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好次噠要給橙橙

謝陳昨天反省自己，他那親生的還未見過的稚子，該也就是這般大小，怎麼能將屬於他親生孩子的愛分給別人家的孩子。

而且別人家的一看就不缺愛的孩子，對比看來，他那未出世的孩兒更是可憐。

但當大小九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的想，若是他那孩子還在，也該是這樣大小，這樣可愛的。

他無法剋制自己對親生孩子的愧疚，也剋制不住想親近面前這兩個娃娃的心意。

尤其這小娃娃笑呵呵的在自己面前要抱抱。

簡直無法拒絕。

謝陳緩緩的勾了下嘴角，試圖露出一個笑給兩個軟綿綿的小娃娃。

奈何他已經一年沒有過這樣的表情了，做出來實在詭異又不好看。

葛鵲注意到他的動作，之前的目瞪口呆變成了收斂著的憋笑，哪有人僵硬的獰笑啊？

笑得很搞笑啊！

好在大小九明白了他的動作，也回以更加明媚的笑顏。

許是真的依賴他，坐到他懷裏的兩個小娃娃，抱着謝陳的胳膊，一邊一個給他臉上親了一下。

隨後兩小隻又笑眯眯的對視。

嘿嘿，昨天就想親親橙橙了，可算貼到了。

「咳……」

謝陳握拳輕輕在唇邊咳了一聲，瞪了一眼笑得快撅過去的葛鵲，「吃飯。」

懷裏的兩個小福糰子看着圓滾滾的，一看就是吃飽了才出來的。

「謝靖宸，你還沒給我解釋，為什麼會有兩個小娃娃認識你的事呢？」

「你得給我一個交代，這兩個小娃娃到底是哪裏來的？」

葛鵲今天不在營帳，忙着給來送物資的人採買生活用品，晚上回來了，就直奔這邊找謝陳吃晚飯順便彙報情況，結果就見到了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和謝陳很是親近的小娃娃。

而且，不知為何，儘管面前這兩個小娃娃奶呼呼粉嫩嫩，但稜角看上去尤其是這會兒謝陳抱着兩個小娃娃的時候，三人看上去居然很有些相似。

葛鵲一雙眼睛直盯着謝陳的臉，只要他有任何想要撒謊的跡象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他一定要吃到第一手瓜。

「白先生的家眷。」

謝陳平靜的語氣帶着他慣有的冷淡，話落自顧端了碗開始夾菜。

好巧不巧的，他們桌上有一隻燒雞。

大九看到了，興奮的指給小九看，「小九九……小雞……好次噠……」

小九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眼睛也亮了一下，拉着謝陳的衣領，「橙橙……雞……好好次……」

其實小九是個不大愛說話的小孩，許是因為天生的缺乏安全感，只有在身邊有信任的人時，小傢伙才會主動表現自己。

難得的小九也這樣喜歡橙橙，大九表示很欣慰。

他也好喜歡橙橙，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認識，但是橙橙已經是他心目中僅次於娘親、小九九、小給給、豬豬的存在了。

也不知道若是謝陳了解小傢伙的喜愛排名，會不會感動的涕泗橫流…

「哇，不得了，居然這麼點大就認識雞，還知道這是好吃的。」

葛鵲羨慕的目光落在謝陳身上，這傢伙，抱着兩個小娃娃不累嗎？

還不如分他一個抱抱。

好軟好乖的亞子，是怪蜀黍最喜歡的了。

「娘親……書書……雞雞……魚魚……」

大九對着葛鵲，大方的將自己今天記住的都分享給他。

橙橙的朋友，那也是他的朋友。

大九表示自己很願意教教他噠。

他說的亂七八糟，但好在很連貫，自己串一下就能大概明白小傢伙的意思。

「你娘親現在就教你們看書了啊？」

想起自己十多歲時，還上躥下跳跟個皮猴一樣，人家丁點兒大的小娃娃卻已經學習了，真是……好慘啊……

沒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哦不，幼年。

「嗯吶……書書……好好次噠……大九小九……棒棒噠……」

這次葛鵲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你們是通過吃的來學習啊，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們娘親真是太優秀了。」

就連旁邊的謝陳，都勾了勾嘴角，這次自然了許多，將他的神色都柔和了，抱着兩個小娃娃，居然有幾分慈父的味道。

雖然不明白他說了什麼，但提到了娘親，面前的人還豎了大拇指，大九很開心，「嗯吶……娘親……秀秀噠……」

就連對面的小九也認同的點點頭。

「天哪，這到底是誰家的絕世小可愛啊，怎麼會這麼好玩？」

葛鵲碗筷一丟，對着大九伸手，「小傢伙，快讓叔叔抱一下。」

奈何大九好不容易才坐到謝陳懷裏，一看他動作，小傢伙反手抱住謝陳的脖子，大眼睛漫上一層水霧，「橙橙……抱……」

他還沒有和橙橙貼久一點，不想被別人抱。

看小娃娃要哭了的模樣，葛鵲尷尬的收回手，嘴上還得安慰小娃娃，「好了好了，叔叔逗你的，叔叔不抱，只叫橙橙抱。」

哼，不給抱就不給抱，有機會他自己生一個，栓褲腰帶上天天帶着。

眼紅的看着謝陳左擁右抱，這頓飯吃的葛鵲沒味極了。

不過小娃娃除了不給他抱之外，偶爾搭著說話，倒是將葛鵲逗的哈哈直樂。

「你說這是……狗？」

葛鵲指著旁邊安靜趴着，偶爾給自己順順毛的白給，驚訝的又看回大九，剛剛他問起小傢伙家裏都有誰，剛剛說到旁邊的這狼，結果小傢伙嘴裏一個『大狗狗』給他整不會了。

葛鵲自認還算有點兒眼力見，狗和狼不至於分不清楚，這狼出現時，若不是背上坐着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娃娃，他都不敢靠近的。

結果，現在小傢伙告訴他，這是……狗……

大九很是認真的點點頭，「嗯吶……大狗狗……給給……」

許是大家配合慣了，他話落，那邊注意著這邊情況的白給，也很給面子的：「汪嗚……汪……」

葛鵲：「……」

好生生的狼都被逼的學會了狗叫，就像面前這兩個沒得幼年的小娃娃一樣，真可憐。

「好吧，狗就狗吧，除了狗狗還有誰呀？」

大九撐著小臉蛋想了想，「娘親……大九小九……給給……嬸嬸……姐姐……豬豬……」

小傢伙也說不清楚都有誰，只能扒着手指頭將自己記得的挨個列出來。

聽了一圈，葛鵲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小傢伙，那你爹呢？」

大九不解的看着葛鵲，就連不怎麼搭理他的小九也一臉懵逼的看了過來。

「貼……」

這是什麼呀？好次嗎？

大小九這一年都在曲悠槿身邊，見過的為數不多的人，都知道他們家裏的情況，只當這是曲悠槿的傷疤，都小心的不會提起。

這倒變成了小傢伙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不是貼，是爹，所有人都有爹娘，小傢伙，你看你剛剛說了那麼多，唯獨少了你爹不是？」

葛鵲不知道小娃娃家裏的具體情況，說的也有些沒心沒肺的。

結果，就對上大九紅了的眼睛，「大九……小九……木貼……」

所有人都有爹嗎？

他和小九怎麼沒有呢？

對面的小九也是慌了一樣，抓着謝陳的衣領，「橙橙……小九……也……木貼……」

顯然兩個小傢伙的反應不正常，謝陳狠狠瞪了一眼已經縮著脖子不敢再開口的葛鵲。

兩個小傢伙都抓着他的衣服，要哭不哭的，小可憐模樣，謝陳心裏也軟的一塌糊塗。

摸摸兩個孩子的頭，「他騙你們的。」

「我也沒爹。」

謝陳心裏，那個后爹算什麼爹。

不得不說，他這沒什麼安慰的話確實安慰到了兩個小娃娃。

才不是所有人都有爹，橙橙也沒有。

這下，換大九摸摸謝陳的頭，「橙橙……有……大九小九……」

小九也認真的點頭，又湊過去親了一下謝陳的臉。

「嘿，這兩個娃娃跟你還真是親啊……」

又是愧疚又是酸，他是一顆蒜味兒的檸檬。

小娃娃的情緒很快，反安慰謝陳后，大九摸了摸他的小挎包，從裏面掏出兩顆梨。

都不大，只有他兩個小手合起來那麼大，對於小傢伙來說已經很大了，但放到謝陳手掌心，兩顆梨也只手可握。

「梨梨……橙橙次……」

曲悠槿會在小娃娃的挎包隨心意的放一下食物，讓小娃娃可以在某些餓了的時候能裹腹。

也是為了些沒有吃的的突發情況。

好巧不巧的，這兩天的小挎包吃的都塞給謝陳了。

那兩顆梨，看着白白胖胖，小傢伙遞到他手心后，就又是昨天那種希望他吃的眼神。

謝陳拒絕不了，看對面葛鵲渴望的眼神，默默的遞了一個過去，「謝謝。」

然後在大九小九欣慰的目光下，吃掉了小朋友遞的東西。

幾口解決掉梨的葛鵲，突然想起了昨天他在謝陳這吃的那好吃的糕點，聰明如他，立馬懂了昨天謝陳那危險的眼神何意。

不過，又是老臉一紅，居然吃人家小朋友的東西，是不是不大好啊？

可是，為什麼這個小朋友的吃的，都好好吃啊，昨天的糕點是這樣，今天的梨也水潤香甜，都有些期待明天了……

幸好，大小九沒有參悟人內心想法的能力，等謝陳吃完，就乖乖的叫橙橙抱到白給背上，大家互相說了「安安」，小朋友就要回去找娘了。

等兩個小傢伙走遠了，葛鵲胳膊肘杵了杵謝陳的手臂，摸著鼻子，「謝哥，明天的也給我留一份啊！」

謝陳：「……」

你看我扎不扎你就是了。

「葛鵲，小娃娃還沒滿一歲。」

小娃娃今天說了要過了年後幾天才過生辰。

連不足一歲小娃的食物都要來摻一手，也忒不要臉了些。

至於謝陳自己也接受的事，他能和葛鵲比嗎？

呵呵，他不一樣。

具體哪不一樣，許是小娃娃親近他吧。

……

回到曲悠槿營帳的兩個崽，看着空空如也的兜兜，突然想起也許今天的夜宵也要木有了。

唉，愁人！

曲悠槿洗過澡了，穿了一身自己裁剪的綢緞睡衣，系帶的設計，讓依靠在枕頭邊的她，露出了一段白皙順滑的鎖骨，有幾捋頭髮飄到胸前，幾分又純又媚的氣息，可惜本人全然未知。

察覺到兩個崽子的氣息，曲悠槿虛虛伸手，精氣就撩起帳簾，幸好沒人，不然鐵定不知嚇成什麼樣。

白給和尚不知事的小傢伙一無所感，進了帳篷里。

曲悠槿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轉了一圈，很好，沒缺胳膊少腿，不過，「今天晚上的宵夜也沒了。」

「……」

大九沒想到，居然真的是醬紫。

小傢伙捂著兜兜，嘴角委屈的要掛油壺了，奈何不敢直說自己把東西給別人吃了，只能默默的和弟弟背了這口卸不下的鍋。

既然小朋友都回來了，曲悠槿便喚了席小嵐幫忙提水，準備給兩個小娃娃洗澡。

都是仔細著養這麼大的，這麼久沒洗確實不舒服，一聽要洗澡了，小朋友又換上笑臉，老老實實的先去刷牙，（牙刷是曲悠槿自己畫圖，用的木頭纏了些剪齊的軟毛製作）等水倒好，由曲悠槿將兩隻白嫩嫩的福糰子丟到了浴桶。

兩個小傢伙就任勞任怨的互相給搓著澡。

這是在他們能有力氣之後，曲悠槿就慢慢帶着他們的習慣。

畢竟解放老母親的雙手，人人有責。

兩個小朋友一點兒不覺得累，反而像是做遊戲一樣，又能玩水，又能將對方洗白白，可太有成就感了。

等他們洗的差不多了，曲悠槿才會過來檢查一下，確定都洗乾淨了，一人一張大布巾一包一裹，往床上一丟，小朋友就會自己將已經準備好了的小睡衣取過來，試探著給自己穿好。

等曲悠槿這邊收拾好了，回頭一看，穿得還像模像樣，至少褲子沒反，衣服沒穿倒。

給兩個小娃娃系好帶子，躺好后，小朋友自覺的也躺在她兩邊。

他們喜歡抱着她的胳膊睡覺，便只能一邊一個了。

曲悠槿手指輕輕動了動，燃著的蠟燭自己就熄了。

等大家都躺好準備睡了，曲悠槿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小小的聲音。

「娘親……」

曲悠槿低頭看過去，是小九，抱着她的胳膊，大眼睛正看着她，水汪汪的，像是迷路的小動物。

「怎麼了？小九九？」

曲悠槿也放低聲音，溫柔的問著顯然是有疑惑的小朋友。

「小九九……有……貼？」

這個字音對於第一次聽的小朋友來說，光是記住就不容易了，再開口還是之前的調調。

曲悠槿仔細的聽了后，才明白小朋友問的是什麼。

「有啊，所有人都有爹爹和娘親，大九小九也有噠！」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還不如她親口告訴孩子，省的以後從別人嘴裏聽到，讓小朋友與她分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