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假記憶
()不知不覺，二傻和石頭來到息海的深處。這裏的記憶體很少，有的比較光亮，有的比較暗淡。
「那顆吧。」石頭指指其中一顆說道。
圓珠立即生出一條透明絲線搭上了記憶體。是一段影像，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孩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她有些面黃肌瘦，一頭髮黃的頭髮如雞窩般扣在上面，眼神透著焦慮，不時地向著路的盡頭張望。天sè已漸漸轉黑，女孩站了起來，踮起腳跟仰著脖子向路那邊看去，嘴裏還不時嘀咕『哥哥』，『哥哥』。突然，那邊穿了狗叫聲，一個少年飛奔而來，手裏還提溜著一個黑sè袋子。女孩驚呼出聲，少年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快跑。」兩個小孩離開馬路，穿進林子，跨過溝壑，深一腳，淺一腳，不斷地在荒野中奔跑。
「不是這個。」石頭搖搖頭，看向一顆比較明亮的記憶體，「這個看一下。」
又一段畫面，這是個夏天的傍晚，女孩在河邊洗了衣服，提着水桶剛想回家，突然被三個男人擋住了去路。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從後面抱住了她，還不時的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女孩拎起水桶想往他頭上砸去，前面男人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並且奪走水桶往地上一摔，裏面的衣服散了一地，那男人的手已經伸向了女孩的褲襠。女孩大聲呼救，還有一個一直不動手的男人上來在她的臉上就是一拳，女孩頓時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模糊中，她看見遠處有個男孩手裏揮舞著一根木棍急匆匆地趕來，這是她哥女孩的意識漸漸陷入昏迷，畫面也在此結束。
石頭一直盯着眼睛看完這一切，他的靈魂波動很大，整個都充斥着一種狂暴的情緒。過了很久，石頭的靈魂才漸漸歸於平靜。
「是這個嗎，」石頭自言自語，「姑姑的哥哥毛來了，但是……」
「你姑姑昏迷了，說明沒有了記憶，毛又死了，所以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其結局。」
石頭想了一會兒，「再看看吧。」
「看哪一個？」二傻問道。
「隨便。」
一段段畫面傳了過來，石頭看見了第一次見到姑姑的情景，姑姑想自己領養石頭和毛爭論著，毛似乎拗不過這個妹妹同意了，可是毛的婆娘龜堅決不答應在那抽著煙一個勁得搖頭，姑姑抹着眼。
醫院，病床上，毛安靜的躺着。姑姑使勁地抱着毛的頭，一次一次捂摸着他的臉，最後撲在毛的身上撕聲痛哭。
車流中，姑姑抱着一個啼哭的小孩跪在馬路的zhōngyāng，不斷地向來往車輛揮手磕頭。可是沒有車子停下來，其中有車子搖下車窗伸頭看了一眼卻加速駛去。姑姑的身旁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微微動着嘴，可是始終沒有氣力說出話。石頭知道那男人是她丈夫。
「夠了，到這裏吧。」石頭不想再看了，他覺得這些畫面猶如刀子般割裂着他的靈魂。
「也許，毛根本沒有出現。」二傻突然說道。
「哪裏毛沒有出現。」
「就是你姑姑洗衣服回來的那段。」
「為什麼這麼說？」
「你姑姑被人打了一拳，她在昏迷前看到了毛，她覺得那是她哥哥毛，我們看到的影像前面是清晰的，唯獨毛的出現那畫面有些模糊。我想這也許是一種扭曲的記憶，也就是說這記憶是假的，當然也不排除她是看到了毛。」
「扭曲的記憶，記憶也有真假？」
「記憶可以是一個夢，當然也有真假之分。如果你是你姑姑，你當時最想看見的是誰呢？」
「是她哥哥。」
「那麼我們就可以這樣假設，如果她哥哥沒有出現，事後你姑姑把這段記憶深深在埋心底，她極不願去回憶，可有些東西並不是由自己的主觀願望決定的，你越不去想，它反而越纏着你。於是你姑姑就會無意識的朝着自己所希望發生那樣去改變這種記憶，這種改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不斷的暗示和催眠自己她的哥哥會來救她，於是她的哥哥出現了，出現在她的記憶里。
「這麼說，如果那顆記憶體是假的話，就應該還有一顆是真的，那真的在哪裏呢？」
「真的記憶體你姑姑肯定不願碰它。」
石頭的眼睛亮了，「那麼這顆記憶體肯定比較暗淡。」他發現剛剛看過的那個假記憶體旁，有一顆已經有些灰暗的記憶體。
二傻的神識伸向了它。
這是個夏天的傍晚，夕陽的餘暉在水面上蕩漾著。女孩套著一件白襯衣，這襯衫是男人的，穿在女孩身上顯得有點大，過長的下擺已在洗衣服時濕透，女孩站起身子輕輕一擰，下擺處的水又從指縫裏流回小溪。女孩提起水桶正要回家，突然，被哪裏竄出來的個三男人擋住了去路。女孩想繞過去，不料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已悄悄走到她後面猛地抱住了她。
石頭靜靜地看着，畫面中的女孩極力反抗著，被一直不動的男人挨了一拳后，她沒有昏迷，她的哥哥毛也沒有出現，眼淚混著鼻血灑在她撕爛的白襯衣上，柔嫩的皮膚被拉出條條血痕。三個男人把她反著摁倒在地，嘴上塞了一塊女孩剛洗乾淨的毛巾，兩條胳膊被擰在背後用其中一個男人的腰帶緊緊縛在一起。他們扯了女孩的褲子，一個男人跨了上去。女孩不斷的掙扎扭動身子，那坐着女孩身上的男人一直進不去，他身旁蹲著的一個男人，就是先前打了女孩一拳的男人起身一抬腳就往女孩的頭上狠狠踹去。
畫面到此時有了停頓，石頭知道他姑姑昏迷了。等畫面再出現時，石頭看到一個少年紅着眼抱着女孩，嘶啞著聲音喊到，「告訴哥哥，是誰幹的，是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女孩光着下身，大腿根部地上都染著血，她撲在少年的身上，顫抖著身子不斷的低聲哭泣。
畫面沒了，石頭的靈魂仍舊停留在姑姑的哭聲里，這哭聲帶着絕望，無助，這哭聲帶彷徨，恐懼。她因為害怕連哭泣都被壓抑著。石頭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說道。
「抹去這顆記憶體吧，把那三個人的記憶圖像傳給我，一點都不要漏，我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