濁言心下也是有些擔心萬一不能吸收,但眼下正是好機會。

宋弘一聽蹭地一下起身,連連搖頭:「請恕晚輩不能答應,這放走鎮妖塔之物乃是大忌,若被發現了便一同誅之!」

「小子你怕什麼,你將那些東西帶到我面前,我這一吸……啪,不就沒了!且又不是我等這般大妖至邪,你只需去頂層挑些弱的,沒了一兩個你們玄清觀不會察覺。」濁言勸說道。

宋弘一聽覺得好像有些道理,以他的實力自然是無法解開濁言身上的封印,但若是頂層那些倒是可以,不過他還是猶豫不決。

濁言見到對方這般模樣,頓感有戲,繼續忽悠:「這塔內的東西可比器物里的要精純許多,我若是能早一點恢復實力,你也不至於被那些同門欺侮。」

聽得濁言如此說辭,那宋弘也不再猶豫,決定大幹一場:「前輩說得不錯,我這般畏畏縮縮何時能出頭!」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濁言十分滿意地說道,渾身黑色毛髮微微顫抖,那巨大獸頭也在輕輕晃動着。

這鎮妖塔共十層,其中關押的妖邪強弱也是按照由上至下順序,其中頂層的最弱小,而最底層則是關押濁言這等至邪。

雖然如今濁言自己也不記得以前的實力有多強,但能關押在最底層已然能解釋一切。

「晚輩這便前去那頂層查看一番。」宋弘說罷便要離開。

對於宋弘的積極,濁言自然是倍感欣喜,但還是勸說道:「看你的模樣傷得不輕,且先回去歇息些時日,待得傷勢痊癒再來。」

聽得濁言關心自己,宋弘一陣感動,連忙低頭道:「多謝前輩。」

但濁言心裏卻是嘀咕:「這小子看起來實力不濟,若是讓他這樣去頂層,沒準剛放出來就被對方幹掉了,還是得穩一手。」

原來濁言只是擔心宋弘受傷會誤事罷了。

幾日的時間很快便過去。

被束縛著的濁言,每日除了睡覺也無事可做,竟都閑到去數身上那金色鐵鏈有多少環。

期間濁言也嘗試着拼湊那些零散的記憶,但也沒能回想起什麼有用的信息,包括自己從何而來,過往及身份等。

這時,不遠處的石門打開,濁言頓時來了精神。

正是宋弘急匆匆地趕來,他雙手捧著一個罈子,極力地讓那個罈子遠離自己,側着頭姿勢十分怪異地跑了進來。

「小子,你來了!」濁言明顯能感受到那個罈子裏有股妖邪之氣,比之先前宋弘帶來的那些木匣里的邪物更加濃郁。

「讓前輩久候多日,晚輩如今已然恢復。」宋弘將那罈子放到濁言面前,隨後站定低頭行禮。

濁言伸出巨大的舌頭舔了舔嘴邊,盯着那罈子問道:「這個便是頂層的關押之物?」

那罈子上貼滿了符篆,正微微顫抖著,其上的符篆散發着淡淡金光。

「正是,晚輩在頂層多番觀察,發現它的氣息稍弱,便將其封印解開帶了下來。」宋弘應道。

此刻宋弘也是一身冷汗,不僅是因為偷偷將這個罈子帶出,且方才探查之時,被那些關押著的東西嚇得不輕。

「做得不錯,快些上來解開吧!」濁言有些迫不及待了。

宋弘聞言,拔出身後的長劍,湊近那罈子,用劍小心翼翼地撩撥其中一道符篆,隨後用力一揮劍。

「滋!」地一聲,那罈子上最後的這道封印被揭開,其上的符篆脫落。

一聲怪叫從罈子中傳出:「吾等終於從中脫困!你們這些道士都得死!」

罈子裏黑氣湧出,其中浮現出一道身影,其形似人,但長著鱗片,渾身黝黑且濕透,還不停滴著水。

「沒想到我江中霸……」那身影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剛從罈子裏冒頭出來,便看到濁言那龐大的身軀,以及那恐怖的猩紅眼眸。

還有那張開着的巨口……流淌著口水。

一聲驚呼后那身影竟又化成黑氣欲躲回罈子裏,濁言的巨爪下一瞬便落到了罈子之上。

沒有了那些符篆封印,這罈子直接被濁言拍碎,隨後便是大口一張,一股吸力傳來。

「不!」那身影的聲音迴響在整個空蕩蕩的三號牢房內。

將那身影吸入體內后,瞬間化作一道道氣息流入濁言的體內,濁言露出舒適的神情,黑色毛髮在顫動。

一旁的宋弘這時也緩了過來,方才那鱗片身影出現便是將他嚇了一跳,畢竟他只是剛入門不久的弟子,別說斬妖,山都沒下過幾次。

見到濁言似乎還在回味那般,宋弘沒敢出聲。

但濁言這時卻是遇到了些許麻煩。

原來方才吸納了那妖邪之後,竟有一道意識進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那聲音不斷地嚎叫着,震得它腦海刺痛,像是那妖邪的怨念。

濁言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它閉着雙眼,神色有些痛苦。

它能感受到體內唯一能運轉的力量便是那前些日子吸納邪物積攢下來的氣息。

不管了!

濁言心念一動之際,原本那積攢於體內的氣息竟開始流動,盡數匯聚於頭部,竟將那股怨念意識牢牢包裹其中。

而濁言也頓感一絲虛弱之意傳來,像是那生命力在流逝那般!

那些積攢的氣息正是如今濁言續命之物,如此調動那滋味着實不好受。

濁言咬着牙,巨口之中發出一陣低吼,那股怨念意識片刻后竟開始在漸漸消融。

見到眼前的濁言一動不動,體表還不停有黑氣冒出,宋弘猜測其應該是在運轉什麼強大的法門,於是悄然離去……

整整又過去了七日的時間。

一直閉目伏着的濁言猛然睜開雙眼,緩緩起身。

腦海之中那股怨念被徹底消融,體內的氣息也趨於平穩。

濁言感受到自己的壽元倒是沒有怎麼增加,但其他的收穫自然也是有的,在完全吸收了這妖邪后,一道口訣法門也直接印在其腦海之中。

濁言也就自然而然獲得了這什麼「江中霸」的能力。

【在水中可呼吸,來去自如】

這能力就簡單的一句話概括,雖說聽起來有那麼一點用,但濁言一陣無語。

如今在這不見天日的鎮妖塔中,這能力不能說是雞肋,只能說是毫無用處。

除此之外,那妖邪生前的些許記憶也呈現在濁言眼前。

原來這所謂的「江中霸」,不過只是一條河流中的小小妖邪罷了。

本安分守己,躲在河底,偶有墜河溺亡之人便拖去食之。

有一日,一商隊路過河邊的村莊暫留,那商賈之女偏生不信邪,非要乘船在河上玩耍。

那江中霸本置之不理,但那小姐體質特殊,食之可大補,江中霸最終還是經受不住誘惑,將那船掀翻。

結果可想而知,那商賈悲痛欲絕,不惜重金四處請人除妖,但都被江中霸隱匿而去。

直到來了一個遊歷的年輕道士,年輕人血氣方剛,二話不說便與江中霸纏鬥起來。

江中霸自知不敵,挾持了一個幼童令道士束手束腳,最終道士重傷而遁,江中霸還奪得對方身上半卷經文。

原來作為妖邪的它,竟有着野心,妄圖修鍊人族的法門,在那半卷經文上作了修改。

但還未來得及修鍊,就被那年輕道士帶着人前來降伏封印,丟到鎮妖塔里。

那江中霸撰寫的經文此刻就浮現在濁言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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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妖塔長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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