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痴情千里覓芳蹤 鬼城擒魔露初衷(…

第六章 痴情千里覓芳蹤 鬼城擒魔露初衷(…

隔了片刻,這蹄聲越來越近,接着由左面林子裏鑽出六騎。

為首者系穿着一件藍色長衫,背插長劍,面目十分英俊二十餘歲少年,就隻眼神露出一種**光彩。

後面跟隨五個勁裝的漢子,均是一色的背掛箭壺,腰懸硬弩。

敢情是位富家公子帶了手下人,來至這山林內以狩獵為戲。

那藍衫少年見了何磊三人,似是非常驚異的,微微一愕。

遂將目光掃至何磊身上,打量了一番,嘴角微翹,面帶不屑之色,鼻中輕哼了一下。

何磊見這少年滿面傲色,無緣無故對自己嗤之以鼻,心中甚是不悅。

因為兩騎相距不過數丈遠近,即欲縱韁過去,問個明白,冷玉潔見何磊面現微慍,忙阻止道∶「讓他去吧,我們何必生此閑氣,還是趕路要緊。」

何磊心中甚是疑惑,心想∶"女孩子家的個性真是不可捉摸,過去隨意揮刃殺人的人,今天卻恁的慈悲起來?」

遂又心念一轉道∶「玉……玉姐姐,你可是認識他嗎?」他叫了一個玉字,想起她剛才因稱呼「玉姑娘」的怨責,又將姑娘二字咽了回去。

反正人家比自己大,稱聲姐姐也不冤到哪裏去,才脫口喚了出來。

冷玉潔見何磊喚自己作姐姐,簡直一顆心像熟透了的蜜桃,真是甜到的心底。

只見她秋水凝睇,頷首輕招莞爾微笑道∶「這個……等一下告訴你,弟弟,我們還是趕路吧!」絲韁一帶,遂率先驅騎而去。豈知她想省事,別人卻偏偏找事。

那藍衫少年見冷玉潔欲走,咕咕一聲冷笑道∶"獨山湖畔一指之賜沒齒難忘,愚兄為着報答盛情,現下有件薄禮欲送給這位『磊弟弟』……」a

聲落手起只聽得呼的一陣風響,三點銀芒,快捷無比地向正在跟隨冷玉潔驅騎而進的何磊腦後射到。

但是藍衫少年白費力氣。

何磊好像腦後生了眼睛,等那三點暗器剛離腦後寸許之際,倏地反手一抄,已將它全部接在掌中。

既未見他回頭看一下,也未見他如何作勢,就只長袖輕抖,那三件暗器有如三點寒星又飛了回去。

接着聽到「叭叭」連響,三枝魚尾袖箭每枝相隔寸許排成一字形釘在那藍衫少年右肩之上。

接着聽到藍衫少年一聲慘叫,即揮鞭帶着五個疾服漢子,迅急隱沒於林木深處。

何磊這種「完璧歸趙」的反手投標手法,可說作到了准與穩。

他見六人去遠也不追趕,遂策馬向冷玉潔趕去。憂天和尚見他六人狼狽撤走,微微嘆道∶「既是如此不濟,就不要出來尋事,豈不是自討苦吃。」

冷玉潔似不同意他的說法,道∶「和尚哥哥休看他內持功力不濟,但他輕功卻非我們三人所能及。"憂天和尚似不明白地輕「哦」了一聲。

原來這藍衫少年外號浮雲書生,本名何偉。原為霹靂神君之徒,後來在外面作一樁案子,霹靂神君一氣之下將他逐出門牆。

豈知他後來變本加厲,竟又拜在黑魔頭紅塵隱士王白虎門下為徒,學得一手暗器,及超絕輕功,於是如虎添翼,到處作奸犯案。

在未叛離霹靂神君前,對這美艷如仙的師妹早就垂涎三尺,無奈冷玉潔對他這位師兄則遠而敬之。

但是何偉總以為自己儀錶不凡常常出言挑逗,冷玉潔雖然心中不悅,她是位溫蜿賢淑的姑娘,總以師兄妹之禮視之,從未對他表示慍色。

故此後來他叛離了霹靂神君仍然心中思念這位師妹,直至在獨山湖挨了冷玉潔的「彈氣成珠」才了解這位師妹並不愛他。

就這樣,也是冷玉潔看在師兄妹份上,手上留了情。

今天見冷玉潔與何磊親密的情景,不由妒火高燒,本想用魚尾袖箭將何磊傷倒。

哪知低估了對方實力,反弄得自己負創而逃。浮雲書生何偉含恨而走,後來卻是給何磊帶來不少困擾。

且說何磊經他如此一擾,激起了滿懷思絮,暗想血仇未報數月之間卻招惹上一些無謂的煩惱。

心頭一急,遂悶不吭聲地策馬疾馳。

冷玉潔見他忽然變得沉默,心中甚感納悶,只好與憂天和尚趕了上去。

若以速度而論,憂天和尚腳程並不慢於他們騎馬,故此三人在兩天晌午後即抵達曲阜。

何磊因為心惦楚雲姑娘,即與冷玉潔及憂天和尚二人商量。

自己欲再往鳳凰山去一趟。

並請冷玉潔與憂天和尚由兗州往騰縣城方向去找,不論哪一邊找到與否,均在徐州會面,並約定不見不散。

冷玉潔擔心他出事,原欲與他同去鳳凰山。

後來何磊要單獨去找,只好互道珍重,分成二撥上路。

冷玉潔與憂天和尚這撥,暫按不表。且說何磊一個人往鳳凰山去打尋楚雲姑娘。豈知搜遍了整個風凰山的每一角落,仍如上次來時一樣,沒有找到彩霞姥姥。當然更談不上看到楚雲姑娘了。

何磊經過兩三天的山中奔走,已感疲憊不堪,飢餓時僅以乾糧果腹。他漸漸地體會到失望的痛苦。

昂首凝視着遙遠天際,飄浮的悠悠白雲……想在這茫茫的人海,去找尋楚雲姑娘,何異海底撈針談何容易。

但是,如果永遠地打聽不到她,又怎麼對的起含冤九泉的楚漢德夫婦呢?

何磊想至此,不禁噓唏長嘆!

他的雙腿,似失去了主宰慢吞吞地提不上勁來,沿着山道緩緩前進。

總之一個人在得志的時候,大多興高采烈,精神百倍。一但遭到失意,總是頹喪不堪,一切希望都變成灰色的泡影!

何磊雖是位堅強的少年,但因他太關心楚雲了。一旦無法尋獲她的下落,怎能不使他失望,悲憤呢?

他在這鳳凰山區,漫無目標地亂闖,不知不覺已到了祝溝附近.

忽聽路邊草叢內傳出一陣低微呻吟之聲。

這聲音非常的低沉,這發出呻吟之人,似有無限的痛楚與悲傷。

何磊一時好奇心起,遂循往草叢中尋去,約莫走了數丈,見草地上躺着一位滿面于思的老者。

只見他雙睛緊閉,四肢瘦骨嶙嶙,而色仿如黃蠟,顯然是位病魔久纏的老人。

何磊見狀,一股強烈的惻隱心油然而生。

俯身下去,在他額上輕輕一撫,不禁大吃一驚,豈知這老者在發高熱。額上如沸水般灼人。

那老者雖是半暈迷狀態,經他這一下按撫,已是被他驚醒,似用了很大的氣力,才慢慢地睜開一雙眼睛,露出驚異的眼神,對何磊投了一瞥,旋又雙眼緊瞌。

何磊再往他腕脈上一按,發現脈息微弱,似有很重的

病痛。忙問道∶「老丈為何一人卧病於此荒野,可否告知其詳?」

那老者微睜雙目,瞧了何磊一下,嘆息道∶「唉,說來話長……」

似很痛苦地輾動了一下身形,接道∶「老朽姓汪,從小嗜武成癖,所以略通一些拳棒功夫,數十年來就在這山下,設堂授藝,以此餬口。

「數年來收了三位弟子,豈知他們原為一幫山林毛寇,野性難改,待三年藝成后,對我一點積蓄起了不良念頭。

「於昨晚趁夜靜更深,正在熟睡之際,將我擊傷,棄於此地……」

他說至此,似感非常吃力,略微停頓了一會,喘息地接道∶「現下,我的內腑傷勢已無好轉的希望,不過我那老伴兒好像被幾個劣徒抬到山後的林子裏去了,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哥兒是否見允?」

何磊慨然答道∶「只要在下力能所及,當為效勞。」老者見他慨然應允,委頹的面龐,顯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道∶「如此,煩勞小哥兒,將老朽背負送往山後,找到我老伴,使我們死在一起,在九泉之下也感小哥大德大恩。」

何磊暗地想道∶「如此倒可利用千壽丸將他夫婦一塊治好。」如飛般奔去。

老者偎在他懷內,喘息似乎略為轉緩,何磊睹狀,心中安定了不少。

他抱着這老者在山後林子裏,四處都找遍了哪裏有點人跡。

老者又指東划西的,累得他抱着他瞎跑了一陣仍然無所發現。

忽然右手曲池穴一涼,忙俯首察看原來是老者一隻乾枯的手,抓在上面。

這原是一件極平常的事,也就不以為意。

他為了不忍拂這受傷老者之意,以最大的容忍又找了一陣子,隨着老者的指點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山谷中。

何磊游目四顧,但見一線溪流,在谷底蜿蜒而出。兩壁懸崖參峨煞是壯觀以極。

他不自覺地駐足觀賞,似乎對這景色不勝神往。驀聞抱在懷中老者似是很氣憤的暴喝道∶"快將我放下,在這兒發個什麼呆!」

聽來語音洪亮,全不像受過重傷之人,發出來的語音,以他剛才與何磊的答話神情而論,簡直前後判若兩人。

何磊聽得十分詫異,他想或許是老者被自己抱得太久,身體感覺難受,痛苦過極才叫自己將他放下。

遂毫不考慮地將他輕輕地平置地上。

他這裏雙手剛縮回來,忽聽老者陰惻惻地一聲長笑,隨道∶「娃兒,血債要用血來還,你現下離死不遠了。」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刺耳難聽,但他仍是躺在地上的吼著。

何磊對他突然的轉變,甚是奇異,但又想道∶可能是這老者,病中發生囈語。

忙俯身下去,安慰地說∶「老丈不要急躁,尊夫人一時無法找到,待在下為你將傷勢療好,再去尋找不遲……」

那老者未待他說完,霍地騰身躍起,響起一陣如狼嗥烏啼的狂笑。

聽來使人滿身汗毛倒豎。

何磊見老者忽然手舞足蹈,引吭長笑,心中暗自嘀咕。

「這老人敢是病得發狂?我得將他治好才行。」遂揉身欺進,右手並指如鋒,向他睡穴點去。他是一番善意,想對老者用點穴手法,將他制倒,以便為他喂葯療傷。

他的指鋒剛要接近老者身邊,驀地人影一晃,那老者快捷無比的,已是滑身五尺開外。

何磊被他如此一擾,弄得丈二金剛,摸不到頭了。老者忽又響起一陣懾人心神的怪笑,只見他笑得前俯後仰,足底蹌踉,用手指著何磊,如幽靈般陰森森地道∶

「你中了一種不可解救的毒,你現下是定死無疑了!」

何磊聽他說完,半信半疑地忖道∶我沒有吃過什麼?怎地會中毒呢?這老人實透著奇怪,我得問個明白。

遂上前兩步道∶「在下不知身中何毒,老丈可否明示。」那老者忽地面顯猙獰,雙目凶光炯炯,逼視着他道∶「哼你中了老夫的『五毒陰寒蝕骨功』。

「不出兩小時,全身關節即將溶為清水而亡,這種功夫若無老夫自配的獨門解藥,任憑什麼靈丹妙藥,均無法治好……嘿嘿嘿……。」

他似乎很得意地,邊說邊笑了起來。

何磊生性倔強,似仍不相信地反問道∶「你有什麼說明我中了毒!」

老者冷聲答道∶「信不信由你!」

頓了頓又接道∶「娃兒你如果不服氣,不妨運氣試試。」何磊聞言,遂吸了一口氣,向丹田逼去,豈知不運氣還好,吸氣一運,全身關節,如萬蟻鑽動,酸痒痒的十分難受。

忽地心中一動,憶起剛才抱着老者的時候,他那雙冰般的手,在自己右臂曲池穴上抓了一把,難道這就中了毒嗎?

他想至此,心中猛地一震,不自覺地向老者瞥了一眼.

那老者見他在一邊沉思著,似是窺透了他的心思,道∶「這就叫血債血還!」

何磊見他暗中傷人,舌綻春雷地喝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竟用此下五門的功夫蟬中傷人,算是什麼好漢」

老者聽他說完,嘿嘿一陣怪笑道∶「老夫生來殺人無算,有名的毒與狠,不管是誰,只要犯了老夫,從沒有一個能活着走。

「什麼好漢壞漢的?我的心底里,從來沒有這麼個名字。」

他說至此,像很氣惱地接道∶"老夫找你了一個多月,不意在此與你相遇,這也是咱們有緣。

「今天如果讓你很快地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也辱沒了老夫這毒與狠的名頭。.

「所以,今天對娃兒特地手下留情,將那『五毒陰寒蝕骨功』,只用了五成功力。

這樣可以在四個時辰后,才會慢慢地化為清水而亡。嘿嘿!老夫覺得這樣,才能償回失去的血債!」何磊一邊聽他說着,一邊冒着涼氣。

他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覺得世上竟有如此殘酷毒狠的人。

可惜自己身中劇毒,否則定當將他除掉,為江湖去了一個禍害。

他想至此沒好氣地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血債血還,不知我何時欠了你的血債?」

那老者又是一陣嘿嘿冷笑道∶「娃兒,你倒會裝蒜!洛陽城郊,掌劈老夫獨傳弟子百毒童子,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百毒童子是另外一個女魔頭所傷,但好像是為了營救娃兒你,才將他擊死。

「因此,老夫在沒有找到那女魔頭之前,先將你斃了再說,反正你們兩個,將來是一個也活不了的。

「話已說明,該死得不冤狂吧」

何磊至此,才明白這老者,即是百毒童子的師傅,苗疆毒虯翁.

難怪在獨山湖畔,冷玉潔曾向自己提起過這回事,要自己以後行走江湖,注意防範.

豈知今天一念之慈、竟落入人家圈套。

他想,這或許是命有該絕,不如找個僻靜地點,在未死之前,寫好一封遺書,與師門寶物一併埋藏起來。

待來日為有緣者發現,也好為師門洗雪仇恨。主意已定,對生死反而置之度外,安然地道∶"以剛才所言,你大概就是苗疆毒虯翁……」

老者未待他說完,截住他的話頭道∶"老夫正是,想是久慕老夫威名,是與不是?」

何磊冷笑道∶「穢名四播的老魔頭,我早就不消過問,不過,為了證實一下,故此動問……」

他尋思一會,接道∶「我既為你五毒陰寒蝕骨功所傷,當然死定無疑,仇既報了,也該走了,仍守在這兒幹嗎?」

毒虯翁見他催促自己走,輕哼了一聲道∶"少在老夫面前賣鬼,你想趁老夫不在,乘機逃走。是嗎?」

何磊反駁道∶"這話從何說起,莫說我從未作此打算,就是有此想法,你那什麼鬼功夫,豈是一般藥石所能治好」

毒虯翁道∶「老夫也知道你跑不了,不過,我留在此地,還有一樁事體未完……。

「我為人雖然夙來以毒狠見稱,但還不消在垂死的人身上下功夫。

「所以要在你面前守候四個時辰,等你整個驅體化為一灘清水后,再來辦我這件未完的事。現在你用不着擔心,你可以坐着,待那五毒陰寒蝕骨功,慢慢地將你毒死吧!」

人!沒有見死不救的,毒虯翁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要在何磊身邊,看着他慢慢地死去,可見他的"毒",毒到了相當的地步,"狠",也狠到了火候。

何磊聽他如此一說,不禁大吃一驚,暗忖∶他要真的不走,我死不足惜,假使師門寶物落在魔頭手裏,將來遺害武林不淺,那豈不糟。

他想至此,不由忿然一聲長嘯「嗡」的一聲,七情劍已然出鞘,拘起一朵劍花,直指毒虯翁道∶「老賊,你究竟作何打算,快說!否則休怪少爺手下無情。」

毒虯翁見他執劍刺來,微微向旁一閃,道∶"老夫方始告訴你了,不願在臨死的人身上下功夫,所以,我要待你死後,將那『笑彌勒』取下。

「將來老夫將佛內秘奧研通,即可稱霸江湖,整個武林惟我獨尊。

「娃兒,那時你雖然死了,也可沾上一份光彩。「我將要天下武林群豪,到你墓上去奠祭,恭奉你為冥中武魁,尊你師門為武學流源,那豈不比你白白地活着,要好得多嗎」

他自說自話地道了一大篇,好像十分得意。何磊聽他要待自己死後,才取「笑彌勒」,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趁現下毒性未發,不知用蛤焰掌來對付他,或許可以取勝!

劍勢一收,反手歸於鞘內。

毒虯翁見他將劍收了回去,以為他知難而退,語帶譏諷地道∶「想通了吧?還是坐下來等死的好,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何磊心裏另有打算,也不理會他這些,待他不注意的時候,慢慢吸起一口真氣,緩緩向丹田送去。

那知道一口氣還沒有運下,全身關節彷如泡在醋缸里一般,酸癢難熬。

他雖兒次咬緊牙關,試圖將真氣逼入丹田,但屢試屢敗,額上也汩汩地淌出冷汗來。

不禁暗地嘆息一聲,心想這是天將絕我何磊了。想至此遂閉雙目,緩緩地坐了下來,等待着毒虯翁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你可以坐下來,待那五毒陰寒蝕骨功,慢慢地將你毒死吧!

毒虯翁此刻,似已窺穿了他的心意,道∶"哼!你想運功傷老夫,那簡直是在作夢。」

「老夫已經改變了主張,不能讓你慢慢的死去,再來取你的『笑彌勒』。

「現下就要取你的『笑彌勒』,然後留着你一個人在此,慢慢地去死。

何磊聽他就要奪取「笑彌勒」,不由心中一震,猛地張目一看。

只見毒虯翁,右手五指箕張,斗大的手掌,向他胸前抓到。

練武的人,待他功力到了某種程度,即能在極端困難之中,產生一種本能的抗拒能力。

何磊見他手爪將要抓到,不自覺地將身形一側,閃避開來,不過,他此時仍是坐着的原勢。

毒虯翁見一抓未中,不由勃然大怒,身形一側,左臂旋腕一抖,一掌對準何磊當胸折去。

他這時距何磊,僅隔三尺遠近,當然一擊即中,只聽得「轟」的一聲。

毒虯翁被震得蹬,蹬,蹬倒退三步。

待他抬頭一看,只見何磊仍舊安然地端坐原地。這真是奇迹了,毒虯翁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毒虯翁正在疑惑中……

驀地傳來一陣懾人笑聲,震得滿谷音浪回蕩,歷久不變。

這聲浪甫落,在何磊身後,霍地竄起一條人影,朝着毒虯翁冷森森地道∶「老弟十餘年不見,掌勁雄渾多了!」

這發話的人,分明知道毒虯翁被他一掌擊退,還要故意地譏諷一句!

毒虯翁行走江湖數十年,幾曾像今天這樣栽到了家。挨了人家一掌,還要享受一頓譏刺,直氣得三神暴跳,七竅生煙,正待發作一番。

抬頭一看,反而涼了半截。

原來方才與他對掌的,正是笑面閻羅夏力瑜,但毒虯翁是何等陰驚的魔頭,忙滿面堆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夏老哥兒與老朽鬧着耍子。」八

他在自找台階步步下來。

豈知笑面閻羅並不理會這套,陰惻惻地一聲笑道∶「不是老夫坐大,這姓何的娃兒,從澠池直到此地,老夫一直盯在後面,只因時辰未到,沒有下手。

「老弟為愛徒報仇,老夫自是不便干涉,但他那尊『笑彌勒』,還是由老夫收去吧!這樣公平交易,彼此均不會吃虧。」

毒虯翁見他勢氣凌人,早就不悅,現下見他說出這番話來,已是無法再忍了,泥菩薩尚有三分土性子,何況他也是個殺人魔王呢!

泠哼一聲道∶「好個公平交易,老哥兒未免欺人過甚,世間豈有不勞而獲的。

「這娃兒不是老朽將他制住,恐怕早就遠走高飛了。「老哥兒說從澠池跟來此地,究有何人為證,想來不過搪塞之詞。

「如欲真箇公平交易,不如咱們在拳掌上見高低!」話畢,倒退數步,運氣行功猛地一聲暴喝,雙掌一揚,兩道勁風,如狂風驟雨般,猛襲過去。

笑面閻羅見他雙掌劈來,也就舉掌相迎。

毒虯翁深知自己功力,遜人太遠,豈會與他硬拼硬打。

見他舉掌硬接,連忙雙掌一撤,滑步飄身,讓過對方劈出雙掌。

待笑面閻羅招式用老,猛地旋身右掌一推,對準他腰間期門穴截去。

笑面閻羅見毒虯翁出手毒辣、心中一狠,一式「靈猿摘桃」不退反進,右手曲指如鈎向他頭上抓出。

毒虯翁為求自保,忙撤掌搖肩,晃首一閃,豈知讓過了頭,卻避不開身形,左肩井穴上被笑面閻羅重重地抓了一把,接着悶哼一聲。

毒虯翁以毒出名,豈甘吃虧,也就立還顏色。右手往懷中一探,隨又旋臂一揚,一般腥風掃了過去。

笑面閻羅未防他會有此一著,此刻欲避不及,被他「化肌蠍子彈」擊中左膀,只聽得他一聲凄厲的慘號,如流星般向林中竄去。

毒虯翁那容他走脫,也就跟着趕去。

且說何磊見這兩個魔頭走後,心想∶「我反正只能活三個時辰,不如趁他們均不在此,覓個洞穴去死,比暴屍於野外總好得多。」

遂立起身形,沿着山溪,逆流而行。但是,他這時的心情,是非常的沉重的……————師門血仇與師門寶物,以及楚雲姑娘,還有……還有三個時辰,將要與這美麗的塵世永別了。他激動的手足似乎都在微微地抖著,全身關節也像開始在腐蝕了。

驀地身後震來一股勁風,他本能地一閃,但仍舊著了一掌。

只覺心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遂覺眼前一陣昏黑,身形慢慢地倒了下去。

在這昏迷之中,似感到一隻巨大無朋的手爪拿開了他的胸襟,將「笑彌勒」奪去了。·

便是,在他的潛意識中,似在呼喚著∶「我真的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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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劍影:問情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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