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破

「難以想像……這種力量竟然足以匹敵星球的創生，你究竟是……」

人祖第一次顯現出戒備的模樣，右手抓向身旁的虛空，空氣中浮現出水面漣漪模樣的波紋，人祖將金屬的巨手伸入漣漪當中，抓住一柄短粗有力的武器。

這件武器介於釘鎚與權杖之間，前端點綴著碩大的紅色寶石，而寶石的基座卻是相當厚重的八角錘，儘管沒有利刃，卻看上去更為實用兇悍。

「先吃我一招！」

羅慎驚見戰況逆轉，總之先一劍斬向不遠處的人祖，心中其實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只知道武裝海靈的體內出現了駕駛艙，而自己就在這裏面操縱着巨大化的武裝海靈，操縱的方式也很簡單，隨着自身肢體的行動而同步行動。

或許……這才是海靈身為一種「武器」的真正形態？畢竟那是吸收一整顆星球之後換取的力量，變得如此巨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唔……好大的力。」

人祖將右手的權杖架在面前，從天而降的利刃錚地一聲斬在權杖的柄部中央，兩件武器都極為堅實，強度不分上下。

然而人祖卻向著後方退了一步，被武裝海靈的力量震得挪動了身體。

羅慎的牙齒悄悄地從翹起的嘴角露了出來。

克服了最大的一個弱點——體形差之後，似乎人祖的力量也不是那麼恐怖。

「怎麼了！這是勢均力敵的戰鬥！不是嗎！」

武裝海靈當中傳出的是羅慎的聲音，即使是之前以武器存在的時刻，也從未有像現在這般達到真正的「合二為一」境界。左右手腕之上附着的單分子震動劍雖然斬不斷人祖手中的權杖，卻已然將其逼向防守的一方。

同樣變得巨大的單分子震動劍接連不斷地揮擊，劍刃抬起的瞬間，遠方數十公里內的山巒轟地一聲從正中央分開塌落，儘管距離被斬中還有很遠，但光是揮劍產生的風壓就足以將其一刀兩斷。

「不錯，勢均力敵的戰鬥！「

人祖揮起權杖向上猛彈，同時斬下的兩劍一前一後分別架在權杖之上，此時人祖空空的左手突然再度深入了波紋模樣的虛空，從中抓出一張足以覆蓋其半個身體的銀色大盾，接近六角形的巨盾表面繪有一雙包圍星球的白翼，彷彿書寫着人祖守護星球的決心。

「好盾牌！」

羅慎知道人祖終於開始認真，心中不敢大意，乘着人祖的巨盾尚未舉起的時刻，左手劍刃貼著權杖柄部重重地按下，同時右手向後迅速一抽，看準人祖尚未保護到的右臂與胸口之間的空隙，刷地一刺。

「啪！」

響起的聲音卻小得奇怪，劍刃切實地穿過了人祖的右臂之下，然而卻在刺進它身體之前的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牢牢封住。

莫非大盾的防禦能力比盾身還要大？這一擊本來就是全力，但僅僅是一擊，後續的力量尚未傳到，抱着賭上一賭的心態，羅慎右手陡然再度發力，霎時間又刺進去了幾分。

「到此為止了！」

人祖握緊左手當中的大盾，身體向著武裝海靈刺入的劍刃方向一扭，誠如羅慎所推測，儘管盾看上去已經足夠大，但其實際上的防禦範圍還不止目測大小，甚至連人祖的後背都在防禦之內。

盾牌撞過來的力量着實不弱，羅慎不得不改變計劃，立刻抽出劍刃，右手拉回的同時張開了身後的飛翼。

這對人祖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同為身經百戰的戰士，人祖也不會放棄這個大好良機。只見權杖前端的紅寶石開始激烈地旋轉，一種異色光芒圍繞着紅寶石膨脹著，眨眼間形成了球狀。

「星辰之雷！」

人祖將權杖向著飛離的羅慎揮落，前端放光的球體當中噴射出一條兇猛的雷蛇，五顏六色的光芒填充著雷蛇的內部，使其顯得更加兇猛暴戾。

所謂雷蛇，其實也只是一種形容方式而已，它的本體只是一道顏色豐富的雷光。羅慎不想硬碰硬消耗力量，展翅急避，雷蛇正好擦著武裝海靈的小腿部分掠過，消失在遠方。

「這種數量你還躲得開嗎！」

對於羅慎的反應，人祖並不覺得驚奇，而是再度舉起了權杖，平地之上雷聲又響，卻不僅僅是一條。

「可惡！這麼多煩死了！」

羅慎飛翔在天空當中狼狽地圍着地面的人祖繞着大圈，一條雷蛇的確沒什麼，但成百上千就變得相當糟糕。人祖所釋放出的星辰之淚似乎根本不需要瞄準，只要將權杖揮動，從中一起噴射出來的數條雷光就會自動追過來。

也就是說它是能夠追蹤的。

突然，羅慎在躲開從頭頂落下的一道天雷之後，大致地看了看周圍。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在漸漸地遠離人祖，距離被扯得越來越遠，而人祖的攻勢卻分毫不見減弱，反而有些變本加厲的傾向，幾十次雷鳴的聲音已然完全重疊了，堪稱如假包換的震耳欲聾。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雖然這麼飛行沒什麼消耗，身體也能不停地支撐下去，但這無論如何都不是取勝之道。

必須反擊。

「看招！輪數量我可不會輸給你！」

羅慎的話音從天而降，隨之同時降落的還有暴雪一般飛舞的白羽，簡直能夠覆蓋視野的每一寸角落。

在飛羽的保護當中，羅慎從空中俯衝了過去。

「這麼多的數量嗎！」

人祖在數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馬上判明了飛羽的數量，而且確認這個數量還在不斷增長，從增長的速度來看，或許沒有盡頭。

星辰之雷的攻擊目標立刻發生了該變，幾十條顏色豐富的雷光貫穿了鋪天蓋地的飛羽，所過之處，潔白的羽毛盡數化作了漆黑的粉塵。數十條雷光的攻擊範圍不小，眼前飄下的飛羽登時數量減半。

「那我也出招了！別小看它們啊！」

在天空當中伸展雙翼的羅慎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望着地面的人祖，儘管武裝海靈的表情無法做出這種高高在上的藐視動作，體態語言卻也足夠表達清楚了。

一根飛羽的另一端朝着星辰之雷襲來的方向射出了細小光線，「細小」只是相對與交戰兩者的體型以及星辰之雷的長度而言，巨大化的武裝海靈所放出的無限數伴隨攻擊羽自然也隨之變大。

但這種攻擊貌似是徒勞的。

轟鳴不已的星辰之雷輕易地將飛羽連同其射出的光線一起吞噬，如同將一顆石子丟入大海，即使濺起了漣漪，在海嘯之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大量的伴隨攻擊羽就這樣消失了，它們的數量一直在增長，即使被星辰之雷擊落了絕大部分，仍有一部分在各種各樣的原因之下靠近了人祖。

想要以數量壓制么？

人祖風平浪靜的金屬面孔轉向空中的羅慎，準備再一次以羅慎為主要攻擊對象，星辰之雷轉換了攻擊目標，不顧越來越多的伴隨攻擊羽，而是直取羅慎。

「不覺得有些少？」

武裝海靈雖然已經與一般的人類幾乎沒有交集，但外形上依然比較接近女孩子的模樣，是以羅慎的粗獷聲音響起之時總有些異樣違和。

「對我無效。」

人祖知道羅慎所指的是什麼，大量的伴隨攻擊羽在自己轉換攻擊目標的時候已經接近到可以攻擊的位置，而這邊放射出的星辰之雷距離羅慎尚有很遠，幾乎無法輕易命中。

可是羅慎亦然。

只要有這一張大盾的防禦，這種數量的攻擊連撓痒痒都算不上。

接近人祖的伴隨攻擊羽如預料中一起開火了，近萬枚飛羽圍繞着核心的人祖發動了攻擊，光線的數量與飛羽相同，但相對巨大的人祖而言，大約僅僅相當於一個人用手捏著焰火遊玩的程度。

光線無法接觸到人祖的身體，甚至連近身搏擊之時的劍刃效果都不如，看上去比本體的一枚枚輕薄羽毛還要孱弱。

而星辰之雷也捕捉到了羅慎的位置，像這樣的攻擊應該不可能命中的，人祖做好了追擊的準備，揮起手中權杖。

「嘭！」

一聲巨響令人祖的動作微微變得遲緩，發生的事情竟然與想像不同，幾十道星辰之雷切實地轟在武裝海靈的身體之上，連續爆發出陣陣火光與爆音。

「怎麼會……」

「你分神的一瞬間，就是你失敗的原因。」

火光當中響起羅慎慢悠悠的聲音，一紅一藍兩個閃亮的光球在武裝海靈身前來迴旋轉，擋住了所有星辰之雷。

「什麼！」

人祖突然察覺不對，周身所有伴隨攻擊羽在一瞬間突然停止了攻擊，不過這些飛羽的位置與剛才見到的時候有着細微的角度區別。

莫非……

看穿真相的人祖立即將手中的權杖揮向周圍懸浮的飛羽，雷光當中，大量的飛羽被化為灰燼。

但剩餘的伴隨攻擊羽開火了，每一枚的角度都有着不同的伴隨攻擊羽，其攻擊點卻是同一個。

一道光線沒有作用，但在一個點上所聚集的卻是千百道光線，保護著人祖身體的那一層無形防護在光線的集中燒灼之下嗤嗤作響，立刻被溶出小小的缺口。

「該死！」

人祖向著剩餘的飛羽揮杖猛擊，卻突然發現頭頂籠罩着一個黑影。

白刃的光芒自人祖胸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