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甘之如飴】

【番外之甘之如飴】

麗妃受傷一事,墨緘是逃脫得一乾二淨。

當場並沒有抓着墨緘。

麗妃宮中一干宮人也不敢指證是墨緘所為,皇帝只能壓着一口鬱氣將墨緘傳入宮。

墨緘以正事為由回京都,皇帝到是罰不了她。

對墨緘,皇帝到底還是放寬了幾分。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寄家敗落不過短短的兩三年時間,如今寄淺也去了,獨獨留下一個嬰孩。

墨緘將孩子抱到懷裏,看着嚶嚶哭啼的孩子,捏緊了雙拳。

不能將孩子一個人留在深宮,可這是皇帝的兒子,她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太后!

只有太后能保他了。

羽辰宮。

墨緘抱着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跪在太後宮門前,請求相見。

「太後娘娘,這墨緘當真無理取鬧,您這兒怎麼能……」身邊的嬤嬤不由說了句嘴。

太后則是打斷她的話道:「墨緘跪了多久。」

「回太後娘娘的話,已有三個時辰了。」

「那孩子哭得令人心疼,讓墨緘把孩子抱進來吧。」

嬤嬤不敢多問,起身出去將墨緘喚了進來。

墨緘心中一喜。

說來也怪,孩子一進這宮宇,就停止了哭啼,見到太后還笑了。

太后覺得大奇,從墨緘的手中抱過軟棉棉的孩子:「看來是與哀家有緣,既然是這樣,孩子就留在羽辰宮養著吧。」

「多謝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僅是長得好,連心地也如此好!墨緘自愧不如!」墨緘笑着恭維。

太后聽罷,笑得開懷。

「你這孩子到是會討人歡心,聽說你在龍安關屢建奇功,小小年紀就有這番大才之能,實在難得!等你下次回宮,哀家給你賜個公主如何!」

墨緘一愣,連忙下跪,「墨緘對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還是心裏有數了,太後娘娘還是放過那位公主殿下吧,墨緘常走刀尖上,實在是不敢保證能時時刻刻與公主相守。若太後娘娘真心疼愛那位公主,還請太後娘娘……」

「行了行了,哀家這才說一句,看把你急的……哀家這兒只是給你提個醒,你的婚事,到底還是得等皇帝做主。」

墨緘鬆了口氣:「墨緘辜負了太後娘娘一片心意,實在罪該萬死。」

「行了,你也不用在哀家這裏買弄這些,起吧。」太后好笑的擺擺手。

墨緘謝過後才起身。

小皇子妥當的交給太后后,墨緘才去面見皇上。

墨緘這次回來得急,也走得急。

褚肆將手裏的一些新茶備好,不想還是遲了一步,姬無舟當面送走的墨緘,褚肆有背後看到那人將一罐子的新茶給了墨緘。

墨緘笑着收下,沒有任何停留就離開了。

從十四歲開始,墨緘就斷斷續續的回京都,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朝中的變動愈發的厲害,褚肆為了成事,也不惜使用偏頗的手段。

害死的人不計其數,可那都是該死的人。

褚肆心中無愧。

越是這般,褚肆身邊的人更是少了。

墨緘二十歲這年,乾國和北夷止戰,墨蕭和墨緘一起回京都。

回到京都的墨緘聽說褚肆進了內閣,以他的年紀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墨緘做了將軍,卻不想自己的位置也移動得太快了。

功名太多了。

墨緘踏進三皇子府,姬無舟已備好了酒菜就請她上座了。

「阿緘!」

姬無舟比上次更沉穩了不少,墨緘早已放下那份不清不楚的朦朧感情,現在姬無舟對她而言僅僅是兄弟這般簡單。

「皇子妃沒在?」

墨緘掃了一圈,狐疑道。

姬無舟道:「我們單獨說話,后宅就沒必要摻和進來了。」

墨緘笑着點頭,「殿下最近極得皇上看重,這府邸翻新了。」

聽到墨緘打趣的話,姬無舟只是面上笑笑,沒多做解釋。

二皇子的事,墨緘是有參與一份的,現在姬無舟也是沾了兄弟血的人了。

墨緘手中,收下的命同樣也不少。

「阿緘,這次回來不走了,與我一起。」

「殿下知道我不能,我現在身為龍安關將領,不得任性妄為。」墨緘愣了下后解釋。

「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陰暗事,可是阿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殺人,人就會殺你。」

墨緘不可置否的搖頭。

姬無舟繼續道:「我知道你近年來助了不少人,也見過了生生死死,可為什麼你就是看不慣這些。」

她笑道:「所以我不適合京都這樣的一個地方。」

姬無舟不贊成的道:「龍安關只有殺戮,阿緘,你這次回來我幾乎已不認識你了。」

墨緘愣了愣,同樣的詳端著姬無舟,道:「殿下也已蛻變了。」

姬無舟倏地盯着墨緘滿容的笑,眼裏沒有一點的波動,仍舊是他所熟悉的笑。

可姬無舟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他和墨緘根本就不可能是一體的人,中間總有一條障礙,將他們兩人阻斷。

墨緘撐著額,甫又抬頭笑道:「或許殿下說我墨緘嬌情,可是這些年的殺戮,總需要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百姓疾苦,我原是想要替百姓討公道,做個好官。現在,我才發現,有一件比做伸張正義的好官還重要。」

「阿緘,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做將軍。」

「你現在已經是將軍了,你的事迹在龍安關廣傳,不,全天下人都知道有一個墨緘墨將軍。」

墨緘笑,與之前的笑不同,有些微苦。

「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自己。」

姬無舟皺眉:「你太偉大了,這樣對自己並不好。」

「即使是這樣,我也會去做,殿下可願支持墨緘。」墨緘轉過身,直直望進姬無舟的眼底。

姬無舟突然有些害怕與這雙眼對視,微微偏開,開腔:「我不願。」

「殿下?」

「阿緘,從前你一直喊我無舟的,為何這次回來,你到是規矩了起來。」

「殿下是皇子,而墨緘是臣。」

姬無舟捏捏拳道:「我不需要君臣之別,阿緘,我其實……」

「殿下,今日不談如此喪氣的話題,來,墨緘敬你一杯!」墨緘舉起手中的酒水,「恭喜殿下喜得麟兒。」

可惜後來這個麟兒折了。

姬無舟飲著微苦的酒,兩人對飲到夜半。

墨緘醉了,多半的酒是入了她的腹。

姬無舟凝視趴在他面前沉睡的墨緘,眼神柔和,伸手撫過墨緘白皙的臉,即使是風沙再惡劣的龍安關,墨緘的這張臉依舊白皙可人。

到底還是不如以往那般細膩了,浸了血,染了風沙……總該會變的。

「阿緘,該拿你如何是好。」

姬無舟握住了墨緘的手,垂下眼,不敢將心意表露出來。

「殿下!」

剛剛懷了身孕的李綉蘿突然出現在姬無舟的背後,兩隻手慢慢的收回,姬無舟眼神冰冷的掃了過來。

三皇子妃心猛地收縮,聲音夾着懼意:「殿下,妾身是聽說您和墨將軍在此飲酒未回屋,妾身擔心您的身體,這才……」

三皇子妃心驚剛才所見一幕,雖然僅是一瞥,亭里又暗,可她還是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來人,給墨將軍端醒酒湯。」

姬無舟朝亭外一喊就有一個侍衛離開了,沒多會兒,醒酒湯就過來了,姬無舟親自餵了墨緘喝下。

那溫柔的動作落在三皇子妃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可她不能多想。

墨緘飲了醒酒湯沒有多久人就幽幽轉了醒,眯起眼,晃了晃腦袋,看到站在亭外的那抹纖影,墨緘笑著作揖,「是墨緘失態了,殿下,三皇子妃,墨緘就告辭了。」

說着,墨緘晃着身子出府。

姬無舟拿人相送,墨緘沒拒絕。

墨緘出了皇子府,眉就皺了起來,自己竟然睡了過去,如果不是在姬無舟的府上,怕是被人殺了數次也不知覺。

大意,實在大意了。

再次見到褚肆是在內閣,墨緘知道褚肆已是內閣臣子,雖說位置不高,卻對比諸眾同齡者,極為出色了。

就是對比她,也勝了一籌。

可惜,墨緘知道他這個官位是如何用鮮血洗來的。

見到那修長,俊美無儔的男子,墨緘就勾起了嘲諷的笑,「褚大人。」

她來內閣是要見見老師的,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褚肆。

褚肆聽到這聲充滿諷刺的「褚大人」時愣住了。

已經有好久沒見到這個人了,褚肆所有心神都被這人奪取。

墨緘朝他頷首,這才進了內閣府衙。

褚肆愣愣看着她好久,直到墨緘從眼前消失,他才垂著眸離開。

墨緘見過老師,說了大半會兒的話出來,看到褚肆仍舊在內閣里沒出去,皺了皺眉。

「恭喜褚大人啊,能得今日之位,實在令墨緘刮目相看!」

滿滿的嘲諷味,落進褚肆的耳朵里卻猶如天籟。

少年時期曾做過的事,碰撞的事,一一回放在褚肆的腦子裏。

每一件,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墨緘卻不曾記得那些了。

看着絕卓無雙的墨緘,褚肆嗓子裏像是堵了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墨緘見這人拿眼靜靜盯着自己,有些不適,轉身就走。

手倏地被人握住。

墨緘也猛然回頭,與褚肆的眼近距離的撞上。

兩人的身形突然貼近,讓墨緘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這人竟比自己高了大半截,這種被人居高臨下的凝視,實在令她不舒服。

「褚大人。」

墨緘黑眸危險的眯了起來。

「墨緘,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什麼也不計較。」

褚肆捏着她的手用了力,眼神沉靜得可怕。

這個褚肆何時變得這般令人討厭了。

「怎麼,褚大人想要與我較量?」

「較量便較量。」

這不像是褚肆會說出來的話。

墨緘勾唇冷笑,收起自己的手,冷聲道:「那就等著。」

「三皇子近來行事偏頗,墨將軍可要看牢了。」濃濃的警告味。

墨緘霍然回頭來盯住他:「你在威脅我。」

「是。」

「褚大人既然不怕死,那就來。」

墨緘此時非常討厭褚肆看自己的眼神,冰冷又冷漠。

以前,並非如此。

兩人到底只能是死敵,不能是友。

褚肆冰冷的眼在她越走越遠的背影下染上一層嫉妒和悲痛,為什麼只是姬無舟不同。

墨緘,你可有想過我一回。

褚肆壓下心底的嫉妒。

剛才那些重話,他後悔了。

他在背後替墨緘做了這麼多,不就是希望墨緘輕鬆快樂一些嗎?

這次回來,他卻發現墨緘已經沒了年少時的恣意快樂了。

他本就心疼得厲害,卻說了那種話來激墨緘,實在該死。

縱然心中有千頭萬緒的變幻,褚肆的神情仍舊無波動。

墨緘出了內閣府衙,氣得低咒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意,為何如此生氣。

就算是姬無舟說那些話,她也不會覺得如此。

好像每次碰上這個褚肆都能讓她失控,不能被這人影響了,做她該做的事。

就如褚肆所說,接下來墨緘是真正的見識到了姬無舟的冷絕。

她早知姬無舟已經變了,可她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防礙他前路的人,都被他一一掃絕。

他與大皇子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過。

就在今日,墨緘親眼看姬無舟毫不猶豫的折了一個家族,而這家族子弟,以前還與姬無舟要好過,正是少年時期隨行的那幫人其一。

可他卻早就蓄謀已久。

滿門抄斬,那是何等的大罪。

因為對方支持的是大皇子,所以姬無舟暗中操作,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那一家的斬首,就在今日。

墨緘目睹了全過程,她無法去阻止,也無法參與。

這就是皇室鬥爭。

墨緘的站位,就是給了姬無舟的支持。

即使她什麼也不做,也成為了姬無舟手裏的那把刀。

墨緘的聲勢因為墨緘的出現,更為壯大。

在邊關,他們父子聯手,就足以令北夷聞風而畏。

在乾國百姓的心中,只有墨家。

乾國能夠有今日,全是墨家的功勞。

墨緘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不是件好事,而是件壞事。

可她止不住。

因為在邊關,她無心奪功,卻又不得不那麼做。

不進則死!

「阿緘,你是否也覺得我殘忍。」

剛剛看完監斬那家族的姬無舟,站在墨緘的身邊這般問道。

墨緘搖頭道:「我無法分辨,殿下是墨緘的朋友,永遠都是。」

所以她不會以他為敵。

姬無舟則是愣愣看着她,幾次欲言又止。

雖是朋友,但也回不到從前的關係了。

墨緘是臣,將來的姬無舟也有可能是君。

墨緘不知道是怎麼離開刑場的,監斬官中有褚肆一個位置。

那兩人站在一塊,褚肆自然也看到了。

褚肆不明白,為什麼姬無舟可以,而他不能。

墨緘來到那家酒肆,喝了幾口酒,想起自己沒帶酒錢,就不敢多飲。

與老闆賒賬后回走,站在那處小湖,似乎想起了什麼墨緘搖頭一笑。

少年時期的荒唐,她一笑而過。

此時的她不該如此兒女情長,她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做。

褚肆走出來,給老闆遞了酒錢。

老闆也認識褚肆,「小褚大人這是給墨將軍添酒錢呢,夠了,夠了……」

「我的事,不必與他說。」

「是是,一定不會。那這酒錢……」

「就說一個朋友替她付了。」

「好!小的記住了。」

褚肆像以前一樣,悄然跟在墨緘的身後。

墨緘的武功不低,褚肆不敢冒然靠得太近。

即使是這樣,墨緘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遠跟在身後的影子,手中的石子彈了出來。

那波震動從褚肆的眼前掃過,褚肆微驚之下急退。

墨緘皺眉等了一會兒,「出來。」

褚肆並沒有出去。

她等了半晌沒等到人,又沒感覺到暗處的人釋放的殺氣,顯然不是來殺自己的。

墨緘也就不再理會。

褚肆一路隨行,直到墨緘回了墨府,站在以往的位置,聽着牆內可聞的耍劍聲,褚肆心情好了起來。

因為墨緘手中的劍,正是他當初所鑄的那一柄。

墨緘平復心緒,次日又以笑臉進了三皇子府。

姬無舟見到人就將一罐的新茶給她:「這可是我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給你拿到的,洛家茶客不產此茶了,實在遺憾。」

墨緘笑着收下,「殿下上次給我的那些還未用完,殿下以後就不必費這般心思了,到不好讓我回禮了。」

「你我之間還講什麼回禮之數,對了,明日父皇帶着眾臣到校場射箭,你也會去吧。」

「回到京都,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和你們玩幾把也不成問題!」墨緘笑着把玩手中的茶罐。

又看到了墨緘昔日的笑容,姬無舟暗暗送了口氣。

總算是回來了。

翌日。

墨緘一身黑色勁衣策馬進了校場,首先到皇上的面前請了禮才來到姬無舟的面前。

姬無舟看着瘦削的墨緘,頻頻皺眉:「在邊關可是沒吃好?」

之前穿那些衣裳沒注意,這通身的黑將墨緘瘦削的身形完全襯了出來。

瘦得風一吹就倒般。

實在惹人心疼。

「邊關環境惡劣,墨將軍能吃好那就奇了,三皇弟這話到有些可笑了。」

姬無諶笑眯眯的走出來,嘴裏說着。

墨緘朝姬無諶行禮,再往一旁笑着的太子姬無墉一揖。

在場的皇子不少,可份量重的也只有如今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了。

太子姬無墉,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正待說話,就見一道疾風從他們身後掠過,惹得眾人一陣叫好。

墨緘回身與馬背上的主人來了一個對撞。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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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錯之權相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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