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同行
這兩天鴻杏樓的所有姑娘，龜公，打手，包括干雜物的小丫頭，廚房打荷的小廝都知道，鴇母最近心情很好，每天哼著小曲兒揮着絲絹帕子，不住地樓上樓下晃悠，平ri里只有對着客人才會綻放的笑容也頻頻出現，皺紋多的好似菊花的臉頰雖然不好看，但只要不挨罵，所有人心情都好了許多，更不要說近ri賞錢也多了許多，這可是實打實的紅利，更是不由的讓人喜笑顏開。
鴇母歡樂的源頭，就是天賜，別人眼中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勝天仙，未語三分笑平ri里嬌滴滴柔聲細語的小美人兒。
廚房打雜的小廝正在和伺候着花魁冰凝的小蘭聊著天，話題當然離不開近ri的紅人，天賜，或者說被鴇母起名為菱浣的小姑娘。
冰凝正是上月才評選的花魁，自然正是net風得意的時候，連帶着房中的小丫頭也地位高漲不少，所以小廝也是一副討好口吻，不時偷偷從未上桌的飯菜中挑出一些放在小蘭擺在桌上的白瓷碗中，口中不停搭著話。
「小蘭姐，那個菱浣，真的就那麼好看？」小廝好似不經意地問著，耳朵卻是悄悄豎了起來。
「小丫頭嘛，再好看又有什麼用，還沒長大就準備獨佔鰲頭？我看，還早得很呢。」小蘭冷哼一聲，底氣卻有些不足，小丫頭如果長得不驚艷，能讓見多識廣的鴇母都樂不可支嘛，但身為花魁的房內丫頭，自然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是是，那可不，別說她還小，未必能長得多麼美麗，就算以後長大了好看些又怎樣，這花魁可不是憑着那張臉蛋就能拿下來的，咱鴻杏樓的當紅姑娘，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jing通，哪是一個鄉下的粗野丫頭能比得上的，這些東西沒有十來年的基礎哪裏能學得來，弄不好還要鬧出笑話，我看這丫頭啊，長大后也就紅個一會，長久不了。」小廝自然是順着小蘭的話頭往下說，心中卻是愈加好奇菱浣的長相，難道這麼小，還真能長出模樣來？
「就是。」小蘭重重跺了下腳，似乎心中也是有底氣的多，自己這些人，對於那些個草包姑娘，還真是沒有多少看得起的！你以為那些公子少爺會喜歡一個花瓶，哼，太天真了。
這樣的對話在近ri的鴻杏樓中重演了無數遍，菱浣的名氣也是越高漲，那些隨之而來的質疑也是不絕於耳，偏偏當事人卻是充耳不聞，只是心中冷笑，你們這些僅僅會彈個小曲兒，唱個小調，偶爾做net閨怨詞的半文盲，也敢和我比文化素質？
面對着天賜的淡定，老鴇心中是越滿意，別人不曉得，自己可是清楚的，這孩子雖然已經十歲，按照學舞的年齡是晚了點，但架不住人家身體素質好，各種高難度動作輕而易舉地拿下，琴棋書畫也是一學就會，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已經絕對是鴻杏樓一大，切，那個林家的卿玲樓算什麼，再過幾年你們就知道了，誰才是皇都第一大美人兒。
面對着老鴇讚不絕口的誇獎，天賜面上謙虛，心中卻是想着若是李軒然知道他平ri教學的成果被用來做這些事，恐怕會氣的斷絕師徒關係，那個皇帝師兄也一定會代替先生把自己逐出師門。
林天賜環視着周圍粉紅sè的藏嬌房，暗暗嘆一口氣，自己是隱在黑暗中的光榮卧底，艱難困苦攔不住一心尋求真相的心。
「菱浣，出來吧。」鴇母的話語打斷了天賜的沉思，後者理了理衣服，壓着嗓子應了聲，腰肢輕擺款款走了出去，優雅乖巧的模樣讓脂粉濃重的女人喜笑顏開。
「好好好，不愧是菱浣，真是我們的好姑娘。」老鴇笑着贊了句，順手摸了把天賜的胸，後者愕然，老鴇掩嘴一笑「職業習慣，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還小。」
天賜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氣，幸好自己還小，若是年齡再大點做卧底，保管這一下就能讓經驗豐富的老鴇看穿，畢竟觸感不一樣嘛。
「媽媽，今天有什麼事？」天賜低眉順眼道，鴻杏樓不比一般青樓，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能喊老鴇媽媽，而天賜作為新寵，自然具備這個資格，後者也頗為享受這一嬌滴滴的稱呼，摸了摸天賜刻意留長的鬢「那些基本的你都學會了，但今天我要教你的，是接人待物的本事，按照你家中以前情況，恐怕在這方面是個缺處，所以。」
天賜低應是，心中暗罵，老子從小在ji院混大的，姑娘們的接客基本都是我決定的，這方面我還是弱項？真是。
「隨我來吧。」扭了扭碩大的屁股，老鴇甩着手帕帶路，天賜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心中也有些期待，這接人待物的本事可是多了去了，不知自己要學的是哪一樣？
壓歲還是搶紅？按照規矩，最出sè的丫頭定然是要配上最好的師傅，那估摸著還要學些骰子牌九什麼的來壓壓場，祝詞什麼的更是不必少，難得的就是不知要怎麼教出那份眼力見兒，天賜心中越期待見到那位同行，甚至於不知不覺間和老鴇並駕齊驅，后這倒是無所謂，只用肥胖粗大帶着金戒指的手指輕蹭著天賜面頰揩油，後者胃中一陣翻滾，偏偏要打起jing神強撐著職業道德，努力當好合格間諜不退縮。
「到了。」鴇母輕輕推開木門，卻並不進去，只笑嘻嘻地站在一旁。
門內一個膺鼻豹眼的男人微微抬頭，看到天賜后一滯，也被面前人的容貌震驚，但畢竟是花間老手，男子攏了攏身後夾雜着銀白的頭，不動聲sè間掩飾了剛才的失態，手中動作不停，正是功夫茶的中間步驟。
「先生好，奴家名為菱浣。」天賜慢步上前施了個萬福，眼角恰如其分地出現一抹見到陌生人的羞澀。
「幾分？」鴇母這才進入，隨手關門，眼睛卻不離天賜。
「至少八分，小姑娘不錯。」男子硬邦邦一句卻偏偏讓老鴇喜笑顏開，八分，宋先生識辨群芳，很少有人一見面就能給這麼高的分，許多京中盛名已久的花魁甚至及不了格，看來自己眼光沒錯。
「果然是同行。」天賜暗舒一口氣，剛才自己的動作，基本上是依足了規矩，但是這個男人只給了八分，給分標準真是和自己一樣嚴厲，如果按照自己思維來看，下一個要考的，是壓歲和搶紅吧，天賜唇角出現微笑，這方面，我才是真正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