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大結局(四)

274大結局(四)

三年,故地再度重遊。

葉東海站在安順侯府的院子裏面,看着兩株安安靜靜屹立的西府海棠,心思一陣恍然,……那年她說想種兩株西府海棠,自己便讓人找了這兩株上好的回來,約好等到來年春暖花開時,一起坐在樹下看海棠花雨,喝茶閑聊。

哪知道還沒有等到次年海棠花開,當年冬天便出了事,她被曲奎劫持,輾轉入了蕭蒼大營,跳下灞水河,再被……,皇帝霸道的強行扣押不放。

即便彼此強自掙扎再度成親一次,終究還是分開。

可是皇帝既然如此強硬做派,非要奪了臣妻,到了手,為何又不好好珍惜她?讓端敬王妃弄出那些流言,逼得她觸柱而亡!

到如今,一縷芳魂消散無蹤。

哪怕時隔多年想起,自己仍是感到一陣無力挽回的心痛,後悔……,當初葉家為什麼沒有男人站出來,主持商號的大局!那樣的話,她就不用以主母身份面對曲奎,繼而惹得對方記恨,也就沒有後來一長串的悲劇了。

是自己……,對不起她,是葉家對不起她。

葉東海閉上了眼睛,無聲傷感。

晴娘靜靜的站在院子門口,看着那一抹蕭瑟落寞的消瘦身影,心情澀然,竟然湧起了一陣被感染的淡淡悲涼。

從顧氏出事的那一年開始,到今年……,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光陰?

自己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時,和姐妹們偶爾說起體己話,也不免盼望一個深情而又長情的男子,成為自己的夫君。

葉東海……,他用十年光陰默默講述他的長情。

甚至,這份情還會持續很久很久,一直就這麼靜靜的持續下去,甚至會是一生?想到此處,晴娘忍不住浮起了一陣心痛。

可是這會兒,又不方便上去打擾他的沉思。

只能這麼靜靜的陪着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東海方才從回憶之中醒神過來,轉過身,看向晴娘,「今年雖然沒有下雪,但這個月份還是冷的,你站在這裏多久了?快回去吧。」

每當他用這種溫柔宛若春風的語氣,說出關懷之語時,晴娘就是一陣心思柔軟,哪怕……,並不是對有任何特別,而是對每個人都是如此溫和,仍然讓自己感到溫馨和眷戀,覺得歲月靜好。

上前一步,微笑道:「我來給二爺送披風。」

「不用,我不覺得冷。」葉東海這麼說着,還是從她的手裏接過了披風,「麻煩你跑一趟了。」指了指路,「走吧,回去說話。」

晴娘抬頭看了他一眼。

冬日陽光晴好,身旁的男子再過兩年就要三十了,可是他目光溫和、神色寧靜,看起來就好像一塊溫潤的美玉。並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憔悴幾許,而是越打磨,越綻發出玉石的柔和光暈,看着叫人覺得心神俱寧。

即便只是這麼平靜的相伴走着,一前一後,不能與他並肩,自己的心裏也再沒有任何不滿足的,只盼著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

葉東海感覺到身邊的人走得慢,回頭道:「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晴娘心裏有一絲著慌,可是語氣急促,越發顯出了內心尷尬,慌忙遮掩道:「就是好久沒有回京城了,方才想着,得空去把好吃的都吃一回。」

「是么?」葉東海停下腳步微笑,「這算是什麼難事?」頓了頓,「不過最近京城時疫鬧得太凶,還是少出去為好,回頭我讓人出去多買一點兒,大夥兒都有份。」

晴娘盈盈一笑,「我聽二爺的。」

「對了。」葉東海神色有幾分遲疑,看着她,「既然回京城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晴娘目光一驚,「你怎知我的父母在京城?我……,並未說過。」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葉東海打量着她,「你應該是公孫家的二小姐吧?」瞧見了對方驚駭的目光,微微一笑,「不用吃驚,我以前曾經見過你的父親,而你們父女又長得太像,只是最初我沒有留心去想罷了。」

「原來二爺早就知道了。」公孫嫣然沒有否認,心裏卻是湧起一陣驚慌,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他……,會不會要攆自己走?畢竟自己是薛沛的遺孀,這可不是什麼好身份,鬧開了就是丟不開手的麻煩。

況且天下之大,哪裏還有自己的去處?又去哪裏再找一個讓自己心神安寧,情願一生默默守護的人?果然,好日子都不會長久的嗎?

「二爺。」公孫嫣然心裏慌亂不已,連她自己沒有察覺到,聲音裏面居然帶出一絲央求,「你……,別攆我走。」

「你怎地哭了?」葉東海不免訝然,「我只是問你回不回去看父母,何曾說過要攆你走了?」安慰她道:「別擔心,誰會沒事來調查一個丫頭呢?況且,我們在京城休息兩天就走,去了鶴城為宜姐兒送完親,後面就回長清了。」

了卻了這件事,自己大概是再也不會回京城來了。

微微苦笑,「往後一輩子都在長清獃著,你是誰,又有什麼分別?」或許還會去別的地方,但是天下這麼大,京城這處傷心地還是遺忘了吧。

公孫嫣然破涕為笑,忙道:「我以為二爺要攆我,既不是,我自然是不哭的。」

葉東海輕輕一笑,「像個小孩子。」

語音微頓,想起了那個面上看着溫柔大方,私下裏古靈精怪,時常愛做孩子氣捉弄自己的亡妻,想起了過往的美好。

有一次飯桌上,兩個人鬧了一點小齟齬。

她吃完了飯,說是去院子裏面消消食,沒多會兒回來了,忽然往自己脖子裏塞了一條毛毛蟲,「明明是你記錯了,還怨我?讓蟲子替我咬你一口出出氣!」

自己趕緊摸了出來,定睛一看,不過是一個俗名「弔死鬼兒」的槐樹花罷了。

她在旁邊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嚇壞了沒有?」

就算她真的扔一個蟲子進來,自己也不至於嚇住,頂多覺得有點臟罷了。可是不想拂了她的興緻,佯作惱怒樣子,走過去,捉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你還說?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看我怎麼報仇……」

到最後,倒是弄出一場風月情濃。

那樣的歡好時光。

葉東海回憶起來,不由一陣淡淡甜蜜和濃濃心酸,真是且喜且悲。

「二爺。」公孫嫣然在旁邊提醒他,「看路!當心腳下台階。」

葉東海往自己腳下看去,差一點兒就要踏空,側首道謝,「多謝提醒。」看着面前目光溫柔似水的女子,不由悵然,如果是她陪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只可惜,逝者不可追。

公孫嫣然卻因為他的一時凝望,有些不好意思,「二爺看什麼呢?」

「沒什麼。」葉東海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公孫嫣然遲疑了一瞬,重新回憶了下,方才……,他的視線雖然是看着自己,但卻透了過去似的,彷彿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女人的心思總是要細膩一些。

細細琢磨一番,總算明白,原來對方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憶起了什麼,忍不住四下環顧了一圈兒。

這座宅邸,留下了很多他和她的美好回憶吧。

顧蓮對葉東海的回來一無所知。

更何況,眼下京城時疫鬧得這麼厲害,一則沒有心思琢磨其他,二則便是想到,也不願意讓葉東海和一雙兒女回來的。

就在今兒上午,跟上次病倒的宮人同住的一個,又病倒了。

這是要蔓延開來的徵兆!

顧蓮揉着微微發疼的額頭,嘆了口氣。

正在閉目眼神,竇媽媽走了進來低聲回道:「景和宮那邊有點事……」臉色帶着幾分難看,「沈貴人聽說了外面的時疫,十分擔心二位公主,求娘娘可憐她,能讓她見二位公主一面。」

顧蓮睜開眼睛,冷冷道:「我看她真的病得不輕。」

竇媽媽亦是皺眉:「沈貴人這性子……,都是往常求娘娘辦事求慣了。」

「見二位公主?」顧蓮目光裏面閃過一道冷光,一連串質問道:「她覺得自己是太醫可以治病么?仰或是懷疑本宮會害了兩位公主?另外,她又有什麼臉面還來求情?是對本宮有恩,還是對江山社稷有功?」輕聲譏笑,「莫非免了她死罪,就覺得自己是沒罪了不成?!」

竇媽媽勸道:「娘娘別生氣。」

「只讓人拿這些話拿去問她。」顧蓮擺了擺手,又道:「另外再告訴她,往後別再整天給本宮添亂子,若是活得不耐煩,毒酒、白綾、匕首,隨便她自己選,少做那些哭哭啼啼的模樣惹人煩了。」

莫非她從前一直轄理著六宮事宜,出事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免罪,就當自個兒是做皇后款兒了?還是說,被自己這個二婚的婦人壓了一頭,所以覺得委屈不肯低頭?怎地會有這種人,當自個兒是月宮嫦娥下凡么?!

真不知道哪裏來得信心!

竇媽媽見她動了真怒,忙道:「奴婢這就安排人,將娘娘訓斥的話轉告沈貴人。」

因她從前是在護國長公主身邊服侍的,不便過去景和宮。

顧蓮連着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自然是有些氣性兒的,但也懶得高聲大喊的說話,冷笑道:「告訴她,最好是別盼著和兩位公主見面。若見面……,不是她要死了,就是兩位公主身子不好,那隻會是臨終送別的一面!」冷冷看了竇媽媽一眼,「往後別再拿這種事來煩我。」

如此又過了幾日,時疫的情況不但沒有任何好轉,宮中又有兩人發熱,加上之前的兩例,這都已經是第四例了。

而且到了下午,還有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傳來。

第一個患上時疫的宮人死了。

這天下午,正巧徐姝在這邊說話,「這可真是鬧得人心惶惶的。」

顧蓮亦是唏噓了一番,然後道:「最近外頭時疫鬧得厲害,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叫人擔心,還是留在宮裏住妥當一些,暫時先別出去了。」

徐姝輕嘆,「我知道,母后也不會放我出去的。」

「別說她,我也不放你出去。」顧蓮親手替她續了茶,說道:「雖說宮裏也出了幾例發熱的病號,但是人都隔絕在了鍾翎宮,外頭可是鬧得更厲害呢。況且皇宮裏面到底太醫們多,有個什麼,也不至於抓瞎。」

「我知道。」徐姝笑道:「倒是每天多見着你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叫了麒麟三兄弟進來玩耍。

徐姝陪着侄兒們笑鬧一回,由得他們出去了,與顧蓮說道:「麒麟最近怎地老實了許多似的?我瞧著,都有些不像是他了。」

顧蓮微笑道:「聽話就好。」

徐姝正想再多問幾句詳細,竇媽媽進來了,看其神色有事要回,因而笑道:「我先回去,空了再過來說話。」

顧蓮最近事情繁多,也沒挽留,「晚點我去看你。」

「嗯。」徐姝應了,心下卻不免一嘆,從前彼此之間哪有什麼秘密?現如今么,還是分開一些距離的好。

果不其然,直到自己走出內門之前,都沒聽見竇媽媽出聲兒。

下台階的時候,不由勾起嘴角輕輕一笑。

其實徐姝是多心了,竇媽媽並不是有意要針對迴避她,而是事情重大,須得把宮人們都攆了才說,開口便是一句,「請娘娘息怒,奴婢要回的還是鍾翎宮的事。」

「還是沈貴人?」顧蓮皺眉問道。

「不。」竇媽媽神色一肅,「是小管貴人。」

「她?她能有什麼話說?」顧蓮詫異,自己都快忘記有這麼一號人了,莫不是沈傾華氣極了,把自己的身份抖了出去不成?即便如此,也輪不到小管貴人說話罷。

但是別的,自己又猜不出來。

「說起來,娘娘只怕要嚇一跳呢。」竇媽媽低聲道:「娘娘,可還記得當初大皇子才得兩、三個月那會兒,那年中秋節……」

「什麼意思?」顧蓮驚動,「當年的事,小管貴人還知道什麼內幕不成?」

「娘娘說對了。」竇媽媽目光惱恨,回道:「小管貴人說,當天晚上她撞見大管貴人身邊的瓊脂,慌慌張張從外面回來。當時怕有什麼不妥,就問了一句,瓊枝說是去了針線房一趟,小管貴人說這裏頭有古怪。」

「什麼古怪?」雖然事情過去了四、五年,但是有關兒子,顧蓮的心還是被猛地提了起來,沉臉道:「你接着慢慢兒說。」

「據小管貴人說,瓊枝是負責大管貴人梳頭洗臉的丫頭,並不管衣物,管衣物針線是另外一個叫煙羅的宮女,兩個人平時就有些合不來,所以煙羅不可能指使瓊枝去針線房,萬一做了手腳就說不清了。」

「而且當時天色已晚,又是中秋節,那個點兒去針線房就顯得更加蹊蹺。」

「而且第二天,煙羅就找瓊枝吵了起來,懷疑她昨夜去針線房不懷好意,多半是對主子的衣物做了手腳,回頭好陷害自己。因為吵得挺厲害的,小管貴人就叫身邊的宮人去看看情況,說是兩人面紅耳赤,差一點兒沒有扭打起來。」

「後來大管貴人出面喝斥,奇怪的是,居然問也不問就護著瓊枝,反倒把煙羅訓斥了一通。」竇媽媽說到此處,頓了頓,「像是……,一早就知道瓊斯枝做了什麼似的,而當天大皇子蹊蹺落水,說不準其中有些瓜葛。」

顧蓮皺眉問道:「然後呢?」

「沒了。」竇媽媽回道:「小管貴人說,她十分清楚姐姐的脾氣,加上平時分明更喜歡煙羅一些,所以這件事一定有古怪。至於究竟是什麼,她也不敢深查,反正瓊枝和煙羅都在,娘娘讓人一查便知道了。」

「哦?」顧蓮緩緩靠在椅背裏面,揉了揉眉頭,「那她求什麼?」

鄧峨眉和小管貴人可是素無交情。

竇媽媽微微一笑,「小管貴人求娘娘,若是景和宮有人得了時疫,好歹派個太醫過去看一看。說是只要有命在,情願一輩子為娘娘吃齋念佛,祈福長生。」

「罷了。」顧蓮擺了擺手,「我最不愛這個,別折了我的壽。」頓了一頓,「這件事本宮會查證的,若是真的,自然不會忘了她提點的功勞。」忽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嘴角微翹,「對了,還有一件事讓她辦。」

竇媽媽詫異道:「娘娘有事讓小管貴人辦?」

「對。」顧蓮淡淡道:「聽說她現在整天都在念佛經是吧?得了空,讓她勸著沈貴人也多拜拜佛、念念經,把心裏的怨氣散一散。」意味深長,「只要她事情辦得好,往後本宮不會虧待了她,太醫也給她預備着的,斷不會讓她死於天災人禍就是了。」

「貴妃娘娘真的這麼說?」小管貴人目光亮晶晶的,重複問道。

來傳話的宮女面無表情,淡聲道:「是,奴婢回去了。」

小管貴人一顆提起的心,方才落回胸腔,趕忙殷勤的將人送了出去。

聽說小鄧氏一直將大皇子養在身邊,想來是要裝賢惠的,為了將來登上皇后寶座做面子功夫,果不其然,她對自己藏了多年的秘密消息十分感興趣。

這件事,想來又夠她在皇上面前賣弄一回了。

想想就知道自己沒琢磨錯。

畢竟對於貴妃娘娘來說,景和宮的三位都跟活死人一般無二,能夠藉此機會,揪出多年前參與謀害大皇子的兇手,正好表現出她對大皇子的一片關愛,也好在皇上和皇太後跟前得個賢惠名聲。

反正她又不用花什麼力氣,何樂而不為呢?

最近外面的時疫鬧得凶,宮裏也不太平,聽說一個接着一個的病倒。

上午沈貴人哭着喊著要見兩位公主,可是結果呢,除了等來了一頓訓斥,叫她回房自己慢慢哭去,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要知道,她可是還生了兩位公主的人呢。

而自己又算什麼人物?若是不如此這般投誠一下,貴妃娘娘哪裏還想得起這些人來?如今的日子枯燥孤寂是不假,但是吃穿衣食不愁,自己平日念念佛經,和宮人們說說話,偌大的景和宮也可以隨意走動,並沒有覺得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好死不如賴活着。

只要活着,誰知道將來的日子會不會有什麼轉機?而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小管貴人把佛經放在自己胸口,緩緩閉上眼睛。

而另外一邊,竇媽媽正在玉粹宮裏單獨說話,皺眉道:「這個小管貴人倒是沒看得出來,居然背後出賣自己的姐姐!」

顧蓮淡淡道:「為了活命,庶妹出賣個嫡姐不足為奇。」

竇媽媽不由語塞,片刻后道:「也對,反正不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認真想說的是另外一層,「小管貴人之前隱瞞消息不報,此刻為了自己活命,陡然落井下石,算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物,娘娘可不要輕易信了她。」

「信不信的,又有什麼要緊?」顧蓮淡笑,「她出賣自己的嫡姐,只要我露一丁點兒口風,管家便容不得她。而當初她知道消息瞞而不報,如今背後通刀,皇上最厭惡這種兩面三刀之人,只會惱怒她。」指甲在桌上敲了敲,「她已然沒有任何退路了。」

竇媽媽點了點頭,叮嚀道:「總之不能放了她出來。」

「我沒那麼閑。」顧蓮笑了笑,想起她和徐離的那一出,時隔多年,仍然感到淡淡的不舒服,「況且我的確不太喜歡她,就讓她留在鍾翎宮念經拜佛好了。」

竇媽媽點了點頭,又問:「瓊枝那邊要怎麼查?」

「就說她得了時疫,把人弄出來。」顧蓮端起花茶撥了撥,低頭飲了一口,方才慢悠悠說道:「然後交給慎刑司的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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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蓮宅斗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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