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別辜負了他們
林澈躺在劍池中，眼眸中沒有任何sè彩，就在剛才，最後一個師弟，除了他蜀山最後的一名弟子，為了維持靈氣的濃度，終究兵解。
偌大的蜀山，人數眾多的蜀山弟子。死了，全都死了！
就剩下他一個人。
身死道消，兵解的師弟們音容笑貌尤在眼前浮現，那麼的堅決，那麼的令人發狂！
「大師兄，要撐下去啊。」
「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一定不能放棄啊。」
……
「為什麼？」暗淡的視線，無力穿過劍池，望向那無邊無際的廣袤藍天，即使得不到回答，林澈也想問，想問問那冷漠無情的天，究竟為何要如此對待蜀山！
「天道有眼，都說天道有眼，可你的眼在哪！」林澈很想哭，可內心的驕傲仍然告訴他，哭了，就代表向這天認輸，代表着兵解的同門，他們捨棄生命的努力煙消雲散！
「你睜開眼睛看看吶！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蜀山！」兵解的靈氣逸散在空氣中，林澈索xing不去吸收，任憑靈氣在空氣中瀰漫，那是師弟在這世間的最後一點痕迹，兵解之後，甚至連靈魂都會魂飛魄散，連輪迴都進不了，連投胎轉世都無力施為！
「就是天如此對蜀山，你才更不能認輸。」明黃sè的身影在林澈身邊凝聚，是他的劍靈，曾經約定一起走上天下第一的劍靈。
感受着空氣中瀰漫的靈氣，劍靈清冷的容顏閃過一絲果決：「不夠，還是不夠，剩下的靈氣還是不夠支撐你修完劍靈洗鋒術。」
「那又怎麼樣，反正都死光了，就讓我也死了吧。」聽到劍靈的判斷，林澈心中反而充滿了慶幸：終於可以解脫了，這該死的劍靈洗鋒術，終於可以不用苦苦支撐，不用在這同門生命的餘溫中深深自責了。
彈指一揮，劍氣如蛇般shè入林澈身邊的池水，劍靈杏目微寒：「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我的主人林澈，我認識的林澈從來都不服輸。」
「不服輸？！等你看着所有的同門，所有的朋友一個個在你身邊死去，你卻無能為力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以前所謂的不服輸有多麼的可笑！」林澈自暴自棄的躺在劍池中，任由濺起的池水化作劍意，狠狠的扎在自己身上，不是不痛，可身體上的疼痛，如何比得上心靈的疼痛，如何比得上看着自己重要的同伴死亡的疼痛！
「那你就可以這麼放棄？」質問的口吻，劍靈的話句句如刀，深深地切進林澈的心臟：「那些死掉的同門，他們的劍靈中，也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同伴，他們但求一死，只為了能給你最後的幫助，而你就這麼放棄，對得起他們么，對得起他們即使付出生命，也想要幫助的林澈嗎！」
「你以為我願意看着他們死嗎！」林澈別過頭去，努力不讓淚水滴下：「如果可以，我寧願死的是我，他們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這麼重的擔子扔給我？」
「因為只有你擔的起，只有你這個大師兄，才能夠擔起他們心中蜀山最後的希望。」不知為何，劍靈的劍意透著訣別的味道：「記得，就算肩上的責任將你壓得粉身碎骨，你也要走完這條路。」
「你……你想幹什麼？！」林澈陡然起身，這劍意的味道：「你是我的劍靈，要聽令與我，我命令你不可以！」
縴手探入自己的胸口，一抹明黃sè的光線，如錚錚鐵骨般，被費力的拖拽出來，光線每被拖拽一分，就有一道猙獰的裂痕，在劍靈身上刻出不可磨滅的傷口：「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聽過你的話。」
佈滿裂痕的手指一震，明黃sè的光線，倏的飛入林澈體內，難以想像的靈氣，在林澈體內轟然爆發。那是劍靈的劍骨，劍靈最根本的印記，劍靈的生命：「對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完這條路了。」
劍靈輕輕擁住林澈，支離破碎的唇瓣，在林澈耳邊輕啟：「不能放棄，知道么，絕對，不能放棄。」
「他的劍靈也死了。」蜀山之巔，古銅sè皮膚的漢子，默默的說出這句話，轉而面向站在身側的蜀山掌門：「老頭，找我來有什麼事。」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了，太初。」蜀山掌門對漢子稱呼自己老頭並未任何情緒，因為對方，是蜀山最強的一柄劍，當年伴隨着蜀山祖師爺，開宗立派，見證了蜀山誕生的蜀山最強之劍，太初！
「想要打開輪迴，讓這小子轉世重修么。」太初神sè嚴肅：「打開輪迴，可是需要靈魂為引，要在轉世中保住這小子的修為，所需靈魂的量和質，都不是一般的。」
似乎早就知曉，蜀山掌門看着在自己身後一字排開的蜀山長老：「我和幾位長老的靈魂，足夠了。」
「你們幾個可都是修成正果的傢伙，用這麼多修成正果的靈魂去換這小子，值得嗎？」太初有些不解，這怎麼看都是虧本的買賣。
「我們幾人的壽元本就不多，原本的打算是守着這群小子，待他們修完劍靈洗鋒術，突破萬年修為，修成正果的能夠多出幾個，讓澈兒帶着他們去衝擊那天下第一。」蜀山掌門意氣風發的表情，陡然暗淡：「可沒想到，天會如此，天道會死亡，原本的計劃都被打亂，那群小子們都能為了蜀山慷慨赴死。我們幾人又為何不能為了蜀山最後的希望，捨棄這走到末路的生命。」
太初深深地凝視着掌門，過了半響，方才開口：「你這蜀山掌門，當之無愧。」
不置可否的轉過身來，望着遙遠天際的雲端，蜀山掌門神sè淡然，可這決定，卻是何等絕烈：「來吧，太初。幫我們點亮蜀山最後的希望。」
「望不辱命。」無可匹敵的劍意沸騰狂舞，頃刻間，蜀山掌門與長老的肉身在這劍意浪cháo中便灰飛煙滅，僅餘下霧蒙蒙的靈魂，在這劍意中艱難存在。
「以汝之魂，銳我之劍，開其輪迴，佑子重生。」
太初的劍意，甚至隱隱破開了紊亂的天綱，徑直找上天綱中的輪迴，在蜀山掌門靈魂助力下的劍鋒，勢如破竹，輪迴一劍兩斷。而那長老們的魂魄，則在太初手中化作灰sè的綢帶，深入劍池，捆綁着林澈，如繭般，將其牢牢包裹。
「小子，別辜負了這幾個老頭，還有你的劍靈和同門。」劍意維持着輪迴上的劍痕，太初一手揮出，林澈便被淹沒在輪迴中，翻不起絲毫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