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只為千秋
「行吧，那我就直說了。」
齊北蒼的笑容收斂下來，淡淡道：
「我的目的很簡單。」
「我做這一切，都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齊家！」
「放屁！」
天元皇帝怒罵一聲：
「你出賣林國、出賣皇室和朝廷，居然還有臉說是為了家族？」
「父皇，您說錯了。」
齊北蒼神色自若，開口道：
「我出賣了林國、也準備將來出賣朝廷，但並沒有準備出賣皇室。」
「相反，我出賣就是為了救家！」
他看向林國太祖，語氣漸漸低沉：
「老祖宗，壽元將近，已經活不了多少年了，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人族內鬥、諸國征伐，素來是殘酷無比，一旦老祖宗坐化，等待我們齊家的，就只有滿門誅滅、雞犬不留的下場！」
「不要和我說什麼退路、後手、東山再起的希望之類的鬼話，曾經的大晉皇室，比我們強盛不知多少倍，結果呢？」
「大晉崩潰之後，沒了天象境老祖坐鎮，全族上下數千萬族人，被人以血脈咒殺之法，殺的是乾乾淨淨！」
他的眼神漸漸深邃起來，聲音愈發的沉重：
「林國的疆土、百姓、臣子、皇位……我統統不在乎！」
「我要的，是我齊家能渡過眼下這一劫、能繼續傳承下去、能維持千秋萬代！」
「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賣國、可以殺人、可以通敵……讓我幹什麼都行！」
聽到他的話：
天元皇帝和玉親王，都怔住了，像是第一次認識了他。
「所以……」
林國太祖看着他，目光微微閃爍：
「你和冰原蠻族勾結，將人族疆土出賣給七大部落，就能換來你想要的東西？」
「當然。」
齊北蒼毫不猶豫的點頭，開口道：
「冰原蠻族，自奉為白夜神王的後裔，有一座共同的聖山『白夜山』。」
「白夜山每隔五百年，就會開啟一次，每次進入其中的蠻族十重天聖者，必定能夠成為蠻神！」
「這是蠻族最大的隱秘，也是他們的功法體系粗陋不堪、在環境惡劣無比的冰原上，仍舊能代代誕生大神通者的根本原因！」
「而我齊家，想要渡過這一劫、再延續千秋偉業，必須要再誕生一位天象境！」
他深呼吸了一口，沉聲道：
「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一個進入白夜山的名額！」
「而恰好，他們也有想要的東西，他們不缺少一個大神通者，但缺少一個機會，一個至關重要的機會！」
「冰原的環境，這幾千年來是不斷的在惡化，他們做夢都想要離開冰原、南下佔地！」
「可如果他們直接南侵，勢必會引起大規模的劇烈反抗，很難維持有效統治，除非直接施行無差別屠戮、騰地換種的手段，可一旦這麼做，就會成為西北諸國的公敵，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立足點、需要一個當地朝廷來替他們統治，需要一位人族正統的皇帝！」
「千年前，大晉崩潰之時，有軍閥試圖投靠他們，加上連年混戰、百姓對苦難的承受力很強、渴求安穩生活，本來是最好的南下時機。」
「可惜，他們實力不足，打不過五國老祖的聯盟，錯失了那個機會。」
「千年後，時局變換，曾經的五國老祖都已經垂垂老矣，還後繼無人，而蠻族卻靠着白夜山，始終保持着有新生的蠻神，甚至是再次興盛、擁有了足足七位蠻神！」
「如今強弱之勢顛倒，他們就更加希望能有一個立足點，能牢牢的把握住這一次機會。」
他看向閣樓前的四人，語氣歸於平淡：
「這就是我和蠻族七大部落合作的原因。」
「我們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那自然是各取所需了。」
「多年前，我們便談妥了條件，我全力配合他們的行動，他們則要保證我和齊家的地位，同時等時機合適后、送我進入白夜山中。」
「我和七大蠻神都簽下了祖靈血契，不怕他們違背諾言、過河拆橋；我還有枯榮菩提，也不怕他們威逼脅迫我、讓我主動放棄血契。」
「至於諸國的疆域、百姓，還有我的尊嚴、臉面，說實話，我並不在乎，只要能維持我齊家的千秋傳承，這些東西我都可以賣。」
聲音平平淡淡，卻又如同驚雷炸響。
齊北蒼的話，宛若重鎚一般，深深砸入景辰的心中，讓他重新認識了這位大皇子。
心無九五，只為千秋。
這，就是誠親王。
「……」
閣樓之前，再一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天元皇帝看着齊北蒼，眼中流露出痛苦、無奈，心中卻莫名生出一絲絲的欣慰。
而玉親王的神色，則要顯得更複雜許多，默默的看着齊北蒼的身影，一言不發。
「哎……」
林國太祖嘆了口氣，緩緩道：
「你這麼做，一心為了家族延續，情有可原，但卻不能諒解、更不能被赦免！」
「你引蠻族七大部落南下，等於自絕於人族，成為整個人族的叛徒，天大地大也容不下你、更容不下我齊家！」
「天下之間，是有社稷才有君主、有百姓才有朝廷！」
「你要記住，我們是人族的皇室，決不能淪為異族的狗！這是不能容忍的錯誤！」
齊北蒼聞言，深深的躬身一禮：
「多謝老祖宗訓示，北蒼一定銘記在心。」
「如今北蒼行事不密，大事未成便露了馬腳，導致計劃徹底敗露，實在是罪不可赦。」
「還望老祖宗取我性命，載入密錄中，警示後輩子孫。」
聽到他的話：
「大哥！」
「北蒼……」
玉親王和天元皇帝，都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想要為他求情、卻也不知怎麼開口。
賣國通敵當然是罪不容誅，合該將他處死；可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某種程度上似乎又是合理的……
這讓他們此刻的心情，堪稱是矛盾到了極點。
「……罷了。」
林國太祖嘆息一聲，露出幾分蒼老疲態：
「你一片赤誠，雖然罪該萬死，但歸根到底，還是我老了、沒用了，不能再支撐家族了……」
他說着，語氣低沉道：
「至於你的懲處……自今日起，革除一切名位、廢除修為，終生圈禁宗人府，無我法諭、不得外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