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火不容

第七章 水火不容

他的想法固然很好,話也周到,但陸子昆聽了,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嗤笑一聲,說道:「你的師傅是誰?」

白臉男子微微頷首,應了一聲:「家師方恩伯。」

陸子昆搖了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方恩伯是什麼玩意兒?我可不知道。」

白臉男子聞言,臉色大變,當下又是驚訝,又是憤怒,手指着陸子昆,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

他轉頭看了一眼陸承龍,還望當師傅的能有所表示,管教一下自己的徒弟,卻不料,那陸承龍竟是一語不發,且面目表情十分冷漠,彷彿一切事情與他無關。

白臉男子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口的怒火,大聲說道:「幾位如此不肖,實在有違情理,在下好話已然說盡,若是閣下執意要動手,儘管放馬過來,縱使在下本領低微,不及恩師十之二三,卻也不容不得旁人敗壞他老人家的名聲。」語罷,腳步向前重重一踏。

董大風也向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大聲道:「說得對,你等如此狂妄,我姓董的今天豁出性命不要,也要為咱們北派修士爭個面子,頭可斷,血可流,唯有骨氣,萬萬不能捨棄。」

這倆名修士義憤填膺,同仇敵愾,陸子昆卻是不慌不忙,回頭看了一眼陸承龍,笑道:「師父,您老人家交給我的道法,徒弟還未曾發市,不想這個緣分竟着落在這裏,您且在一旁安歇,看我如何料理這兩個狂徒。」

又朝陸小倩眨眨眼,笑嘻嘻的說道;「師妹莫惱,且看師兄替你出出這口惡氣!」

「還有梁大哥,往日總是你護着我,這一次,咱們調換過來,也叫你躲躲清閑,讓小弟護你一護。」

陸承龍有意要看看愛徒的修為近來進展如何,當下也不阻攔,只淡淡說道:「你的水系道法剛剛練成,倒是欠缺實戰經驗,這次務必要多加小心,但不要傷這兩人的性命。」

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一點也不為愛徒擔心,並且心裏已經確信,即使對面兩人一起上,也不是陸子昆的對手。

陸小倩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想起董大風對自己說過的那兩句粗話,馬上又怒火叢生,恨不得陸子昆將這兩人揍個稀巴爛,不禁高聲呼叫,替他加油助威。

至於梁威,他本就是身份低微之人,沒有什麼話語權,見那少年放下話來,況又得了主人的首肯,當下再不好說些什麼,嘆了一口氣,將腰中長劍抽出一半,站到一旁戒備,一旦那陸子昆遭遇不測,他立時便要出手相救。

「嘿嘿,你們兩個鼠輩沒膽子攻我,我可要攻你們了。」

陸子昆年少氣盛,一心要在師父師妹面前顯露本領,一句口訣念罷,手臂隨即探出,拇指與中指扣在一起,狀若拈花。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去!」下一刻,他將真氣灌入到兩指之間,待掌心處溫暖氣足后,對準面前的一滴『水錐』,倏然彈出。

「咻!」

『水錐』沖着董大風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出,去勢不可謂之不急,速度不可謂之不快,在劃破空間的一霎那,幾乎發出了羽箭般的尖銳聲響。

「當心!」白臉男子反應稍快,眼見『水錐』襲來,急忙伸手推了董大風一把。

董大風呆了一呆,當即打了個趔趄,堪堪避過了這發奪命的』暗器『,雖然沒有被正面擊中,但卻還是不小心被刮到了皮肉,鮮血順着他的胳膊,汩汩流出。

那枚水錐割破敵人肌膚之後,去勢猶然未止,又飛了一段距離,最終『篤』的一聲,沒入了土牆,暈出一小片濕泥。

陸承龍將這情景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暗暗點頭:「昆兒真乃水系法門的天才,我教他這套功法,並不算高深,普通人練個三年五載,便可發揮效用,倩兒的資質雖然也屬上等,但她目前凝聚出水珠的強度,仍只能夠比擬泥丸,當不得大用,而昆兒凝結出的水珠,卻是截然不同,不僅硬度極堅,而且就連形態的變化,都能掌握的如此純熟,這水錐的鋒利程度,甚至可與剛刃媲美!這等實力,即使是當年的我,也有所不及啊。」

「他媽的,這小崽子爪子好硬,險些著了他的道。」董大風倒吸一口涼氣,緊咬着牙,恨恨的罵道。

「事已至此,後悔也晚了,這小子的道法雖然高強,可是施展起來卻有些生澀,一會兒咱們倆個分頭對敵,運氣好,或許就能抓到他的破綻,運氣不好,呵呵...」

說着,白臉男子忽然自嘲的一笑,看樣子,似乎對這場戰鬥的勝利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運氣不好,咱們哥倆就一塊上路,還怕路上沒有照應?」董大風慨然說道。

白臉男子皺了皺眉,沉聲道:「倒不至於上路,你沒聽到適才那小子的師傅說過的話?我想就算再怎麼着,他也不敢反抗師父的命令,所以,咱們哥倆未必會有性命之憂,只是活到這歲數,被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收拾了一頓,傳出去,咱們倆的臉也算是丟盡了。」

「鼠輩休再搖唇鼓舌,搔首弄計,若是真有本事,只管放心大膽的使將出來,任憑爾等如何籌措,小爺都只是一併料理!」

陸子昆抖擻精神,伸出手指輕輕一彈,一股細密綿長的真氣隨即從他的指尖激射而出,他連彈四下,但聽得『咻,咻,咻,咻』四聲輕響,又是數枚奪命的水錐,對準敵人疾掠而去。

董大風先前已在這一招上吃過了一回虧,這次早有提防,掌心向著虛空,真氣一吐,旋即一收,將附近的一根粗木板吸進手中,奮力揮了兩下,勉強將那兩枚『水錐』擋了開去。

同一時間,那白臉男子也已將護身寶劍握在掌心,當下舉劍一格,劍鋒一遇水錐,立即發出「鏘」的一聲金屬嗡鳴,白臉男子只覺得手臂一熱,長劍幾乎要被這股勁力震得脫手離去。

所幸這柄劍不是凡品,否則只這一擊,便要被那陸子昆擊個粉碎!水錐威力實在太大,其餘被震散的水汽縱是細弱微塵,但濺到臉上,卻也令人疼痛難忍。

一個照面打過,三人算是鬥了個平手,誰也沒能佔到便宜,但若細論起來,陸子昆以一敵二,以小敵大,單論這份氣魄氣概,已是蓋了對方一頭。

董大風與同伴相互對視一眼,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他緊緊握住手裏的武器,一股淡淡的乳白色真氣,逐漸覆蓋其上,最後將之整個包裹起來。

白臉男子也是一樣,嘴裏吟誦真訣,手臂一振,真氣隨即覆蓋上寶劍。

這種真氣外放的法門,是只有修為達到築基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的一種戰鬥方式!使用者將體內真氣附着在自身,或者其他物體上,不僅能夠大幅度增強攻擊力,更能增加防禦力。

望着這兩人的反應,陸子昆卻只是淡然一笑,丹田裏的真氣通過肩膀上的穴道,再次醞釀在指尖,嘴上取笑說道:「這種程度的真氣外放,簡直是三腳貓的功夫,也好意思拿出來獻寶?」

「今日就讓爾等開開眼,見識一下我水系道法的絕技!」

說着,手指飛快地觸碰面前的水錐,即點即收,狀似火中取栗,摘葉飛花,一指快過一指,每指點過,便有一枚水錐應聲而出。

「咻,咻,咻」

霎時間,破空聲不住響起,被真氣催逼的水錐,仿若無數把攝魂奪魄的飛刀,接連不斷的攻向對手,茶館里的桌椅板凳以及各類傢具全部被砍得稀碎,那狂猛的勢道,便像是在這逼仄狹窄的茶館里,下起了一陣暴風疾雨,直將那兩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董大風武藝平平,生平與人交手,並不曾碰到過像陸子昆這般棘手的角色,他更加無法預料,面前這少年的道術竟有如此大的威能!一時間驚魂交迸,未敢有絲毫怠慢,腳步飛快挪動,手中木板更是直接被他當成了盾牌,揮舞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另一邊,白臉男同樣也是左支右絀,到底吃了室內狹窄的虧,唯有不斷閃避,並無還手之能。

陸承龍雖然始終一臉淡然,彷彿並不擔心弟子的處境,但其實此時此刻,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視線,他眼見陸子昆無法得手,突然在一旁向他提醒道:「昆兒,你這招水系道法範圍很廣,威力也已足夠,只是準頭略有欠缺,你不妨稍作變通,只專心驅使少量的水錐,對準他們的要害攻擊,比如手,腳,以及周身各處大穴。」

陸子昆心高氣傲,但也不得不承認師傅說的話,確有幾分道理,遂慨然應道:「是,多謝師傅指點!」當下依言而行,驅動水錐的手法愈發犀利,角度亦是愈發刁鑽,丹田真氣,遍走雙臂。

陸小倩心下忐忑,一雙秀目緊緊地盯着三人間的戰況,看到精彩的地方,還不忘了為陸子昆喝彩!

「師兄加油!」

陸子昆聞言,心中一陣歡喜,笑了笑,瞧瞧董大風,又瞧瞧那白臉男子,說道:「鼠輩聽着,小爺接下來要認真了,你們兩個口氣雖然不小,奈何本事着實不濟,喂,別光顧著跑,好歹還我幾招,也好叫你家小爺盡興!」

這兩人聽得他嘴裏一口一個鼠輩叫着,直氣得怒髮衝冠,目眥欲裂,心中像是有一團火,偏又無可奈何!拿他沒有辦法。

白臉男斜著揮出兩劍,奮力擋開兩發水錐,猛然雙手合十,將寶劍夾在掌間,面對着陸子昂向後退了兩步,繼而疾聲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言罷,突然舉劍望空中一拋,霎那間,只聽」咔嚓「一聲,彷彿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靂,便有一道赤色光芒,直向房樑上騰飛而去。

「炎龍劍法!」

此招一旦祭出,白臉男子本就蒼白的臉面,更加失去了血色,似乎這一式耗費了他巨量的精力,以令他體虛氣竭,連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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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酬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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