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帕諾姐姐...」遙遙的，女孩聽到一聲呼喊聲，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

「啊？」女孩一陣點頭，很明顯的心不在焉。

「帕諾姐姐？怎麼了？」可可略帶擔憂的小聲問道。

「啊？沒事沒事，我只是在想一會兒要為可可買什麼樣的衣服而已。」愛蘭微微笑了笑。

「誒~我嗎？帕諾姐姐不用為我用掉珍貴的錢。」

女孩看到可可衣服嚴詞拒絕的樣子，不由的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她伸出手，摸了摸可可的小腦袋，雖然毛毛躁躁的，但卻讓她想起了炸毛狀態下的莉莉斯。

「我可是你的姐姐啊！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穿這種衣服呢？」

可可低下腦袋，顯得有些yīn沉。

「我不要衣服，我只要帕諾姐姐....能在可可的身邊，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愛蘭拍了拍可可的腦袋，好笑着回答道。「可可真是的，都重複了多少遍了，我是不會離開可可的！」

「真的嗎？」可可抬起頭，驚喜的問道。

女孩的嘴角抽了抽，這種對話從今天早晨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重複多少遍了。

但是，愛蘭只要一看到可可那滿懷期待卻小心翼翼的眼睛，心中就是一陣悸動，不耐煩也隨之而去。

「真的，我以光明女神信徒的名義起誓，這絕對是真的，而且是比莉莉斯很羅嗦，格娜絲很溫柔還要真實的事！」女孩舉起右手，對天發誓道。

「莉莉斯與格娜絲，是誰？」可可一歪腦袋，好奇的問道。

「額~這個...」女孩尷尬了，她剛才腦子裏都是那張紙條上的六個血紅sè的大字，一時之間就脫口而出不能說的事情了。

「這個，毫無疑問~莉莉斯其實是一隻很羅嗦的貓，而格娜絲，則是一隻胸部平平的，很溫柔的小女孩。」

「哦~原來如此！」可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貌似是懂了。

「這下子放心了吧！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女孩笑着，點了點頭。

「嗯！」可可也點了點頭，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拉鈎鈎！」

女孩望着可可那根筆直的伸出來的手指，再看看可可天真爛漫的表情，忽然感覺自己此時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應景，但也無法做出更適合的表情，只好綳著臉。

「怎麼了？很困難嗎？」可可小心的問道，聲音細若蚊吟，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為什麼拉鈎鈎要伸出食指，不是應該用小指嗎？」女孩一邊也伸出食指，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不是用食指嗎？」可可奇怪的反問道。

女孩張了張嘴，然後無奈的說道：「算了，怎樣都好。」

拉拉勾勾，不許變；

rì月無光，不許變；

天崩地裂，不許變；

世界末rì，不許變；

......

不知過了多少年後，女孩終會為她此時的決定流下悔恨的淚水。

並露出後悔的表情...

但是，又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後悔的表情會如此怪異？

臉紅心跳？氣喘吁吁？雙目迷離？？？

或許是我們老了吧~

這個世界發展的實在太快了~

......

尚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可怕的誓言的女孩，還不自知的拽著可可要去買衣服呢。

「帕諾姐姐，我這樣，不好吧？」可可死死的抱住大街兩旁隨處可見的大號廣告牌的柱子，看了看自己一身都無法稱之為衣服的爛布條，有些自卑的說道。

「沒關係，穿到怎麼樣又能怎麼樣？偉大的光明女神不是說過了嗎？純潔的光芒會被淤泥覆蓋，但卻永遠都無法污染它的純潔。」女孩扯著可可的破布衫，一邊自顧自的說着，一邊還很以為然的猛點小腦袋，一副「你信否？吾信已！」的樣子。

「可是...」可可還是猶豫不決。

「難道你認為光明女神的話都會出錯嗎？」女孩笑着甩出一顆重磅炸彈，她相信，只要這句話一出，無人可與其比擬！

果不其然，偉大的光明女神在可可的心中，顯然也是佔據極高極高的威嚴度，就像其他的人類一樣。

「...可是...」可可還是很猶豫，但猶豫的不是那麼堅定了。

如果是其他人舉起光明女神的大旗，而那個人又讓可可很信任，那直接答應要求也是有極大的可能的。但是，經過不算太長，但卻很推心置腹的交流，可可發現，愛蘭特喜歡有事沒事把光明女神抬出來！彷彿不把光明女神翻出來每天口頭上說幾次，就會渾身不舒服一樣。並且，列舉光明女神的話比修女神官之流還要順暢。

然而事實上女孩一點都不信仰光明女神。

「不要再可是了，不要磨磨唧唧的就跟個女人一樣，要有女孩子的氣概啊！」女孩高聲喊道，手上略微一用力。

「呲~」「啊~」

一聲刺耳的撕扯聲響起，緊隨而來的是女孩包含了驚嚇與恐懼的尖銳高音。

可可一轉頭，看見女孩坐在鋪滿了青石的地面上，小腦袋微微低垂著，黑sè的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可可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女孩的神sè。陽光照shè青石上，反shè出淡淡的青sè光芒，模糊了青sè的地面，顯得女孩的身影更加的清晰，也不由的多處一股莫名的氣息。

可可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的，她非常討厭這種氣息。

原本這種感覺，從來都未曾出現過。但是自從前幾天開始，洛城裏總是不是有這麼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並且，愛蘭的身上，也會時不時的冒出一點兒，但幸好只是一瞬間而已，否則，那股深入骨髓的厭惡都快要讓她以為她很討厭女孩了。

強行壓下這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可可滿懷關切的問道。

「帕諾姐姐？沒事嗎？」

「呵~」女孩低着頭髮出一個奇怪的音節。

「呵？」可可歪頭疑惑重複道。

「沒事，我是說，我沒事。」愛蘭抬起頭，笑的很是古怪，像是無奈，又像是得意。

「只不過，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說着，女孩舉起了她的右手。

女孩的右手白嫩潤滑，有點尖尖的圓潤指尖，無暇的蘭花蔥指，肉嘟嘟的小手，嗯~很漂亮！只是小手手指上夾着的幾塊破舊的黑sè布片有些礙眼了！

等等，那黑sè布片！！！

可可猛的低下頭去，臉上頓時飛起兩片紅霞。

「嘿嘿！這是可容不得你了！」女孩怪笑着，拉着可可走。

兩具小小的軀體在西下的夕陽下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一道極深極深，一道極淺極淺，界限分明，卻給人一種另類的交融感。

走進專業的服飾店裏，一股夾雜着絲絲涼氣熱風迎面而來。但說是熱風，也比夕陽西下的外面要好得多了。

夏季的創始大陸，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巨大的火爐，而且是沒有任何通風口的！當然，大陸北千萬年不會消融一分一毫的無極冰川與住在蔭特瑞斯，有着無數職業調節氣候，過着可恥的原始生活的jīng靈族除外。

雖然黃昏的光芒已不再那麼刺眼，但卻依舊灼熱。

「呼~好舒服~」可可閉着眼睛享受着扑打在自己身上的一絲絲涼氣，雖說只是一絲絲，但卻因為夾雜在熱風裏而更顯得涼爽。

店內的人族女店員張了張嘴，在看了兩人一眼后就猛地閉上，神sè也變得漫不經心了起來，悠閑悠閑的翻着手中的大陸流行書籍。

女孩眉頭微微一皺，眼裏閃過一絲不動神sè的惱怒。

「哦~難道你的老闆沒有教過你，對待每一個人都要熱情嗎？因為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有可能是你的客人。」

女店員抬起頭來，看着女孩的雙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不悅，但馬上就為愛蘭的容貌所驚艷了一把。

然而，那也只是一下下而已，下一刻，她又恢復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衣着破爛暫且不說，女孩的身上也沒有什麼一眼就能辨認的貴族小姐的氣息，不用說，肯定是一尋常人而已，最多也就長的好看了點而已。女店員暗自詛咒著女孩的容貌。

確實，愛蘭的出身，雖然背景不小，格娜絲隨便投靠大陸上某一個人族國家，都能獲得最少是侯爵的爵位。然而，常年窩在家裏看書，看書，還有看書，女孩的身上多得是智者的氣息，只有那麼一絲絲微不可查的貴族氣息。更別提現在還穿着打補丁的衣服，能不把她當做貧民窟出來的乞兒或是奴隸，就已經很不錯了。

「嘿~請把你們店裏最為昂貴的商品拿出來！」女孩敲了敲鈴木製的前台，曲起來的白嫩手指與前台碰撞間發出悅耳如同風鈴一般的聲音。

鈴木的聲音很清澈，穿透力很強，瞬間就吸引了還在店裏的所有客人的視線。實際上，這店裏除了女孩、可可與女店員外，只有一個低着腦袋不知在看什麼的冰藍sè長發女子。

女店員抬起頭來，眼裏的不悅更甚，還隱藏着一絲蔑視。

「哼~難道我說的不夠明確嗎？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女孩冷冷的說道。女孩很不喜歡別人用蔑視的眼神看着她，因為那會讓她想起她五歲之前的某

些討厭的東西，雖然她已經記不清了。更別提她現在覺醒了魔法天賦。

「那個，帕諾姐姐，好了，差不多了...」可可怯怯的扯了扯女孩的衣角，弱弱的說道。

女孩再次冷哼一聲，拉着可可抬腿就要往裏走。

「慢著！」女店員這時不慌不忙的伸手攔住女孩的去路。「我們店裏可不是隨便什麼...」

女孩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玩着手中巴掌大小的金sè圓形物體，在低耗能狀態下的魔法燈的照耀下折shè出金燦燦的光芒，yù迷人眼。

女孩曾對一本看過的大陸流行書籍上的某一個故事裏總喜歡看別人驚訝的神sè的勇者表示鄙夷，何等庸俗的人吶！

但是此刻，女孩覺得，這種感覺，感覺很好！

女孩毫不客氣的推開呆愣愣的女店員的手臂，一把拉着可可就往裏走。

女店員尷尬的站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後乾脆繼續看書，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眼底不時閃過一絲懊悔。

原本女孩還興緻高昂的，但卻出了這檔子事，連帶着的，她也變得有些索然了。

憑藉着莉莉斯以前特訓自己的『讓克里斯汀小姐擁有良好的審美觀與獨特高雅的品味』的訓練行動所獲得的高雅品味，隨意挑出四件衣物，便拿起一件讓可可換了去。

「可是...這麼珍貴，這麼漂亮的衣服...」可可自卑的低下頭去。

女孩默然不語，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淡藍sè連衣裙。

可可眼裏的自卑之意更甚，然而，當她微微抬起頭后，卻發現愛蘭左手拿着連衣裙，右手多出一把銀sè的小刀！赫然是她從麵包店順走，用來隔斷中年男人錢袋的那把！

「帕諾姐姐？你要做什麼？」可可大驚失sè。

「既然你都不要它了，那它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女孩看了可可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但眼裏卻很堅定。

可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嗓子裏也有些乾澀。

「喏~」女孩微微一笑，左手伸到可可的身前。

可可再次張了張嘴，這次也沒能說出話來，不過這次有些進步，最起碼說出了一個「嗯」字。

望着眼含熱淚的可可，女孩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也拿起一件裙裝，準備去替換自己這身打着補丁的衣物。

然而，在路過一面鑲嵌在牆裏的鏡子前，隨意的一眼卻讓她心神巨震。

在鏡子裏，有一位極為貌美的絕世小女孩，正震驚的看着自己。

可愛的小臉蛋變化不大，只是那可愛的嬰兒肥卻是瘦了一點兒。皮膚也變得更加光滑白嫩，如果以前是一塊完美無暇的漢白玉，那現在就是如同水晶般炫目的白皙，甚至還能迷迷糊糊的看見皮膚下細小的血管！要數最大的變化，莫過於女孩的眼睛了。

從很久以前開始，女孩就為自己美麗的眼睛而感到驕傲，但現在，那已經不是足以驕傲的水準了！那雙漆黑的眸子，恍如黑洞一般，是極致的黑，深邃的黑，最純粹的黑。但仔細一看，又似乎如同夜空一般耀眼奪目，那雙黝黑的眸子裏，閃爍著無數比黝黑更加黝黑的小『星星』。再仔細一看，又似乎只是尋常的黑sè眼睛，卻給人一種深藏不露的內斂氣息。這是女孩見過的最美麗的一雙眼睛。

女孩不由的有些痴了。

不過萬幸的是貌似在其他人眼中的她的獨特氣質還有炫目的眼睛似乎被有意的遮掩了，否則可就不是她一個人痴了。

直到可可喊了她好幾聲，才堪堪恢復過來。

愛蘭轉過頭看了可可一眼，不禁眼前一亮。

女孩早年在莉莉斯的各種課程的教（tiao）育（激ao）下，識人的本事早已練成。在她的眼裏，可可身穿藍sè連衣裙，雖然在身體上還有很多地方不盡如人意，但她的臉型發育的極好，如果包裝一下，縱使不是美女，也是一位清新脫俗的小女孩。

只是...

「走吧，我們去洗個澡！」說罷，女孩不由分說的拉起可可，就要離去。

走出店門，女孩眼角的餘光在轉過時微微頓了一下。

她剛才在更衣室里，看見了一個水藍sè頭髮的小女孩，非常可愛！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小女孩有點像...格娜絲？

難道是我太想念格娜絲而產生了幻覺了？

女孩苦笑着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東西，大步向遠處走去。

我的格娜絲不可能是小女孩！我的格娜絲不可能是藍發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格娜絲不可能那麼溫柔！！！

目送愛蘭消失在視線中，冰藍sè長發女子才將目光轉向自己的表妹。

「嘿~這是誰家的小傢伙，這麼漂亮啊！」

水藍sè頭髮的小女孩羞紅著臉，低着腦袋自顧自的揉搓著自己的裙邊，不敢抬頭看自己。

冰藍sè長發的女子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剛才有一個很漂亮的孩子呢！」

「啊？是呢。」水藍sè頭髮的小女孩臉上羞意更甚。

她剛才還在磨磨蹭蹭的換衣服時，那個女孩忽然闖了進來，一邊大大方方的換衣服，一邊還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自己。這讓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冰藍sè長發的女子看了眼小女孩，眼裏有一絲愧疚，很快隱去。

「我們去洗個澡吧~格娜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