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番外六
蔣小米在出院的前一天，滕齊從國外趕回來看她，到了病房門口，他腳步一頓，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曾柯，她在逗孩子玩。
滕齊心裏五味俱雜，分開的這半年多，他除了想她還是想她，前幾天蔣小米給他打電話，說曾柯沒跟霍陽在一起。
因為曾柯有了喜歡的男生，所以拒絕了霍陽。
這麼多年，除了他，曾柯再也沒跟其他異性相處過。
然後他自戀的就以為曾柯喜歡的人是他自己，於是他回來了。
「做賊呢？」
季雲非從身後踹他一腳。
這一腳一點都沒留情，撲通一下，他撞開門，一個踉蹌撲進房間里。
「握……」草。
最後那個字，滕齊硬生生憋了回去，因為季雲非媽媽還在病房裏。
「阿姨好。」
滕齊餘光瞄了眼曾柯，笑着跟季媽媽打招呼。
「哎吆，我差點都不敢認，滕齊是吧？」
季媽媽站起來，「過來坐，比高中那會兒長高了不少。」
滕齊先過去看看寶寶，給了個紅包。
他腳碰一下曾柯，結果被曾柯狠狠踩了一下，疼的他倒抽冷氣，握草，他在心裏罵了句。
蔣小米逗寶寶，就假裝看不到他們兩人那點小心思。
在病房待了一會兒，滕齊說：「不打擾你休息了，等你身體好些，我跟曾柯去你家裏玩。」
蔣小米揶揄他：「你出國還有時間？」
滕齊乾咳兩聲：「那個項目差不多結束，我最近留在國內。」
然後跟曾柯說：「走了，小米身體虛弱，讓她多休息休息。」
曾柯淡淡道：「你先走吧。」
滕齊沒理曾柯，跟季媽媽打了聲招呼，不由分說的拉着她就走。
「誒，你幹嘛！」
曾柯怕嚇到寶寶，壓低聲音說。
「不是跟你說了，別吵着我女神休息。」
到了外面走廊，滕齊還不鬆手，半拉半拽著，一直把曾柯拉到安全通道口，這邊沒人過來。
曾柯抬眸，口是心非道：「你放手！」
滕齊真就鬆手了，曾柯心裏一空，他還真就放手了？
滕齊攢足了勇氣，把她整個人都抱懷裏，「聽小米說你喜歡我，我可當真了啊。」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低頭親上她，感覺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曾柯都忘了掙扎，全身酥麻。
病房裏，季媽媽好奇：「那個滕齊，是不是……喜歡曾柯啊？」
季雲非無奈的眼神：「媽，您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別再那麼八卦。」
季媽媽反駁：「我這是想跟上時代潮流，你懂什麼？
不然以後怎麼給我孫子找女朋友？」
季雲非：「……」
剛餵過奶，蔣小米在寶寶額頭親了又親。
所有人都說寶寶長得像她，家裏那麼多人經常會來看她，寶寶出生六天了，爸爸還是沒來，一個電話都沒有。
她輕輕摩挲著寶寶的小手，心裏說：兒子啊，以後媽媽跟姥爺的關係緩和，可就全指望你了。
「吃過奶了？」
季雲非過來。
「嗯，你抱過去吧。」
蔣小米刀口還疼，躺下來。
季雲非這幾天被媽媽手把手教的已經完全進入新手爸爸狀態，他把寶寶豎立抱着，小心扶著寶寶的頭讓寶寶靠在他肩窩，輕輕給寶寶拍奶嗝。
打過奶隔，寶寶趴在季雲非肩頭安心的睡着。
蔣小米拿手機給他們拍了一張，她現在覺得男人抱孩子時是最帥最性感的時候。
季雲非把寶寶放在嬰兒床上，坐在床沿給蔣小米揉腿，問她：「你今天故意讓曾柯來的？」
「對啊，我都知道他們對彼此都有意思，那是一分鐘都等不了。」
蔣小米笑說，「改天問他們要紅娘辛苦費。」
季雲非這才想起來還有東西沒給小米，他從包里拿出一個大紅包，「這個給你。」
蔣小米接過來，厚厚一疊，「這是你同事還是你們同學給寶寶的？」
季雲非繼續給她揉腿：「是我給你的，你看你生寶寶那麼辛苦，結果紅包都是給寶寶的，你那份我給。」
蔣小米朝外面廳看了眼，月嫂跟婆婆在廳里給她做飯，她朝季雲非勾勾手指，季雲非笑，傾身湊過去。
蔣小米在他唇上親了下，「謝謝老公。」
季雲非抱抱她，該說謝謝的是他。
在他一窮二白時，她願意嫁給他，給他生孩子，給了他一個小家。
淘淘三歲時才有了小名，以前都是叫寶寶。
小名是任彥東給取的，因為太淘氣。
淘淘在任彥東書房玩，問任彥東：「任總，這是誰畫的？」
奶聲奶氣的。
任總是季雲非讓淘淘這麼喊的，喊四叔蔣總，喊五叔帥哥。
不然他們幾個人不接受淘淘喊爺爺。
任彥東心道，還能有誰？
跟他說：「你媽媽。」
「哦。」
然後淘淘沒了動靜。
任彥東回頭看他時，看他有模有樣的蹲在那裏欣賞他媽媽的大作。
任彥東開始忙工作，等他再次抬頭時，淘淘不在書房，他關上筆記本去找，「寶寶？」
沒人回應。
「寶寶？」
保姆聞聲趕緊上樓，「寶寶沒下來啊。」
「任總，我在這。」
每次淘淘奶聲奶氣喊他任總，任彥東哭笑不得，可除了這個稱呼，其他他又接受不了。
循着聲音，任彥東找到自己的卧室，進門后就傻眼了，「寶寶你幹什麼呢！」
淘淘咧嘴笑：「畫畫，我比媽媽畫的好。」
書房的牆上都畫滿了，他沒地可畫，其他地方又不是任總的，那就只有卧室，然後他就找了筆一直在這畫。
卧室的牆紙上被淘淘畫的簡直沒法入眼，淘淘還在繼續，「任總，好不好看？」
任彥東兩手叉腰，「你跟你媽媽……」簡直是他的剋星。
淘淘三歲那年的中秋節，蔣家所有人都回老宅吃飯，蔣百川把淘淘也帶去了。
蔣慕平到的時候，淘淘正跟蔣百川玩玩具。
他這幾年雖然沒抱過淘淘，也沒近距離看過，可他不時會讓任彥雯給他錄點視頻什麼的，也偷偷跑到小米家附近看過。
當然，他偷偷去看淘淘這事連任彥雯都不知道，除了他跟司機。
蔣慕平在蔣百川身邊坐下來，蔣百川抬頭，「二叔。」
簡單打了聲招呼，繼續跟淘淘玩。
淘淘看向蔣慕平，他認識蔣慕平，看過他照片，也在電腦上見過真人，媽媽說這是他姥爺，可他跟姥爺不熟，而且剛剛舅舅一直跟他說，見到姥爺后先喊「爺爺好」。
淘淘看向蔣百川，蔣百川下巴微揚：「寶寶，打招呼啊。」
淘淘稚嫩的聲音：「爺爺好。」
蔣慕平：「……」
淘淘嘴裏的爺爺也就是個禮貌的稱呼，差不多年齡的他都這麼喊。
蔣慕平自然也知道，不由伸伸手，「到姥爺這邊來。」
最後一個字，他尾音發顫，淘淘簡直是小米小時候的翻版。
淘淘看看蔣百川，沒過去，他下意識躲在蔣百川懷裏，很無助：「舅舅。」
蔣百川把他抱起來，「沒事沒事，不怕，這個爺爺不吃人。」
蔣慕平：「……」氣的要命：「蔣百川你會不會說話！」
蔣百川沒吱聲，抱着淘淘去洗手，出來后撕了一袋小饅頭給他吃，淘淘四處張望，不時捏一粒饅頭放嘴裏。
呆萌又肉嘟嘟的樣子，蔣慕平特別想抱抱，「百川。」
他聲音比之前溫和不少。
蔣百川假裝看電視，沒回應。
「百川。」
蔣慕平耐著性子又喊一遍。
蔣百川轉頭：「嗯？」
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又抽一張濕巾給淘淘擦擦嘴巴，這才問蔣慕平：「二叔，怎麼了？」
蔣慕平：「你跟淘淘好好說說，我是他姥爺，不是那些陌生的爺爺。」
還不等蔣百川說話，任彥雯來了，「寶貝。」
淘淘小腿直蹬，「姥姥。」
小饅頭都忘了吃。
蔣百川把淘淘放下來，「慢點跑。」
淘淘直奔任彥雯懷裏，「姥姥，我想你了。」
蔣慕平現在需不著讓蔣百川幫忙，他手指虛空點點蔣百川：「你個混賬東西，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說完就去找任彥雯。
蔣百川發了條信息給蔣小米：【你回家指日可待。
】
蔣慕平從來都沒跟孩子相處過，哪怕是自己兒子女兒小時候，他成天忙着工作沒時間陪孩子，今天算正兒八經的陪孩子玩，累的腰都疼。
一個玩具，孩子變着花樣玩，怎麼都玩不夠。
「姥爺，我給你捶。」
淘淘經常在家給媽媽捏腿捶腰，每次媽媽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爸爸就會給媽媽捶腿捏手，他也跟爸爸學。
他小小的拳頭像模像樣的給蔣慕平捶腰。
「好了好了，姥爺的腰不酸了。」
「姥爺，我給你捏手。」
淘淘小小的手指輕輕捏著姥爺粗糙的大手。
蔣慕平心裏暖暖的，揉揉淘淘的頭。
十一月份后，季雲非總算沒那麼忙，周五下午，他提前離開公司，給蔣小米打電話說他去接兒子。
蔣小米：「我今天採訪任務完成了可以提前下班，一塊去吧。」
「嗯，打你打車過去，周一我送你上班。」
季雲非沒讓司機跟着，他自己驅車去了幼兒園。
季雲非到幼兒園時蔣小米已經到了，正在路邊等他，幼兒園門口不好停車，他們在小區外面找好停車位停好。
「想不想我？」
蔣小米撒嬌。
這邊正好沒人經過，季雲非親親她的唇，「想。」
蔣小米回吻他，「走吧，兒子快放學了。」
她挽着他的手臂，兩人邊走邊聊。
幼兒園門口有不少等孩子放學的家長，在幼兒園左邊的花壇邊，那邊人少，蔣小米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腳步一頓，季雲非問：「怎麼了？」
蔣小米：「我媽還有我爸秘書。」
媽媽戴着口罩，一般人認不出。
她趕緊四處找車，果不然，在幾十米外，有輛很普通的車牌照的車，那是爸爸的車。
「我爸也來了。」
她示意季雲非看那輛車。
季雲非拍拍她的頭，「趕緊過去看看。」
蔣小米小跑着跑向媽媽那，跟秘書打了聲招呼，秘書笑笑，很多年沒看到她了，當初那個小姑娘轉眼就成了孩子的媽媽。
「叔叔，您今天怎麼有空？」
秘書：「蔣書記今天跟明天上午沒有行程安排，接下來又要忙。」
說着，他假裝拿出手機去打電話，給她們母女留空間。
「媽媽，你來接淘淘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小米挽著媽媽手臂，像是撒嬌。
任彥雯：「我想跟你說的，你爸不讓，我猜他是想看看你，那麼長時間都沒看到你了，你爸這個人就是犟，嘴硬。」
其實心裏還是很軟。
蔣小米咬咬唇，「那我去看看爸爸。」
任彥雯擔心：「你爸肯定沒好臉色給你看。」
「沒事，我也想爸爸了。」
「那去吧。」
蔣小米也是一路小跑跑向車邊，司機跟保鏢都下去，蔣慕平把車窗降了一點下來，面上依舊是嚴肅平靜，什麼都沒說。
「爸爸。」
「別喊我爸！你不是有志氣跟我斷絕關係了嗎？
我說過你離開后這輩子就別回來！」
蔣小米心道，那你還把車窗降下來做什麼。
她手伸進車裏，抓着蔣慕平的衣服，從來都沒這麼撒過嬌：「爸爸，你彆氣了，原諒我唄。」
「一邊去一邊去！」
蔣慕平撥開她的手，「我告訴你，想要回家沒門！」
「姥爺姥爺。」
身後傳來淘淘的聲音，蔣慕平打開車門，身體一半在車外，面對着淘淘他換了一副表情，一臉的慈祥，「姥爺說話算話對不對？
說了有空接你放學就一定會接你放學。」
淘淘把手裏一袋小饅頭給蔣慕平：「姥爺，給你吃。」
蔣慕平笑笑：「姥爺不吃。」
摸摸他的頭：「上車，我們回家，今晚就跟姥姥姥爺住好不好？
舅舅也在家。」
「好。」
淘淘轉臉對蔣小米說：「媽媽，明天你跟爸爸去姥姥家接我。」
蔣慕平一把把他抱車裏，「不用接，讓舅舅送你回家。」
碰一下把車門關上。
蔣小米嚇一跳，其他人都上去，汽車發動，蔣小米向後退退，車窗又降下來，淘淘的頭探出來，「爸爸媽媽。」
蔣小米跟季雲非知道淘淘要幹嘛，兩人走過去，淘淘在他們臉頰上各親一下，蔣小米親親他的額頭，「乖點，要姥姥話。」
「嗯，爸爸媽媽再見。」
淘淘揮揮小手。
季雲非也揮揮手：「再見。」
又叮囑一遍：「在姥姥家聽話。」
淘淘坐回車裏，車窗關上，汽車漸漸遠去。
蔣小米嘆口氣，季雲非蹭蹭她的臉頰：「爸今天過來其實是特地來看看你，他就是好面子還沒過自己心裏那關，沒事，有咱兒子呢。」
蔣小米笑笑，其實爸爸心裏已經原諒了她，不然爸爸那樣驕傲的性格不會專門跑來看她。
她跟季雲非十指緊扣，朝大門口走去：「今天我們可以過二人世界了，去哪兒玩？」
季雲非提議：「去你母校轉轉。」
正合蔣小米心意：「行，正好去食堂覓食。」
「餓不餓？」
季雲非問。
他這麼一說，蔣小米還真的餓了：「嗯，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新聞。」
季雲非：「眯眼。」
蔣小米笑：「什麼好吃的？」
季雲非從口袋裏掏出零食給她，蔣小米已經試到是什麼，「你帶了兩袋小饅頭？」
剛才兒子手裏那袋小饅頭不用想也是他帶來的。
季雲非：「兩個小孩我不帶兩袋也不夠分的啊。」
蔣小米嘴角揚了揚，打開來開吃，不時還會塞一粒放季雲非嘴裏，兩人不自覺笑了。
就像當年送她回家的電動車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