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三局

「三局兩勝，一局三分鐘。」陳子看我和師兄都點了頭，下令：「開始！」

小刀的格鬥式已經架了多時，他忽然發力，朝着之書猛撲過去，雙手抱向之書的腰腹！之書早有防備，貓下腰來長腿斜斜一跨，抓住小刀的手臂，順力將他劃了個半圓推開。

小刀急踩一步穩住身形，再度朝着之書攻來，卻不再主攻腰腹，而是伸向了之書其中一條腿。

這是散打比賽中常用的招式，它的前提是對方低位出腿，雙手截住，蹲身以肩部猛力頂撞對方腰腹使其失去平衡，同時順前肩方向呈90度角蹬腿助力，將對手頂翻在地並一條腿失去控制。

之書本就體重偏輕，如果讓他抓住一條腿，失了重心，第一輪就要輸了。我正要出言提醒，卻發現之書迎著小刀的攻勢就俯身壓了上去，趁被抱住的腿還未離地，作為支點，再將雙手按在小刀肩上，另一條腿抬高一旋，整個人大有直接騎在小刀身上之勢。

小刀察覺出之書的意圖，驚怒交加，抓緊原本抱在手中的之書的腿，猛地向下一掄！

這是承截高位出腿時的方式，以向下拉拽為目的，使對手失去平衡，跌落在地。然而小刀本身就是半蹲姿出手，高度落差不大。

之書藉著他用力之際，一手撐地重新獲得支點，未被束縛住的腿快速旋出，搶在小刀之前單膝著墊，隨即翻身下撲，被抱住的腿匯全身之力將小刀反壓！

之書腿長有力，又是高處下落，小刀始料未及，被這條大腿雷霆萬鈞地頂倒在墊子上，仰面而摔！之書雙肘一膝，穩穩撐在他頭頂。

「第一局，之書勝！」師兄判了輸贏，小刀鬆了手，之書收腿坐到一旁，我趕緊上前低聲詢問：「還行嗎？」

之書看了眼正被師兄放鬆肌肉活動筋骨的小刀，痞痞地笑着說：「我有沒有這個待遇啊？」

我翻了個白眼，「嘁」他一聲：「有！」

之書索性就直接掛在我身上，一副自己不長骨頭的樣子，懶洋洋地說：「舒服！」

小刀的目光如三九冰窟，被我一眼擋了回去，說：「有勁上擂台使，大大方方地。」

一分鐘的休息時間過，之書再上擂台前，把狼牙項鏈摘給了我。

「等我贏了再戴。」

「這麼有自信？」我不由得多問了一句：「輸了怎麼辦，不要它了？」

之書湊過臉來，輕悄悄地說：「一鼓作氣，再……」

再而衰，三而竭。

他要破小刀的氣勢，亂他的對戰之心！

之書見我神色變化，知道我明白他的用意，在我臉上偷香一口，悠悠然晃上了擂台。

「穩住，不要急。」師兄出言提醒小刀。

「師兄，這偏幫不要太明顯吧？倒是指點我們之書幾句。」我笑着睨了一眼師兄，後者連連擺手，說：「我總以為是在實戰，帶訓的毛病改不了，我不說了。」

「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自己去磨。」我索性拉了師兄坐到柱子旁靠着。場館里的柱子為了給校隊學生練腿都是包了皮墊的，夠硬但踢不傷，現在當個靠背倒是正好。

「小刀等會不能吐了吧？」我說話沒有刻意收斂音量，果然看見台上架著格鬥式的身形稍稍凝滯了一瞬。

「不會吧，為什麼這麼說？」師兄沒聽出我的意圖，居然認真和我探討起來。

「我們接他的時候他剛喝完一罐酒，這才多大會兒就上去摔跤了。胃裏顛三倒四的，不影響發揮嗎？」

小刀果然豎起耳朵來聽，餘光也時不時往我們這裏瞟上一眼。

「怎麼，現在又關心他了？」師兄神色難辨地看了看我。

「是關心咱們。」我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我、師兄、陳子的範圍，說：「他吐了不得咱們打掃么？」

之書沒忍住，「噗哧」一聲咧開了嘴。

「我沒事，用不着你們操心！」小刀正高聲回應，我張嘴就講：「第二局開始吧！」

小刀匆忙回神，之書已經摸上前來，俯身與他一個高度，前腿嵌入小刀其中一條腿內側，扭轉發力。

小刀眼看要被絆倒，迅速下蹲抽腿，同時向之書的腿伸手抱去！之書抬手格架，卻被小刀趁勢握住右手臂轉身向下拖拽，起身後頂，伴着一聲怒吼——這是要用過肩摔！

看了這麼多年的柯南，沒學過搏擊的人也該知道一個標準正宗的毛利小五郎式過肩摔能把人掄成什麼樣子。小刀出了全力，之書如不能趕緊抽手，只怕今天一個肩膀就要脫臼！

夜風驟然穿堂而來，春意盎然激得吊杆上的沙袋都搖了幾擺。

之書就著小刀的力道，左手依然一撐小刀肩膀，整個人凌空翻起，如驚鴻落地，飄然遺世——他右手仍握在小刀手中，卻呈蹲姿背對小刀，雙腿一屈一折。

小刀沒想到這一記過肩摔還能有人這麼接，恍惚之中鬆了手勁。之書右手不收反上，左手順着小刀左半身肩膀滑至其衣后領，右手揪住小刀褲腰，右腳後退一步，弓身上頂，向下一摜，竟同樣還了小刀一記過肩摔！只不過這一摔，不是掄手臂，而是像扛大米一樣丟到墊子上。

「第二局，之書勝！」師兄宣佈了結果，小刀再次仰面朝天。他喘息幾口，翻身爬起，沖着之書說：「再來！」

「還來什麼，你已經輸了。」我看看手機，三點半了，這兩個人再比一會成晨練了。

「我不信我贏不了他一次！」小刀倒是有點越挫越勇的樣子。

「行，再來。」之書走到我身邊喝了口水，說：「讓你摔個痛快。」

這一局對最終勝負的意義已然不大，之書大概看出了我想趕緊回去睡覺的念頭，斂了玩世不恭的挑釁表情，打算速戰速決。

小刀拉開步距，對着之書猛衝而來，想要以慣性直接撞倒之書。或者說——撞不倒，推他下擂台也行。

之書出手兩兩擒住小刀的手，就地下蹲往後一躺，雙腿突然蜷緊，對着重心不穩朝他栽倒的小刀向上蹬去！

師兄「騰」地一下站起來，卻發現之書是以雙腿做為支點，直接把小刀拋了出去，滾落在墊子上。

借力打力，后倒的時候，之書的雙肩也並沒有着墊。

「這一局，之書勝。」師兄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說：「笨笨，你男朋友不簡單啊。」

我摸摸鼻子：「別說你了，我今兒也是頭一回知道。」

－－－－－－題外話－－－－－－

對於摔法規則的判定綜合了一下摔跤和自由搏擊，因為自由搏擊里地面纏鬥很多，而纏鬥就避免不了鎖人，所以允許自由搏擊的摔法，但是輸贏標準按摔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