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回 自身
「鏘鏘鏘……」
儘管眼前的火焰長戟不斷的發出一聲聲器鳴，可是冰小雨卻是面無表情，眼神木訥。
自從這東西離開身體之後，那不斷侵襲著自己的痛楚便在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任由散發它著渾厚而違和的源力波動，冰小雨就這麼看着，心中卻沒有在意……
那已經填充了許多，早已不再空白的識海，此時此刻，不斷的在刷新著某些畫面。
……
那個女孩……
閉上眼睛，因想要靠近她而突兀出現並向自己襲來的痛楚，都會將冰小雨瞬間驚醒。
儘管那種感覺是那麼的令人討厭，令人憎惡，甚至令人恐懼。
可卻不知為什麼，識海總是不受控制的，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記憶印刻。
每當那女孩的身影將要淡化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再次加深印象，清晰那畫面。
伴隨着畫面的情緒和記憶的加深印刻，一次比一次還要劇烈的疼痛，都會折磨著自己……
無法逃避，無法直視，無法面對。
只能承受了。
任由那永恆輪迴般的痛楚，折磨著自己的身體，折磨著自己的意志。
陌生卻又熟悉的悲傷，夾雜着淡淡的不甘和微弱的仇恨，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切的源頭。
………………
「為什麼要去輪迴呢？即使你輪迴轉生了，這世界也是這麼的骯髒，這麼的噁心……」
「你是因她而死，你恨她嗎？」
「毀滅吧，殺戮吧，當你殺完最後一個人，那便是永恆國度的降臨！」
「沒有戰爭，沒有黑暗，沒有醜陋，沒有廝殺，沒有吞噬……」
「這是屬於你的世界，這是屬於她的世界……」
「想要這樣的世界嗎？」
「哈哈哈哈哈……她應該會很喜歡這樣的世界吧！」
「你想要這樣的世界？沒問題……你有着無窮無盡的力量，只要你肯做……」
「去讓世界感受到痛處吧！讓全世界都感受到你這般的痛處！」
「悲哀的你，註定孤獨一生，哪怕如此，你也願意嗎……」
「可憐的你啊。」
「我悲哀的主……」
……
眼中不知何時，已然遍佈上了仇恨，冰小雨臉上帶着猙獰，紅着眼睛，渾身微微發顫。
「是誰……是誰在說話……為什麼……」
「她……她是誰？」
……
看到床邊的鏡子，看着鏡中的自己，他愣住了。
第一次……
自己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神情。
鏡中的自己，臉上帶着的情緒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複雜而又真實。
不甘，悲哀，憤怒，仇恨，恐懼，孤獨……
一切的負面情緒，似乎伴隨着方才識海中響起的那段話語，在這一刻，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就這麼吞食着他的身體，不斷的增長著。
剛剛還發出一陣陣器鳴的帝炎戟，此時此刻也是安靜無比的立在一旁，一動不動，彷彿死物。
搖了搖頭，冰小雨不想再分心，因為他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即使他不知道是誰定下的剩餘時間。
……
深吸口氣，努力的想要緩和下自己的情緒，他打算趁現在這個相對來說比較清靜的時間段，來理清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當然，如若要這般做，那就必須先把那始終佔滿了識海的身影，以及那似乎還在回蕩著的詭異話語，給移除開來。
那曾經軟弱無比，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同伴死去的自己，貌似已經消失了很久。
現在的我，到底……
變得有多強？
還有……
……
緩緩的抬起頭，冰小雨目光冷冽的盯着這一動不動原地立着的火焰長戟。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擁有多大的力量，又隱藏了多少的未知？為何自己……為何只有自己，能夠觸發出它的力量……」
憑藉着自己那不同於凡人的思考能力，冰小雨瞬間做出了猜測和判斷。
「很明顯，這東西跟自己絕對有什麼聯繫，可自己卻並不認識這火焰長戟……」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東西，自己曾經擁有過，在失憶之前……」
「可是，我真的擁有過這種兵器么？」
閉上眼睛，冰小雨已是臉sè蒼白，額頭滲出絲絲冷汗，只因他在這個瞬間，回想起了之前驚悚無比的場景。
記得那一戰之後，這火焰長戟，化為一道光，貫穿了自己的頭顱。
在那一霎那，那種刺入身體的痛……
……
「這傢伙，對我有敵意么？」
緩緩的伸出右手，輕輕的抓握而上，冰小雨謹慎無比。
冰冷的觸感通過手心傳來，這令得他微微有些詫異，之前的溫熱之感，哪去了？
沉重，荒蕪。
相比於之前的爆裂和轟鳴，此時此刻的長戟，猶如熄了火的乾柴，死寂而又悲傷。
「為何？」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剛才明明還在響徹著的……」
努力的回想着，冰小雨突兀的皺了皺眉頭，「似乎……剛才……剛才自己……」
「剛才自己的識海之中，有的只是那女孩的身影，體會的，感受到的，全都是悲傷與不甘……」
猛地抬起頭，果斷，每當識海中浮現出那女孩的身影之時，或者每當自己想起關於那女孩的一切之時。
這火焰長戟，便會越發的黯淡和無力，彷彿映襯著情緒一般。
深吸口氣，冰小雨要做一個實驗。
強行的抹去那女孩在識海中的一切痕迹，將一切淡化，遺忘，努力的驅趕走那極端負面的力量和情緒。
「想起來……想起之前戰鬥的場景。」
……
「殺！！！！」
突破所有的火焰，冰小雨紅着眼睛，宛如猛獸，怒吼出聲，沙啞而又低沉的嘯聲響徹天地！
彷彿要發泄出自己的一切憤怒！
就在這一擊！
紅sè長槍就這麼貫穿了刑虛的頭顱，湮滅一切！
耀眼的紅sè火焰纏縛在身體周圍，冰小雨卻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覺得力量不斷的從長槍內湧進身體！
「啊！！！！」
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冰小雨的身體突兀的滲出絲絲紅sè液體，一凝，一漲……
「轟！！！」
淹沒大地的紅sè火焰，瞬間吞噬了一大片刑虛，甚至連傑拉霜顏馬勒戈比三人，也是大驚失sè，紛紛退避而開！
「我的隊伍！！我的隊友！！我的一切！！」
滿臉--著那呆愣在原地的冰凌，冰小雨猛捶胸膛，「他們的仇！！！由我來報！！」
……
「殺！！！」
猛地睜開眼睛，冰小雨高舉長戟，滿臉猙獰，長嘯出聲！
……
從寧靜的死寂，到狂烈的轟鳴，需要什麼過程？
……
「恨。」
……
「轟……」
那原本與普通兵器無異的紅sè長戟，霎那間重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氣息！
淹沒一切的火焰瞬間將房間內的一切事物全部吞噬殆盡，不留下任何殘渣，彷彿蒸發一般！
渾身纏繞着駭人的紅白sè火焰，長戟之上，再次遍佈奇異符文，彷彿再次擁有生命一般，一陣陣違和的氣息不斷的從戟身之內傳出，散幅而去。
卻只是限制在房間之內。
……
右手張開，抵在身前，穆銀瓶眼睛微眯，就這麼盯着那躁動不安的帝炎戟。
「混沌的帝炎？嗯……」
似乎在仔細的感受着，好久之後，才皺着眉頭，「這帝炎並不完全，倒是和帝炎劍差不多。」
看着自己胸前的刺玉，穆銀瓶咧嘴一笑，「愚蠢的宋玉泩，還真以為帝炎只有一把？」
「帝炎器，遍佈世間，怎麼可能只有一把？可笑，林寶兒教給他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該不該，這個時候喚醒他呢？」
面帶笑意，就這麼看着，穆銀瓶輕輕點了點手指，「算了，再讓他開心一會吧。」
「畢竟……」
「喚醒他之後，他又得承受那無法泯滅的痛楚了。」
「宋玉泩，好好把握住這短暫的時間吧，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那麼安逸的睡着，你不該睡着的，你還有事情要做。」
眼中映入紅白sè的火焰，穆銀瓶的神情漸漸變得冰冷起來，「你必須親自，來報復這個你所厭惡的世界。」
「直至毀滅，直至創世。」
……
「這就是，仇恨的力量……」
看着手中顫動不已的帝炎戟，冰小雨渾身似乎有些僵硬。
「把握住，好好的把握住，這唯一能令我變強的條件。」
「只要擁有它……」
原本有些興奮和開心的冰小雨，突兀的一愣，隨即，無力與悲哀，瞬間呈現在臉上。
……
「啊！！！！」
跪伏而下，發出一聲長嘯，紅着眼睛，「到頭來！到頭來！！」
「我還是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面無表情，冰小雨獃獃的看着手中再次變得黯淡無光的長戟，「究竟……」
「究竟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真正的依靠自己…」
「依靠自己的力量，來面對這該死的世界……」
眼中詭異的浮現貪婪和虛假，冰小雨的神情漸漸變了，這一切，全都印在了穆銀瓶的眼中。
……
「嘖嘖，這樣可不好……」
搖了搖頭，穆銀瓶輕笑着，「擁有這種想法……」
「可是會被他吞噬的。」
第二百五十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