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一）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剛從赤城運來新鮮的瓜果，都來看一看嘗一嘗啊！」

「狼骨首飾，毛皮製品！貨真價實，這位小姐要不要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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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好熱鬧的街市，一手興奮的搖晃着那隻月送我的鈴鐺，一手捧著一牙已經被咬的慘不忍睹的西瓜，蹦蹦跳跳的光臨了周身所有的商鋪。

「哇，好漂亮的面紗！月，買給你吧，你戴上絕對傾國傾城，哈哈！」

「........」

「看起來好好吃的，這麼大一個烤全羊，那金燦燦的油，完全熟了的肉，多少天沒見過了，買一個回去吧，月，你扛着。」

「.............！」

「好熱，月快過來幫我扇扇，用我剛買的羽毛扇哦，哈哈哈，太幸福了！」逛累了的我，找了一個yīn涼處，不管不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洛~～～」

「嗯？有什麼事嗎？小月月」若無其事的直接屏蔽掉某人已經氣的發黑的臉，送他一個超級無敵大微笑。

「好吧！你·你贏了....」乖乖的拿出扇子，用力的製造著一種叫風的東西。

沒錯，本小姐今天的心情非常糟糕，不就是請求出來逛逛買些生活品嘛，那個該死的守衛，盡然直接把我鎖了起來，說什麼我是有逃跑前科的人，抓我們來的人還沒說什麼呢，你急個頭啊，真是氣死我了！還好我具有良好的反壓迫素質，大嚎了估計有一個時辰，才乖乖的把我給放出來，還有這個該死的月竟火上澆油，說什麼，大熱天的非要跑出去幹嘛，要是又丟了，怎麼找回來啊，安安靜靜待着多好，哼，敢站在敵人一邊，看我怎麼收拾你！但話說回來，在這已經四天了，除了那天和疤痕男在一起時見到過那個大漠統治者模模糊糊的身影，其他時間就再未見面，作為俘虜的我們既沒被審問，也沒被囚禁，反倒zìyóu自在的遊盪在軍營之中，還給我錢去市集，真是個奇怪的人。

「算了算了，不折磨你了，」看着月抱着一大堆東西，面目猙獰，還苦逼的為我大力的揮動着扇子，確實於心不忍，咱還是要估計一下美男的面子嘛。起身拿過物品徑直走向身後緊隨的侍衛面前

「好好拿着，要是哪裏有破損，我就去找你們王理論！哼！」不顧那些裹着面部的士兵的驚訝，一下全部塞到他們懷中。

「你！！」

「你什麼你啊！拿好了！」轉過身，高昂起頭。「月咱們繼續！」

「厲害啊，小洛，第一次見當俘虜，還當的這麼有氣勢的，佩服！」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臭屁的眯起眼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啊！」好痛，憑空突然出現一個雪球硬生生撞到了腦袋，應聲同它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是誰！」捂著頭站起身來，好熟悉的味道，睜眼一看。什麼！是雪鳶！

「月，我不是叫你把它給我綁起來的嗎啊！」雙眼冒起了火焰，自從那次墜湖事件，雪鳶就對我寸步不離了，可是大白天的帶它上市集，人這麼多，可不是一般的招搖啊。

「可是，這太殘忍了吧，我干不出來，所以...」

「所以什麼，現在你滿意了？」不出所料，雪鳶的出現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人群開始向我這裏聚集，越來越吵雜。

「那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見過呢？」

「是啊，是啊，不過好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連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是什麼怪物怎麼辦！」

「對啊對啊，這東西還真沒見過。鳥不想鳥，雞不像雞的。」

「八成是大鳥呢，不過長成這樣的我可是沒見過啊，真稀奇。」

「不對，我好像在書畫里見過，好像叫鳳凰，這一看還真像，沒想到世上真有這東西。是那女人養的吧，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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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一絲不漏的灌進耳朵，腦袋一沉，異樣的感覺侵入心中，兒時的記憶撕扯著，相同的人群，相同的議論聲慢慢重合，好討厭被眾人圍圈著，討厭那直shè在我身上的眼光，好討厭，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接受着**裸的審判。下意識的緊抱住雪鳶奮力的衝出了水泄不通的人群，我只想逃離，

「怎麼跑了，快追去看看啊！」有人大喊，人們開始有了極大的興趣想要知道我懷中之物，怎麼辦？月在身後急切的呼喚着我，但此時我已什麼也聽不進去，直到那個聲音漸漸被人cháo所淹沒，奔跑着，不知所措。

「跟我來！」一雙有力的大手，不知從何處伸出，將我拖進一個狹窄的巷道。

「你！」回過神來剛想大叫，嘴卻被死死地捂住，「蒽....蒽...」

「別叫！是我！」男子認真的望着我。

「蒽....蒽...」我示意他把手拿開。

「哦，你早說嘛！」什麼？我早說，你唔着我的嘴我怎麼說啊。

看着我迷茫的表情，他表示很不滿，「呦，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們共度的美好夜晚忘記了？」好痞的聲音。

「啊？！」美好夜晚！太扯了吧！從頭掃到腳仔細的辨認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你！面罩男！」

「什麼面罩男，真難聽，記好了，我叫赤焰。」

「不稀罕，誰要知道你是誰。」不屑的撇過頭，飄散著視線，不露痕迹的找尋逃脫的出口。

「脾氣真臭，好了好了別看了，那裏是死巷，再說就算你跑出去，你懷裏那東西敢確保不被發現嗎？」明明掩飾的很好，卻被一下看穿了心思。有些驚訝便開始嚴肅的觀察起這個人。和第一次見面一樣那唔著個臉，但是好像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來防避風沙，痞痞的，完全看不出哪裏像好人，個子很高看他時要仰著頭，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還有一點，我怎麼老是能遇到他？孽緣啊！！

「怎麼樣？看咱們這麼有緣。我在幫你一次！」這麼好心？

「好啊好啊，要怎麼做！」

「幫一次一百個金幣！」果然！

「呀，你打劫啊！一百個金幣，你去死吧！」果然不能相信大漠的人，氣死我了，都是強盜！

「哈哈哈，逗你的！哈哈，不過你的表現比我想像中的要可愛的多！」他不顧形象的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我見過臉皮厚的男人，可這種已經厚到刀槍不入的奇葩可還是第一次見。

「很好笑嗎？」一臉yīn笑着靠近，握起右拳就是一頓亂打。

「停停停！！我錯了，錯了，不笑了，真的。」出完氣心情突然好多了，只見他抬手解下了我頭上的黑sè長巾，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隨着大漠裏荒涼的冷風不停的搖曳著。

「你幹嘛！」jǐng惕的向後一跳，雪鳶不停地掙扎著，害怕它飛起來又把人群引來，只能死死地抱着它。

「這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一把拉我至身邊，奪過雪鳶，一圈圈的用長巾將它包裹成一個嬰兒的襁褓樣式，「抱着吧，孩子他娘。」一臉驕傲的臭屁語氣真是不爽。

「呀呀，大叔，你有多少孩子了啊，這技術這麼熟練。」接過被裹住的雪鳶反擊道，雖這樣說，但確實隱藏的很好，不上前仔細辨認還真看不出來。

就這樣被他拉着穿過了各個小巷走到了正街，熙熙攘攘，大家都干著自己的事，滿目笑意。

「真好，」不禁感嘆道，

「什麼？」他回過頭不解的看着我。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裏的王應該是個很好的領導者吧。」

「為什麼這麼想？聽說那王的脾氣很臭，手下都很怕他呢，」說着，赤焰突然蹲下身去，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幼小的貓咪，好可愛啊~他拿他那溫柔的大手撫摸著一個脆弱的生命，眸子中充滿了慈愛。不知怎麼，對他的看法有些改變了，我能感覺到他的善良，很舒服。

「這些繁榮在暗城之中已經很少見了，人人可以安居樂業的景象，實在是羨慕。」是啊，戰火紛飛的暗城，開始慢慢動搖，不堪一擊，貧民們流離失所，還要被貴族所cāo控，變成前線肉墊，殘酷與冷漠讓人好生恐懼。

「好心人，給我些吃的吧」

「去去去，別堵在我家門口，看你可憐給你一次兩次，這倒好，還天天賴上我了啊，有手有腳的自己掙去啊！」

吵雜聲從不遠處傳來，擠進圍觀的人群，看到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癱倒在地上，門前身著名貴皮襖的婦人叉著腰大聲的辱罵着。

「老爺爺你快起來！」真是生氣，一下衝上前將老人扶了起來。再怎麼不對也是個老人，怎麼能這樣對他呢。

「喂！你幹嘛呢，再怎麼說都是老人，你怎麼就出手打人了啊！」

「喲，你要管，那你就把他到走吧，煩死人了，天天賴在人家門口要飯，給了他，不求他抱什麼恩，他反倒詛咒我家當家的命不久矣，大夥評評理，這種人怎麼讓我對他好啊！」

「是啊，這是有些過分了。」

「怎麼能這樣，要是我我也不會在可憐他了。」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老爺爺！」害怕會出什麼事，趕緊追上前去，就這樣我和赤焰悄悄的跟在他身後，走了好長時間。

「姑娘，小哥，你們還是走吧，老頭子我已經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凡事都已看淡，沒人相信我，那就只能順應天命了，再說有人信又怎樣，還是鬥不過天啊。」老人的身影融進這溫柔的黃昏，好生凄涼。

「老爺爺，我這裏有剛買的包子，你要是不嫌棄就吃了吧。」一把搶過方才赤焰買的晚飯，衝到老人身旁將包子塞進他枯瘦的手裏。

老人抬頭望着我，突然眼睛一瞪，皺起了眉頭。

「你....」分明是想說什麼，但又將話吞了回去。

良久，

「快吃啊，包子都快涼了，還有老爺爺，你晚上睡哪裏啊，這天突然變得很冷了，不會生病嗎？這有些錢你先拿去用用吧，可千萬別再讓人欺負了，雖然我不能永遠的幫你。」看他一動不動的更讓我擔心，

「那我先走了！」天sè已暗，再晚些回去，一定又會讓他們擔心的。

「姑娘！」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回過頭。

「怎麼了？」微笑的看着他。

「有些話，我不知該不該講，但姑娘你如此好心的對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老人，我無以為報，所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嚴肅啊，都有些不適應了。

「呵呵，沒事你說吧，我信。」純屬安慰他。

「你身體里的靈力正在消散，因為緩慢，所以不太顯著，而那位小哥懷中的靈獸隱約散發着不同的兩種氣息，好生奇怪，」他將手放在我的額頭，緩緩地閉上了眼，「苦命的孩子啊，你丟失的東西太多，包括你的魂靈......」

「這老頭怎麼給你一塊石頭啊，不過挺漂亮的。」回去的路上赤焰不停的拿着石頭仔細的研究，圍着我繞啊繞，頭都暈了。可是我現在並沒有任何心情管其他的事。

「喂！你傻了啊！」耳邊的聲音分貝瞬間增大，嚇得我回過神來。

「你要幹嘛！」沒好氣的吼他。

「你到家了！」抬起頭一看，果然，已經到了軍營門口，不過真奇怪，今天門口竟然沒站守衛，不會又集結兵力去抓我了吧，真是，唉~~~~但

「你憑什麼說我住這裏啊！」好奇怪。

「我？我」

「你，你，你什麼你。」覺得非常不對勁。

「你身邊不是經常轉悠着士兵嗎？你別狡辯，我今天可是親眼看到他們在後邊幫你那東西。」

「哦，是這樣啊。」有些道理。「好吧總之今天謝謝你帶我參觀遊玩，咱們就此永別了！」

「喂，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喂！」不顧他的大叫徑直朝軍營走去，臨了背對着他揮了揮手。對啊才不要和他見面了呢，反正也不是會有交集的人。

「明天有馴獸團來表演。真是可惜喲，兩張門票要作廢了哦！」什麼，馴獸團，聽上去好刺激，不行，再跑出去會被煙雨綁起來的，絕對不行，那傢伙要死不活的聲音繼續鑽進耳朵，無論怎麼堵也沒用，絕對不能去啊！但，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要去！」打心眼裏鄙視自己。

「明天下午我在這裏等你！走了！」看人影消失在茫茫黑暗中，這才轉身進了大門。

不過，說笑歸說笑，那老人的話一直纏繞在心間，到底能相信嗎？雪鳶倚在懷中安然入睡，散發着暖心的溫度，聚jīng會神的運轉體內的靈力，悄悄聚集出一團冰晶，很正常啊，一切和以前一樣，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搖搖頭，走向大營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