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樂

昆崙山常年積雪，氣候卻溫暖如春，旭日東升的時候，山上似披了一層錦繡，晴光照映着皚皚白雪，橫跨方圓九千里。

搖光找到長樂時，她正在後山泡溫泉，此時她正雙臂展開，愜意地半倚在池壁上，眼前五條手臂粗的五彩山魚同時擺動魚尾捲起數米好的水柱，水柱在空中扭曲成拋物線，再如蓮蓬頭般噴灑下來，其餘仙魚如歌舞團似的，在水裏圍成不同的形狀，時而齊齊騰空而起，時而噴出不同形狀的水花。

池中的仙魚倒是個懂事的，它們是搖光從凡間挑選來的，經過山中仙氣的滋養，竟也有了靈性，能化為人形了，只是為愉悅長樂，才日日一副原身樣。

搖光瞧著長樂，臉上俱是憂心，心底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在她一向不太在乎仙身份位，否則，勢必會為了自己幾經波折仍無法飛升為仙而煩憂。

她將爪子中的燙金文帖遞了過去，在池旁找了塊舒適的石塊蹲下，呲著兩隻玉米粒大的門牙道：「這是前幾日天界送來的請柬，天帝萬年大壽，邀山主赴宴。如今山主不在山中，你作為代山主，不如出去走走。」

長樂接過文帖，眉梢一彎，面上欣喜，嘴上卻嗤道：「那二愣子終於開竅了！現在不擔心我被山外的猛虎野獸吃了？」

隨即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聽聞天界景緻絕美，乃六界一大琅嬛福地，此番正好仔細體會一番，搖光，你同我一起吧。」

搖光道：「你如今好歹能化成人形了，尋常的猛虎野獸自然無法靠近你。何況，山主他總不能一直不許你出山，這跟圈禁你有何區別？」

長樂是昆崙山中一團普通至極的雪團，因緣際會之下，受昆崙山主司禹上仙的點化，從此便有了靈性，後來又被司禹收為弟子，她自幼靈性淺薄，靈根不穩，司禹從不許她出山，是以，她雖活了千餘年，除了歷劫時去往的人界，她的世界就只剩下昆崙山了，如今天帝大壽，搖光如此說辭，想來是受了司禹的指令。

搖光原本是山中的兔子精，比長樂年長五百歲，後來修鍊成仙，受司禹器重，成了昆崙山的管山者，但主要任務還是護佑長樂。

眨眼間，長樂已穿戴整齊，只見她站在池邊，變幻出一隻竹籃，幾條仙魚自覺地騰空而起穩穩地落進籃中。

她瞧著搖光道：「走吧。」

搖光瞪大眼睛，用爪子指著那一籃池魚道：「天帝賀壽，你不會就送他這幾條魚吧？」

長樂眯眼問道：「怎麼？你覺得寒磣了？」

搖光默然無語。

長樂又道：「這怎麼會寒磣呢？這俗話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更何況，這池魚受了昆崙山仙氣的滋養，對於修仙晉位者來說，是極佳的補品。」

搖光翻著白眼道：「這條俗話不是這樣用的。」

還有，你是想說昆崙山在六界聲高位尊，單單是出席壽宴，於天宮而言就是一份厚禮吧？罷了，反正最丟臉的又不是她！

搖光在心底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