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星墜
引力的集中位置是羅慎的所在之處，將一顆顆沒有生命的星球吸收過來，儘管免不得在撞擊當中爆炸，粉碎，但構成星球的物質依然存在，它們與爆炸時的衝擊波一起禁錮在羅慎周身的範圍之內。
即使是羅慎，在如此龐大的能量衝擊下亦有些難以抵抗。
身體沒有痛感，很久之前就沒有了，只不過在遭受傷害的時候還有一定程度的自然反應，所以即使在爆炸中被炸掉手臂，或者身體在衝擊當中粉碎，除了精神上的壓力以外，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
反正無論怎樣破壞都能再生，很快羅慎就已經麻木了，就像被損壞的身體部分根本就不屬於自己一樣，只要用力量保護住體內的海靈就行。
隨着更強的壓力發生，戰鬥踏入了新的階段。
數十顆無生命星球的構成物質在壓力的作用之下集中在一起，羅慎首先從這個範圍脫身，無限循環靈玉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護盾作用，而且不僅是抵擋衝擊波，因為星球構成物質是散碎的，沒有護盾的話，就會散落到宇宙空間當中。
金屬，岩石，以及等等屬於每一顆不同星球的物質緊密地團成了一個巨大球體，雖然還不可能到達恆星的威力等級，集中在一起的物質所帶來的質量也足夠成為一件兇殘的武器。
回想起來，那時候機神所說的話，也許就是在考驗自己是否有繼承的資格吧，它不可能想不到這種簡單道理，在這宇宙當中，素材幾乎俯拾皆是。
羅慎對無限循環靈玉的包圍範圍之中所施加的壓力不斷增幅，分別屬於許多星球的物質在壓力當中不斷變形，轉換，彼此交融，或者形成全新物質形態。這是足以媲美創造世界的壯舉，所以羅慎異乎尋常地認真，面容上浮現出罕有的**。
時間過得很快，大量物質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終於形成了一顆全新的星球，這個星球同樣沒有生命，也不可能有生命誕生的條件，因為它即將成為一件武器。
「走吧！」
滿意地注視着自己的成果，羅慎試着將伴隨攻擊羽放出，隨着自身形體變化而變大的伴隨攻擊羽在宇宙空間中也能自由飛行，它們像網子一樣固定在新生星球的地表當中，一枚枚彼此銜接，咬合，如同延伸出數以億計的鎖鏈將星球鎖住，另一端則連接在羅慎的身上。
已經變成一片死地的空間當中，重新出現了長度足以貫穿行星旋轉軌道的猛烈火焰，雖然羅慎爆發的推進力看上去與火十分類似，但那已經是完全不同的能量物質。
火焰的另一端，竟是靜止的。
被伴隨攻擊羽的鎖鏈加固，同時羅慎在用雙手儘力猛推，新生的巨大星球卻只能前進毫釐，儘管這一點「毫釐」已經堪稱人類窮極一生都無法抵達的距離。
「哥哥！力量還不夠！一口氣推出去！路線我已經計算出來了！」
海靈在心中為羅慎鼓勁，星球實在太大了，現在的羅慎推起來就好像一個人在推動載貨卡車，十分困難。
「沒……問……題！」
緊咬牙關的羅慎放棄了手掌，整個人撲在星球之上，用自己的身體奮力推著。背後奮起噴射的猛力火焰變得如同兩隻展開的翅膀一般巨大，冰冷的宇宙中有了灼熱級別的溫度，不僅是物理層面，真正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一顆火熱的心在不停燃燒，發熱。
星球終於開始移動了，起初只是一點點距離，速度也乏善可陳，但它是在加速的，而且像在斜坡上滾落一般，加速之後，就難以停止。
「距離與目標接觸還有五十三分鐘，可以暫停加速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
海靈沒有說出下文，如果是羅慎的話，應該能夠聽懂自己的話。
就算是有着比星球還要強悍的身體，也同樣有着極限，而推動星球所需要的力量實在過於巨大，很可能超出身體的承受範圍。
「明……白！以這種……速度……前進……」
羅慎也覺得身體馬上就要崩潰了，不是受傷也不是爆炸，而是真正的崩潰。
無邊無際的宇宙當中，一個碩大的星球正在前行，穿透小行星帶，在沒有生命的隕石群中耀武揚威地橫衝直撞，卻巧妙地避開了一切有生命存在的星球，連行進之時引發的力量都計算在內。
推動着星球前進的羅慎終於能夠鬆了口氣，也不是因為體力不濟，只是最開始的加速力量消耗過大難以迅速補全，當星球進入穩定的行進路線之後才有機會進行整體回復。
「看到目標了，雖然還看不見。」
海靈的話聽起來有些矛盾。
「就這樣丟過去的話？」
「可能會波及周邊星系，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也是呢。」
羅慎點了下頭，想要一點代價都不付出恐怕不太可能，因為第二機神對生命似乎並不在意。
目標地點事實上的確什麼都看不到，與一般的宇宙空間相同，不存在巨大的機械或者新生星球之類想像中的東西，也就是如海靈所說的「看不見」。
可以確認的是它的確就在這裏，而且也一定察覺了自己這邊的一舉一動，假如以一般人的思考方式來看，第二機神應當先構建起防禦設置迎戰才對。
它卻沒有。
「難道是中樞核心沒有給它下達指令？還是說……」
海靈不知是在對自己，還是對羅慎疑慮十足地說道，第二機神的行動在某些地方表現得頗為可疑。
「就算是陷阱，也得踏上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模樣，不是嗎？」
儘管有着相似的看法和意見，羅慎所選擇的依然是繼續向前。
「也是呢，哥哥大概腦子裏不會生出更好的選擇吧。」
「多謝誇獎了！」
羅慎精神十足地放開雙手，細微調整著伴隨攻擊羽的位置。
時間，進入倒數階段。
三。
沒有人在口中喊出，也沒有在心中響起，羅慎與海靈之間看似沒有一點信息交流，卻有一種統一的默契。
一部分的伴隨攻擊羽從紮根的星球表面拔出，解離，巨大的星球在一定程度上開始脫離羅慎的控制。
二。
推動星球的羅慎進行了最後一次，也是規模最大的加速，能量噴射而形成的火焰之翼再度燃起，伴隨其間的還有大量脫離舒服的伴隨攻擊羽。
一！
起到固定作用的伴隨攻擊羽已經不復存在於星球之上，羅慎的身體向著星球前進的反方向輕飄飄地飛出，立刻構建起最為嚴密的防禦。
巨大星球滾向宇宙空間當中最為空曠黑暗的部分，那裏貌似空無一物，只有黑暗的空間。
然而當星球準確地落到其中某一個點的時候，卻掀起了一陣狂暴的浪潮，與大海中每日喧囂著的海浪幾乎沒有差別。
在宇宙當中似乎不應當存在這種物質，可是現在，此刻，它確確實實出現在羅慎眼前。
連同這裏的宇宙空間都是被這樣一種物質所掩蓋，隱藏的，當丟出去的星球墜入其中之後，平靜的奇異物質遭受到了強大質量的衝擊，隨之而來的本應是爆炸。
結果卻不是。
「毀滅了……嗎？」
海靈不確定地望着激蕩的「海浪」，完完全全的未名物質不能用以往的經驗推測，這個效果着實不知道是凶是吉。
可以看到的是已經變成大海的宇宙空間中波濤一陣勝似一陣地劇烈翻滾，顯然在其中發生了什麼，星球被投入之後瞬間沒頂，甚至都沒有時間與之告別。
「不對！」
羅慎的視線聚集在海濤中央，突然神色一凜，立刻撤去防禦壁向著異變發生的核心衝去。
那裏的能量出現了一種異常，將星球投入其中之後可以預想的是發生連鎖爆炸，然而現在在波濤當中的確發生了毀滅性的爆炸，也能感覺得到星球爆碎之時掀起的波動……
結局，卻是在「海底」當中出現了更加強烈的能量反應，不是擴散，而是凝聚。
有一種異常強大的力量在那裏出現了，而且以每秒膨脹數倍的速度變化。
難道……
「不好，完全搞錯！它的坐標建構方式有兩種！破壞它也是激發它形成坐標的條件！」
在海靈的驚呼當中，下面變化的力量又強大了數百倍，已經絕非簡單的爆炸或者組合，就好像有一個龐大之極的存在正在通過「海底」，馬上就要浮現。
「來了嗎……比想像中早的很多啊」
羅慎反而笑了起來，說不出是自信，還是狡黠。
雖然來得更早，但現在的佈置，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付諸行動的。
接下來，先交給你們了。
宇宙之海的海面上方，在羅慎的笑容浮現的一瞬，突然裂開了無數空間縫隙，將這一片圍得水泄不通，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星球如夏日雷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了下去。
「海底」出現的那股力量停滯了片刻，轉而湧現的便是星球爆炸的力量，不是幾十幾百，也不是成千上萬，宇宙當中全部有志於對抗中樞核心的生命，以及在變化當中新生的自由機神，在羅慎通過空間轉移的伴隨攻擊羽發送了信息之後，使出自己積蓄已久的力量。
暴風雨中的大海，竟然被這陣陣星球之雨轟得漸漸乾涸，即使是控制整個宇宙的力量，在全部反抗力量的集結之下也要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