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盛世堂主計無憂

冥貓王三瓣嘴動了兩下，突然一口就叫小人劉勝吞了下去。它嘖吧了兩下嘴巴，目光又看向唐動一行。

「死貓，你真把他給吞了？」孫厚似乎不敢相信它真會如此做。只是現實卻擺在眼前，劉勝身體僵硬地躺在地下，毫無生機的雙眼睜得老大，似乎正看着自己。

「修士殺妖，妖吞修士，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冥貓王不以為意，繼續盯着唐動一行，似乎是在那吞口水。

「你……你……」孫厚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句整話來。看着冥貓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他這才想起來，似乎如今不是質問它的時候。

「別過來，不準再過來！」唐家人驚恐異常，你擠我我擠你，只是想跟冥貓王遠一點。這隻貓妖太可怕，真的會吃人，而且還是以一種他們聞所謂聞的方式。

「冥貓王，玩一會就算了！」突然其來的聲音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眾人一看，卻是很少出聲的陳心怡。

「玩？本王會無聊到與你們玩？」冥貓王不屑道，「看你細皮嫩肉的，想來味道一定比那劉勝要好。本王絕定了，下一個就是你了！」

冥貓王慵懶地一步步向陳心怡走去，後者似乎沒什麼反應，但其餘人卻被嚇得傻了。雖有人想阻止它的行為，但一想到代價可能會被吞了，他又老實的閉上了嘴。

項楚突然出現攔在了陳心怡前面：「死肥貓，有本事就行把本開霸王吃了。」

又是「肥貓」兩字，冥貓王本來戲謔的目光不見了，換而代之的是濤天大怒，也不知它為何會對這個「肥」字這麼敏感。

「讓開吧！」陳心怡再次開口將項楚拉到一旁：「若它真想吃，早就動口了，何必等到現在！我說的對嗎？九幽冥貓王？」

「喵……原來是，但現在本王變主意了！難得開葷一次，本王要吃個夠本才成！」冥貓王口水幾乎留出來道。

一直安安靜靜的徐霞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貓貓，你越來越可愛了，姐姐這裏有魚肉罐頭，你要不要吃？」

徐霞突然拿出一個小小鐵鋁罐頭，當着眾人的面打開。魚香四溢，煞時間傳遍了這個小上的空間。別說是冥貓王，就連這些人都被這特殊的魚香給勾得津*液頓生。

「喵……」冥貓王突然叫了一聲，而後徐霞便感覺手中的魚肉罐頭有種脫離自己掌控的異動。

徐霞又不是傻子，哪裏會不明白是誰在搞鬼？除了那隻手段層出不窮的冥貓王外，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有種本事與動機。

「這是我的！」徐霞兩手一環，直接將魚罐頭抱在懷裏，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把自己衣服弄髒。他旁邊的項楚一臉糾結地看着徐霞，那些罐頭其實都是他的。

「你過來，我給你！」徐霞一點不在乎九幽冥貓妖王的身份，「你若強搶，姑nǎinǎi一口把它們吞了！」

徐霞似唯恐挑釁冥貓王程度不夠，當着冥貓王的面吃了兩塊魚肉，更是「好吃」「好吃」地叫囂。

「喵……小丫頭，你在挑釁本王的威嚴！」冥貓王大怒道，只是它的話對徐霞全沒半點威脅。它自認不可冒犯的威嚴根本不被徐霞放在眼裏。它似乎忘了，自己對生肖守護獸的無賴嘴臉早被顧言一行看了個明明白白，有這種先入為主形象，它哪裏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你過不過來，再不過來我便吃完了它們！」徐霞威脅道，「死胖子，這種罐頭你從哪裏買的，比一般的要好吃得多。也不知道多帶些！」

之前沒償過，徐霞自然不知道它的魅麗所在。這些為了逼近冥貓王故意試吃了一下，不想還真是美味，一償之下她都快停不下嘴了。她總算明白了項楚為何那麼寶貝它們了。

冥貓王還在考慮要如何不失顏面的得到它想要的魚罐頭，另一邊的徐霞卻忘了自己目的似的一塊又一塊地吃着，等冥貓王反應過來，她已然再開第二罐了。

「大姐大，你不能給我也來一罐……不，半罐，算了，給一塊，就一塊好不好！」項楚幾乎帶了哭腔。

之前那騰蛇王一招金蛇狂舞烤焦了一個人，那散發出的肉香讓項楚吐了個天昏地暗。好不容易見得他鐘愛的魚罐頭，他總算忘了那可怕的「人肉」，只是大姐大貌似還是不好說話啊！

「不行，這是給貓貓的貓糧！你好意思跟貓貓搶食？」徐霞話說得大義凜然，只是看項楚那可憐而又怪異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對面瞪大的眼睛的冥貓王目光，更是讓徐霞微微有些臉紅。

「喵……老不死的，你還要在一旁看多久！」冥貓王突然大怒道。

眾人一驚，順着冥貓的目光看去，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來。他看上去並不老，最多也不過四十來歲，這應該是男人最為金黃的年齡段。眾人都不明白，冥貓王這個「老不死的」之說從何而來。

中年人一臉的淡然，隱隱有些笑意。他給人的感覺很自然與平和，有種與世無爭的出塵之意。

「老夫無憂，計無憂，見過小友！」中年人揖首道。

「喵……」冥貓王叫聲中充滿了憤怒，雙目死死的盯着計無憂，似乎想將他吞了一般。

「貓貓似乎很生氣，難道是沒給它吃魚？」徐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似小聲的問話卻剛好讓場中所人有都聽到。

「九幽冥貓王，天地間第一隻貓，說它是貓祖一點也不為過。它具體活了多久只怕它自己都忘了，如此高的輩份卻被稱『小友』，你說呢！」顧言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只是他似乎還不是他，因為他的雙眼毫無生機，瞳孔里倒映着一柄灰sè的劍。

「顧言？」陳心怡小聲叫了一聲，她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回應。對方沒有理會她，只是雙目無神地看着對峙的計無憂與冥貓王。

冥貓王恨恨瞪了顧言一眼，這才對計無憂道：「就知道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哼！」

計無憂沒有理會，他只是有些凝重地看着臉sè有些發白的顧言。他的出現讓計無憂有些沒底了，臉上的淡笑也隱去不見。

「不知小友……」

「老夫縱橫天地時，世上並無人！」顧言霸氣十足道。

計無憂臉有些不自然了，看一今ri有些託大了。這裏的這隻妖族巨擎不只是一般意義的妖族高手，更是一族之祖，這種秉承天地意志而現世的絕世大妖別說他一個，就是再請來十個八個也奈何它不得，更何況它身邊還有一個讓他更看不透的靈魂體。

身為盛世堂堂主，計無憂知道更多天地間的秘辛，也因此更明白這片天地的可敬與可畏，更明白那些應運而生的生物的強絕。顧言雖是一句話，卻足夠他推測出很多東西。

「兩位道友……」

「喵……你也配與本王稱道友？人有人道，妖有妖道！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不用說為友了！再則，本王得道，天地為之sè變，你區區一修士，可曾得道？不成道，也敢與我等稱友？信不信本王立馬就去堵你們的大門？別以為他們十二兄弟能幹的事本王就不能幹！」冥貓王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噴了計無憂一臉的唾沫也不見有點多吃力。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霞身上，確切的說是她身上的魚肉罐頭。

計無憂再次變sè，半響他才道：「老夫起於微末，達到今ri之境耗時一千又二百年，雖不成得道，卻自信不輸與兩位妖族高人！你自等自言曾得道，但以老夫觀之，不見得比某高在何處！老夫雖一區區修士，你又能將老夫如何？」

計無憂傲氣十足，氣得冥貓王暴跳如雷。若不是有「顧言」在側，說不得要跟他分個高低來。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曾得道的冥貓王空有境界，卻沒有相應的實力，這是它與那十二生肖守護獸心中的痛，卻被計無憂一語道破，它不怒才怪了。

「我輩修士，敬天禮地，所求之道皆為超脫此方天地，同行此道，老夫叫一聲道友如何不可？」計無憂說罷傲然而立，絲毫不懼冥貓王與「顧言」之威。

「顧言」皺眉，突然伸出手，在眾人驚訝中，一柄灰sè的平平無奇的大劍平空而出。他沒有絲毫作做，只是對着中年人隨意的比劃兩下。灰劍再次消失，計無憂愣在了當場。

「道友？」「顧言」很是不屑地道了一聲，在眾人吃驚中他突然再次軟了下去。

「貓貓，顧妖孽他怎麼了？」徐霞吃了一驚，想也不想就將手中的「貓糧」拋給了冥貓王。

冥貓王有心不吃「嗟來之食」，只是那魚肉罐頭真的太誘貓了，而且一聽徐霞的提問，它又自我安慰這「貓糧」是自己辛苦賺回來的。

「死不了！」冥貓王隨口說了一句便大口吃魚，至於其它卻不管不顧。甚至連一旁的計無憂，它也無視了他的存在。

又過了半響，計無憂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前輩海涵，晚輩失禮了！」

「顧言」隨意的兩下孫厚等人看不明白，但計無憂見多識廣，自然看出其中的不凡來。只可惜以他如今的境界，還是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jing妙來。他總算明白為何之前那十二頭妖王能堵住各大勢力的大門。只是他不明白，它們會何會在最後關頭離去？

計無憂心思複雜地看着再次昏闕的顧言，還有隻管着吃魚的冥貓王，突然不知下一步要如何行動了。

「你還不滾，怎麼，真當本王好欺？」冥貓王驀然抬頭看着出神的計無憂，他竟大膽若斯，盯着自己的魚肉罐頭。想貓口奪糧？冥貓王頓時就怒了。

計無憂嚇了一跳，他不明白冥貓王怎麼突然就動了殺機。好在冥貓王還沒動手，他還有時間解釋一二。剛才「顧言」的出手讓他多少有了些自知之明，雖然他在人族少有對手，但多半不是這頭妖王的對手。若無必要，他還是不想與這等存在交惡。

「貓王前輩誤會了，計某沒有惡意，只是想請前輩放過劉勝一馬！劉勝雖不肖，但倒底是我盛世堂外海派的俗世管理者。還請前輩不要與後輩一般見識！」計無憂隨意找了個理由道。

冥貓王果然也很上道。一口便將那個小人給吐了出來：「這什麼破玩意，一點都不好吃！還是罐頭好！」

與計無憂一樣，冥貓王也不想沒事跟這麼一個高手對上。雖然眼下他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若想留下他，冥貓王也要負出不小的代價，尤其是在知道他就是盛世堂的堂主后，冥貓王便更不想與之交惡。

「老不死，你這麼緊張這小鬼幹嘛？你親戚？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看不開？」冥貓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了一句。

計無憂一派高人模樣道：「到底是我盛世堂的人，若是老夫不聞不問，說出去會影響我盛世堂名聲！」

項楚等人一臉吃驚，他們都沒想到堂堂一派之長，竟然會給出這麼個說法，雖然他們已然認定就是這個答案，但卻想不到他連扯幾句大義的話都沒有。

咳嗽聲四起，看來不止是項楚一行，便是唐動等唐家子弟也被這話給嚇住了。

「老夫實話實說而已，你們有何好吃驚的！再者，老夫若說其它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們會信？」計無憂再次直言不諱道。

「計堂主果然是高人，胸懷坦蕩若斯，小子佩服！」唐動第一個反應過來，馬屁隨之而來。計無憂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表情一片淡然。

項楚等人還沒表達他們真誠的敬仰，冥貓王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老小子，當着真仙你還燒假香？本王問你，他可是你親戚？」

計無憂毫不客氣地點頭認可，項楚等人再次吃驚的看向對方，他還是那麼仙風道山骨，一派高人模樣。

冥貓王搖了搖小腦袋，戲謔地看了一眼知前獸。後者心頭髮麻，顯然也想到了自己可能面臨的待遇。

「果然是『老而不死是為賊』！這些老傢伙就沒一個好相與的！」孫厚有感而發。

「沒事了，你可以走了！」冥貓王再次開口對計無憂下達了逐客令。

計無憂搖搖頭道：「冥貓王，本座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

「沒空！」冥貓王一口回絕，它對着那罐魚肉吃得不亦樂乎，即使被徐霞當面寵物貓搔擾也懶得理會。這一幕不止讓計無憂瞪大了眼睛，就是項楚等人也躍躍yu試。

「不怕本王一口吞了你們就過來試試？」冥貓王頭也不抬道，卻把兩隻伸到一半的手給嚇了回去。

「你煩不煩，沒見本王在吃東西，一會再賞你為本王按摸！」冥貓王再次開口道，這次對像是徐霞。只是徐霞可不是項楚與孫厚，她依然撫摸着它如綢緞般光潔的毛。

「老夫想知道你們來自何方，又想幹什麼！」計無憂不理冥貓王的態度，直接開口道：「自兩千年前紫氣東來，偽仙界元氣大傷，直到今ri還沒有回復過來。好在因為人妖鬼三族總算達成了平衡，雖偶有衝突，但也沒有出現什麼滅世大戰。你們的出現打破了現有的平衡，老夫為人族計，總要知道你們的目的。若是……」

「本王才沒功夫理會你們那些齷齪事！它們是它們，本王是本王，別將我們混為一談。只要你們不招惹本王，大家自然好說話。但若有人壞本王好事，誰來滅誰！」

冥貓王才霸氣十足的說出這話，突然便感覺自己被人擰著脖子后的毛提了起來。冥貓王大怒，徐霞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得寸進尺。

「喵……小妮子，本王……你幹什麼，放開我！」冥貓王突然驚恐道。

「奇怪，怎麼會沒有呢？貓貓，你身上怎麼會沒有跳蚤？」徐霞的話讓眾人幾乎石化，便是計無憂也差點扯下幾根寶貝鬍鬚。

「喵……」冥貓王亮出了鋒利的爪子，它要給這個壞妖清譽的小丫頭一個教訓。冥貓王的威嚴不容任何人褻瀆。

項楚與孫厚看情形不對勁，想也不想就把徐霞扯到了身後。他們雖然怕得要死，但若眼睜睜看着冥貓王出手而視若無睹，他們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肥……冥貓王，你吃飽了沒有，這裏還有好些罐頭，通通給你好不好？」

「對了，死胖子就好吃，他不但有魚肉罐頭，還有鼠肉罐頭，貓王大人要不要來一罐嘗嘗？」

兩人一人一句胡天吹地，總算讓眾人都反應了過來。

「滾開！喵……本王……」

「貓貓，你……你是公的還是母的？」一直處於遊離狀態的徐霞總算回了魂，只是她頭一句話卻嚇得項楚與孫厚幾乎癱在地上。

「喵……」冥貓王一爪拍出，項楚與孫厚如同滾瓜葫蘆一般飛了出去。它又是一爪點向徐霞的眉心。

徐霞總算真正清醒過來，看着那避無可避的一爪，她正閉目等死。

「當」的一聲脆響，計無憂擋在了徐霞身前。他手中的長劍斷成兩截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