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 口蜜腹劍
高手過招，出手如電，身若幽靈，步如流水，尤其是這四位老前輩與四少，每一指，每一掌，每一拳，無一不是上乘武學，毫釐之差，立判生死！
功力與經驗，是半點取巧不得的，寧晉鵬等吃虧的就是這兩者遜於四位老前輩，如非四位老前輩礙於他們四人父祖面子，未起殺心的話，早已分出高下了。
閻伯綸與鹿賓實忽然有所警惕！一方面，已瞥見「千面公子」景高卓的玉面上湧起了可怕的獠色，那是一個人毒念升起殺心驟起的先兆……
一方面，是本來待立一旁，神色木然，強作鎮靜的寇望亭目閃詭光，有欲動又止的神態。
閻伯綸、鹿賓實二位老前輩，對這個綠林黑道的「總瓢把子」，本來不放在眼角里。不論是武功、地位、輩份等，在閻伯綸、鹿賓實二位老前輩的心目中，「姓寇的算哪根蔥、哪瓣蒜、哪片姜呀！」
因此，寇望亭只要有「自知之明」，不作「腳底抹油」打算或輕舉妄動，閻伯綸、鹿賓實二位老前輩根本不會也不屑對他出手的。
現在，由於寇望亭有「異動」的跡象，卻使二位老前輩對他起了「警惕」！那是因為，憑姓寇的這塊料如敢妄動的話，不是有陰謀，就是有毒招！
閻伯綸、鹿賓實二位老前輩互看了一眼，鹿賓實嘴皮微動，專註傳聲給邗德容「老邗，注意狗急跳牆……」
他打過招呼仍是紋風不動，只向閻伯綸呶了一下嘴，閻伯綸便移步向寇望亭走去。
寇望亭眼角餘光，也正在偷偷地注意閻伯綸、鹿賓實二位老前輩。
閻伯綸一移身，他忙轉身相向，居然足恭必敬，對閻伯綸堆滿了一臉好比蜜糖的笑，欠身道：「閻老前輩，您……應當打招呼呀！這幾個，倒底是後生小輩，不值得各位老前輩動手……」
閻伯綸含笑介面道：「是么？你這位『泰山』大人更應當早早喝止你的『嬌客』不得對老前輩無禮才對！」
寇望亭作苦笑，擺手道：「閻老前輩，年輕人都是脾氣暴躁，放着各位老前輩在此，咱開口，分量也不夠！」
閻伯綸心中有數，姓寇的是欺軟怕硬，平時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仗着背後有靠山、手下多的是凶神惡煞，橫行無忌。
現在，是碰到了六位老前輩是「硬貨」，又恰好是在手下爪牙都在「醉心花」的花毒下做了「池魚」。他已看出「賢婿」景高卓與盟兄弟又非邗德容等四位老前輩對手，形勢逼人，他才如此低聲下氣，扮起笑臉，來向他閻伯綸「賠笑臉賣乖」。
閻伯綸不過是「盯住」他，使姓寇的心內明白，不敢冒壞水而已，也懶得向他多說廢話，只笑了一笑道：「年輕人膽敢不遜，應當接受懲戒，只要你不口蜜腹劍，老前輩等絕不會要幾個小輩的命！」
寇望亭滿面惶恐道：「應當，應當。豈敢，豈敢。」
閻伯綸側目道：「奇怪，你的『親家』為何還未趕到？」
寇望亭心中一動，忙道：「大概也快到了，咱就吩咐快馬去接……」
說時，已有移步走向樓梯口之勢。
「不忙！用不着！」閻伯綸沒聲道，「你這麼做岳丈的不頂事，管不了『半子』，就正好由老邗等代你與『花家莊』、『懸槌堡』等一班老兒管教，管教！」
寇望亭只好頓住身形，心中好不恨毒，表面仍是畢恭畢敬：「閻老前輩說得是，閻老前輩說得是......噯，誰來了？難道是親家趕到了？」
原來，有密集的馬蹄聲馳來，鐵蹄敲擊在大街上的青石板上，特別震耳。
閻伯綸冷冷的：「來得正好嘛，你的手下不少還在樓下面，自然會報上來……你看……」
閻伯綸忽然軒眉疾視，寇望亭也張目！原來，現場形勢突變！
「千面公子」景高卓玉面血紅，叱吒雷鳴：「豁出去，看小爺的！……」
好驚人，景高卓勢如瘋虎，桃花扇劃出刺耳的尖銳嘯聲，點點流光如電，好像螢火明滅飛舞，眨眼間，把邗德容捲入一片翻卷的光流里，竟迫得邗德容怒吼如牛，拳風掌影，把身形門戶寇得水潑不進。
一下子，景高卓變成了以攻為守，有攻無守，等於是拚命打法，只想和邗德容同歸於盡的樣子。
也許「一人拚命，萬夫莫當」，邗德容本無把景高卓斃命的打算，只想貓戲耗子，等把景高卓消耗得差不多了，把他制住，再予消遣折辱……
景高卓驟然拚命，攻勢勇猛絕倫，邗德容只好先守住門戶，一下子景高卓就搶佔了先機了，他猛一振腕......連響，由他電閃的桃花扇中激射出幻光如箭。
那是由桃花扇的十三根「扇骨」中射出的。
這柄「血點桃花扇」，本就是緬鐵與風磨銅精工打造、十分巧妙，不止暗藏機關，連那個小珠扇墜子都有出人意外的妙用。
由「扇骨」中激射向邗德容的乃是十三枝長僅二寸，尖端有倒鈎的淬毒「龍鬚針」。
十三刺同發，又勁又疾，雙方又在短兵相接剎那，以「懸壺子」之能，竟也百密一疏，雖然被他護身罡氣與旋轉如輪的掌風震開了十一支，仍有兩支射中了他的左肩與右股側。
邗德容一聲不響，雙拳交叉連發，鼻中出氣呼呼如拉風箱，斗大的拳風，翻翻滾滾，把景高卓「罩」在拳風翻滾的核心。
景高卓忽然騰空而起，邗德容出拳如奔雷、收不住猛烈之勢，拳風打空，力道直衝牆壁，震耳巨響，牆壁崩塌二丈許大小，窗戶碎裂。
景高卓射空一丈五六、雙手猛向下甩，口中突揚大呼！
萬樹桃花紅艷艷！
武波光介面朗叫：
三山五嶺任逍遙！
伏巍然長嘯一聲：
水雲深處神龍潛！
寧晉鵬漫吟：
天空海闊春無極！
「四公子」好像在吟詩，實際上是喊「口號」，交換「默契」。
呼喝吟嘯聲中，使人眼花撩亂，形勢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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