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番外四
蔣小米懷孕快三個月時基本就不孕吐，胃口也好了不少，每天早上季雲非六點鐘就起床給她煮粥吃。
蔣小米每早一個水煮蛋一碗粥，偶爾再加點水果。
季雲非總覺得營養不夠，跟她打商量：「以後每周的話，吃兩次粥，然後牛奶啊豆漿啊我們換著口味吃好不好？」
他又說：「果汁也行，我天天給你鮮榨，你這樣老吃粥可不行。」
蔣小米正吃得津津有味，搖頭：「我就吃粥，其他不想吃。」
季雲非把剝好的雞蛋給她：「那營養不夠。」
蔣小米免去他的後顧之憂，「知道我為什麼叫小米嗎？」
季雲非笑：「愛吃小米？」
也不對啊，她不喜歡吃小米粥。
蔣小米：「我媽媽懷我的時候，每天都吃小米粥，只有吃小米粥時才不吐，後來我的名字就這麼隨性起了。
聽我姥姥說我媽那會兒孕吐厲害，一直到七個月時才好一點，你看我生下來不是健健康康？
真不用吃太多，現在的人都營養過剩。」
季雲非把果盤端到她面前：「那多吃點水果。」
蔣小米皺皺眉，她以前愛吃水果，自打懷孕后她對什麼水果都沒了興趣，不過聽說多吃水果對寶寶皮膚好。
時間差不多，季雲非去換衣服準備上班。
蔣小米倚在門框上盯着他看，也可能是結婚了也做了爸爸，這幾個月明顯感覺他成熟了很多。
他眉宇間的青澀全部褪去，比以前沉穩不少。
季雲非正在往褲子裏塞襯衫，蔣小米走過去幫忙把襯衫整理平整，弄好后還不忘占點便宜，在他腹部摸了摸，「肌肉比以前結實了，看來健身還真管用。」
季雲非壞笑：「等你生完孩子就知道有多管用。」
蔣小米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踹了他一腳：「你成天就想着這事！」
收拾好，兩人一起出門。
蔣小米想起來晚上要跟滕齊吃飯，叮囑季雲非：「晚上你不用做我的飯，你一個人要不想做的話就去姥姥家蹭飯。」
季雲非：「讓滕齊改中午。」
蔣小米：「中午他說要找曾柯吃飯。」
季雲非不解：「他有毛病，請你們兩人還分開來。」
蔣小米聳聳肩：「誰知道呢，可能有些話不方面當着我跟曾柯一起說。」
她猜測著：「可能他要跟曾柯表白？
然後晚上找我彙報情況？」
「可能吧。」
季雲非也心思關心別人感情問題，到樓下分開時他提醒蔣小米，明天上午要去醫院建檔產檢，要是領導安排值班，讓她調一下。
蔣小米：「早跟領導說過了，孕期我基本沒什麼累活。」
她抱抱他，各自開車離開。
滕齊找曾柯不是為了表白，他沒那個勇氣說出口，就害怕表白遭拒後到時連朋友都沒得做，他也覺得自己挺沒用。
當初大學還沒畢業，每次來找曾柯吃飯，他都會給自己鼓勁加油，心裏暗示自己：
滕齊啊，你要是個男人你就說出來。
以前你喜歡蔣小米時不是挺厚臉皮的么，你喜滋滋的給她送午飯，還不要臉的喊她媳婦。
為了她你去報補習班，想多看她兩眼你還專門買了輛單車，每天放學你悄悄跟在她車后。
你那時可真是條漢子，不管什麼都不會藏着掖着，就連你的哥們季雲非你都不會讓。
不管怎麼暗示，可等曾柯一出現，他秒慫。
後來霍陽約她，還要追她，他就徹底打消了念頭。
她終於可以跟喜歡的男生在一起，他不想打擾她這份平靜。
做個朋友也挺好。
就在滕齊怔神時時，曾柯從宿捨出來了。
曾柯今天上午沒課，剛才在宿舍還專程打扮了一番。
等塗好淡淡的口紅后，她自嘲，曾柯啊，你有毛病吧！吃個飯而已，你還以為是相親呢！
「你今天不忙？」
曾柯問，跟他並肩朝食堂去。
滕齊：「還行。」
快到食堂，「中午還吃糖醋排骨？」
曾柯問他。
滕齊：「你吃吧，我換別的。」
曾柯覺得新鮮，五年了，他每次都是來吃排骨，今天竟然不點這個菜，「今天怎麼了？」
滕齊淡淡一笑：「以後還不知道哪年才能來清華一趟，吃點其他特色。」
曾柯一愣：「什麼意思？」
「先去打飯。」
滕齊沒打算現在說。
曾柯心裏隱隱感覺不對勁，不是她敏感，是他話裏有話。
以後還不知道哪年再來？
就是說……他不打算再來了？
打過飯，兩人找個靠邊人少的位置坐下，還不等曾柯問，滕齊就主動說了：「我下個星期就出國。」
曾柯手裏的筷子一滯，數秒后，假裝鎮定：「這麼突然？
什麼時候決定的？」
其實就是這幾天決定的。
滕齊說：「我爸早就讓我出去，我一直拖着，正好那邊有個項目，我跟着項目經理多學學。」
曾柯咬了一口排骨，難以下咽，好不容易吃下去，問他：「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滕齊笑笑：「這就不好說了，等……」
那句話還沒說完，曾柯手機響了，她拿出一看，是霍陽。
就算是倒著看曾柯的手機屏幕，滕齊還是一眼就知道那個號碼是霍陽的，他低頭悶悶吃着飯。
曾柯本來不想接的，可又一想要是不接的話，滕齊還以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她接聽：「喂，霍陽。」
霍陽：「晚上想去你們食堂吃飯，到時我去找你拿飯卡。」
曾柯問：「你是今天晚上過來嗎？」
霍陽：「嗯，到了我打你電話。」
曾柯：「好，我都在學校。」
通話很快就結束，曾柯看向滕齊：「怎麼忽然就要去國外？
還以為你一直會在北京呢。」
他之前可是說過，他會一直留在北京，想要聚會那是分分鐘的事，可轉眼就要出國。
她試探著問了句：「因為小米嗎？」
滕齊抬眸：「嗯？」
他剛才一直走神，沒聽到她說什麼。
曾柯咬咬唇：「小米有寶寶了，你心裏難過，所以就想出去了，是嗎？」
滕齊苦澀的笑笑，沒說話。
曾柯明白了，「嗯，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滕齊夾了她盤子裏兩塊排骨，「高一時你偷了我一塊排骨，這麼多年了加利息得還兩塊。」
大有吃完這頓飯就兩不相欠的意思。
滕齊咬了一口排骨，不再是以前那個味。
他味同爵蠟的吃着，很多話他不知道要怎麼說，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就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以前說過我會天天請你吃排骨，一直到你找到男朋友，我沒食言對不對？
霍陽挺好的，我以前說他不好那是給你寬心，你別當真。」
霍陽除了長得沒他帥，其他的他也找不出霍陽哪裏不好。
曾柯眼睛一下就紅了，眼淚在眼眶直打轉。
滕齊心裏一紮，「我知道你委屈，不過霍陽當時不接受你應該是他還想着他前女友，他只是不想傷害你，也不是不喜歡你，你看他現在自己走出來了，就來主動追你，多好。
別人不知道你多喜歡霍陽，我知道。」
當初高中，她在校門口看到霍陽女朋友來接霍陽放學，兩人手牽手離開，她哭的稀里嘩啦，他默默跟在她後面，一直把她送回家。
她知道霍陽跟女朋友分手后，那天中午買了兩份排骨，沒吃完，都是他替她解決掉的。
高考分數出來后，她知道自己跟霍陽就差幾分，可以上一所大學，她興奮的拉着他在唱了半夜，嗓子都啞掉。
後來她抄了霍陽的志願，再後來她跟霍陽表白遭拒，霍陽生日那天，她自己喝醉了，一路上是他把她背回學校。
所有的一切他都陪她經歷過。
所以他明白她對霍陽的感情，也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好在一切都柳暗花明。
滕齊說完，用湯碗碰碰她的：「一切都好。」
祝她跟霍陽幸福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曾柯眼淚沒控制住，啪啦啪啦流下來。
「你看你，開心的事兒你哭什麼呀。」
滕齊抽紙巾給她擦擦臉，「要是我喜歡那麼多年的女神來追我，我不得開心死。」
曾柯自己拿過紙巾擦臉，「我就是高興的。」
把曾柯送回宿舍后，滕齊在車裏呆坐了快三個小時，後來又抽了幾支煙，直到蔣小米給他發信息：【什麼時候到？
】
滕齊回神，掐掉煙，回她：【現在就過去，剛從曾柯這邊出來。
】
滕齊接上小米后就去了餐廳，他一點胃口都沒有，把特色餐點給小米都點了一份，「你慢慢吃，反正明天不上班也不急着回家。」
蔣小米：「可我也吃不了那麼多啊。」
滕齊：「吃不了你就打包帶回去。」
蔣小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今天他情緒不對，以往他廢話不要太多，嘟嘟嘟說個不停，今天沉悶的有點嚇人。
「誒，你怎麼啦？」
難道表白后被曾柯給拒絕了？
滕齊用餐巾把桌面擦擦，直接趴上面，有氣無力，什麼都沒說。
「誒，到底怎麼啦？」
「沒什麼。」
「你要不說我吃完就走。」
小米威脅他。
滕齊：「我下周就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過等你生孩子我會回來看我乾兒子。」
蔣小米詫異：「你要出國？」
「嗯。」
「你被曾柯給拒絕了？」
「……沒表白哪來拒絕？」
「那怎麼了？」
蔣小米不知道霍陽要追曾柯的事，她懷孕后就跟曾柯見過一面，曾柯也沒跟她提。
蔣小米一頭霧水：「到底怎麼一回事？」
滕齊簡單說了下，很客觀的陳述。
太突然了，蔣小米一時語塞。
滕齊：「最近霍陽跟季雲非一直在忙項目，每天加班那麼晚，有時還要出差，可能兩人現在還沒什麼進展，曾柯就沒跟你說，大概是想等她和霍陽成了后再說。」
蔣小米也不吃了，放下點心：「就為這麼點事，你想不開就要遠走他鄉？
滕齊，你還真出息啊。
你不是還沒表白么？
你怎麼就知道曾柯一定會選霍陽？
你必須去試試。」
滕齊搖頭：「你不知道曾柯這幾年的那些事，你跟季雲非戀愛后，我充當了她閨蜜的角色，懂嗎？
你也是女生，你會在什麼情況下高考志願抄一個男生的？
你知道霍陽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她從高一就暗戀他。」
說着，滕齊呼口氣。
句句扎他自己的心。
蔣小米張張嘴，無力反駁。
也對啊，高中兩年半她跟曾柯沒有聯繫，大學后偶爾見面，她忙着學習忙着實習，曾柯也是，兩人玩的時間很少。
就算約了一起，滕齊也基本次次參加。
她對曾柯的了解也許還停留在高一寒假前。
就算如此，蔣小米還是勸他：「我感覺曾柯是喜歡你的，你試試好不好？
不行的話，至少沒有遺憾了，啊？」
她推推滕齊的手臂，她是真心想他們兩個在一起。
滕齊還是拒絕：「曾柯對我的喜歡是依賴，就跟她對你的喜歡是一樣，那不是男女的喜歡，我陪了她快八年，要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怎麼可能，不過那種感情就像家裏人一樣。」
他說：「就算有點不一樣的感情，那也抵不上霍陽的多，她喜歡霍陽那麼多年，現在終於等到了，我不能這個時候出來插一腳逼她做選擇，我也不想她暗戀那麼多年的感情沒結果。」
他不想干擾她的任何決定，讓她隨心吧。
蔣小米這一刻恍惚了，自己也開始懷疑，到底曾柯對滕齊的喜歡有多少，有到沒到愛？
如果到了愛的程度，那曾柯對滕齊的愛能不能比得上霍陽？
之前以為霍陽不再追曾柯，她一直都覺得滕齊跟曾柯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兒，因為他們天天形影不離，別人插不進來。
可哪知道霍陽殺個回馬槍，誰都始料未及。
面對自己曾經那麼喜歡的男生，大概誰都做不到無動於衷吧？
蔣小米不想放棄，徵求滕齊意見：「那我能不能側面跟曾柯說說，看看她什麼反應好不好？
你先別急着就出國。」
滕齊：「你可千萬別啊，不然我跟曾柯真的連朋友都沒法做，小米，你是跟我關係好，你才覺得曾柯跟我在一起合適，其實……」
頓了幾秒，他說：「其實你要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霍陽跟曾柯更配，他們一樣的學歷，話題也一樣。」
什麼都般配。
而他呢？
除了父母有錢，自己長得還行，沒什麼能跟霍陽比。
蔣小米還是不甘心，她直接打了曾柯的電話，開了免提。
滕齊想按斷，可來不及了，曾柯的聲音傳來：「是不是我家乾兒子想我了？」
從她的聲音判斷，現在心情還行。
「你長得美！」
蔣小米還是以前的語氣，「在哪兒浪呢？」
曾柯：「跟霍陽在一起，剛吃過飯，馬上去看電影。」
「霍陽？」
蔣小米假裝不知道，吃驚道。
「嗯，先不說啦，改天找你吃飯我們慢慢聊，馬上就到電影院。」
通話結束，滕齊落寞的看向窗外。
夜幕降臨，外面路上熱鬧的不行，就他感覺冷清。
蔣小米拿紙巾擦擦眼淚，這一刻她特別心疼滕齊，覺得他一下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年。
滕齊回頭，不由皺眉：「不是……我失戀，你哭什麼呀？」
蔣小米：「不想你走唄，你在這我們多熱鬧，等你走了，我們找誰玩去？」
眼淚又沒忍住掉下來。
「你別呀，你這樣弄得我也想掉眼淚。」
滕齊做個深呼吸。
以前高中那些犯渾的事兒，就跟剛發生一樣，她被他撞下樓梯的那一幕還在眼前。
然後他們就長大了，要各奔東西。
那晚十點多，曾柯跟霍陽看完電影出來。
一路上兩人都比較安靜，快到學校時，霍陽停下腳步，「曾柯。」
「嗯？」
曾柯也頓足，「怎麼了？」
她預感到他要表白，她一晚上也等這一刻。
大概靜默了兩三秒，霍陽看着她的眼：「這次我來追你。」
曾柯還是心頭一顫，只是這樣的表白來的太遲，她那麼認真的跟他說：「霍陽……」一開口就更咽。
她一直呼氣，調整了半晌，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歡你，喜歡到聽到你的名字我都覺得是幸福。
然後高中三年我一直不敢懈怠，怕一個不用功我就被你甩在了後頭。
那時候你跟你的名字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偷偷從你們教室門前過，就是為了能瞄你一眼。
後來知道你分手了，我就抄你志願，我就等着你哪天回頭時能看到我。
反正喜歡你成了我的一個習慣，那幾年我幹什麼事都能想到你，做什麼事都是跟你有關，你喜歡哪個歌手，我都能把那個人的所有歌曲唱出來，連歌詞都不會錯。
我會讓季雲非問你借試卷看看，然後我複印一張，偷偷模仿你寫字。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傷我，那時候你應該是沒心思戀愛，你現在願意給我機會，也許是被我感動了，也許對我有些喜歡跟欣賞。
真的很謝謝你。
可我……在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沒有一點希望后，我就慢慢把你放心底，可能從大四時我就喜歡上了別人。
當然……我還是那麼悲催，那個人也有喜歡的女孩，不過不影響，我就是單純的喜歡而已。
要是我現在接受你，那一定是因為我想彌補以前的遺憾，而不是為了愛情跟你在一起。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曾柯平復了一瞬，「霍陽，我喜歡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沒再找男朋友是因為我沒遇到合適的，你別有心理負擔，以後你總會遇到讓你再次心動的女孩兒。」
她上前一步，主動抱抱他：「謝謝你啊。」
你一直都好，就是我們沒在對的時間遇到。
霍陽心裏是難過的，彷彿也釋懷了，他用力抱抱她，最後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所有的話都顯得多餘。
曾柯擦擦眼淚，「你不用送我回宿舍了。」
跟他擺擺手，走進校園。
就在這裏分開挺好的。
那晚十一點多，曾柯給滕齊發了條信息：【下周我們要跟導師去做調研，沒法送你了，一路順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