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攻心
()這是一個海島，或許原本只是一塊大型的礁石，因為多處都有人工改造的痕迹，植被也不似原本生長於此的，不僅有松柏等耐冷樹木，還有椰樹等熱帶喬木，當然，還有很多種類程潔叫不出名字。
十幾分鐘的時間，程潔就已經圍繞海島轉了一圈，沒有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整個海島如同一個囚籠，不過程潔絲毫沒有壓抑的感覺，她一直被另一個人格壓制在角落十幾年，相比而言，現在的囚禁算不得什麼。
「大小姐，你回來啦，族長說如果你回來，就聯繫他一下，他有話和你說。」佩瑾恭敬的站在門口，看到程潔回來，馬上給她開門。
「電話在這裏，我迴避一下。」佩瑾說完就要離開。
「佩瑾。」程潔喊住佩瑾。
「大小姐有什麼吩咐？」佩瑾站住，靜靜的等待程潔的吩咐，彷彿一個程式化的機械人一樣。
「你多久沒有離開這座島了？」程潔問道。
佩瑾眼中突然黯淡了一下，不過馬上恢復過來，「大小姐，我在這裏已經四年多了。」
「嗯，你出去吧。」四年多……程潔微笑的看着佩瑾，「這裏只有你我，咱們不分主僕，平時隨意一些就可以。」
「是，大小姐。」佩瑾雖然答應，但是仍然非常恭敬的應道。程潔也不在意，她將在這個島上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以後有很多時間同佩瑾相處。
程潔拿起電話，上面只有一個按鍵，沒有其他的選擇項。撥通電話后，一會兒就聽到了程洪的聲音，而程潔旁邊的屏幕也出現了程洪的影像。
「小潔，我還以為你一醒來，就會主動聯繫我呢，沒想到你比我還沉得住氣。」程洪笑道，「你近期就安心的先在那裏住着，等過段時間，我會接你出來的。」
「我還以為父親會殺了我呢，沒想到父親只是把我安置在這麼一個環境優美的小島上。」程潔看到父親滿臉的笑意，就知道他已經順利通過了家族會議，並且讓老爺子在囚禁自己這件事情上妥協了，起碼是暫時的妥協。雖然不知道父親用的是什麼辦法，但是現在的情形對她是十分不利的。
「小潔，我怎麼可能殺你，你是我女兒，我的親人，我殺任何人也不會殺你的。」
「父親，不知道我母親算不算親人呢？」
程洪並沒有回答程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痛苦的說道：「小潔，我想你現在已經恢復了很多記憶，知道是我殺死了你母親。這件事情一直折磨着我，讓我痛苦、愧疚。」
「你知道嗎？當我一劍刺向你母親時，就像刺在我自己身上一樣痛苦！從小到大，我與你母親青梅竹馬，長大后結婚，生下了你，這本是很幸福的，但是世事難料。」
「我一直忙於事務，對家庭有所懈怠，對你母親也有些冷淡，但是我誓，我的心意從來沒有變，我一直都愛着她。可是有一天……有一天我竟然現她跟一個男人在交往！」
程洪眼睛突然變得血紅，咬牙道：「你知道我當時的痛苦嗎？我恨不得殺了他們！但是理智讓我選擇了剋制，你生rì的那晚，我本打算與她攤牌，如果她回心轉意，我不會再去追究，因為畢竟是我有錯在先，而且我愛她，還考慮到我們愛情的結晶，你。我可以原諒她的一時的錯誤。」
「相信後來的事情你也許會有印象，你母親並無悔意，我與她的爭吵越來越厲害，最終我無法剋制自己，做出了後悔終生的事情。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依然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你因為這個事情恨我，我也無怨。」
程潔突然有些煩悶，父親的話竟讓她想到了趙宇和夏秋的結合。
「父親，那阿七多年來對我的控制，多次想置我於死地，如果不是阿一叔叔的維護，我怎麼可能活到今天？不要說你不知道，這個你怎麼解釋？」
「小潔，阿七有了我的孩子，但是卻沒有名份……她也總能讓我心軟，多年來我幾乎沒有不答應她的事情。」程洪神sè慘然，「小潔，她在我面前從來沒有表示會傷害你，而且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也相處的很好，我也以為她頂多只是監視你便默許了她，甚至幻想有一天你們親如母女。阿一有時候會向我彙報阿七對你不懷好意的行為，但是每次阿七楚楚可憐的向我保證，我總是會站在她這邊，選擇相信她……我承認個人感情的因素使我失去了分寸和判斷力，我錯了，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阿七已經死去，她對你所做也得到了報應，希望你能放下這些怨恨。」
「小潔，我們父女之間都是誤會，是我對不住你，如果你恨我，就恨吧，但是我們的血緣關係註定我們是父女，我真誠的希望你原諒我。」
「我會漸漸彌補當年我欠下的債。」程洪堅定的看着程潔。
「只是你在西京大學殺死了夏秋，而夏秋是夏家的女兒，她本來被家族很看重，決定重點培養的一員，不幸被你殺死。其實不管因為西京大學還是夏家，我都可以不用禁閉你，一力承擔責任，因為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但是你所做終究不對，我將你禁閉在海島，希望你能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
「父親，我累了。」程潔說完便不再言語。
程洪搖頭苦笑，只得掛了電話。
程潔再次來到海邊，望着海面良久不語，任風吹過臉頰，任海浪拍打雙腳。
「父親啊，你永遠不會想到，我已經不是那個一直被蒙在鼓裏的一半。如果是作為乖乖女的她，多半會在猶豫中慢慢相信你所說，但是我卻不同。」程潔的思緒彷彿在十六年的時間裏穿行。
「那一幕幕對於我清晰無比，當年你與母親爭吵的內容，我仍然記得，與你所說恰恰相反，是你背叛了母親，與劉蕾私通，也是你不知悔過，殺死了母親。」
「而阿七終究不是你，不會像你一樣隱藏。她雖然善於偽裝，但是在我面前，一個她覺得完全可以控制的人面前，她總會暴露她的野心還有你的授意。」
「母親，阿七，劉蕾，你們都愛着父親，卻是不值得的。」
「生，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死，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借口。」
「當年，也正是你，拆散了我與他，他是一個重諾之人，能放棄諾言沒有再來找我，父親，你當真讓我不敢小覷。」
程潔漸漸走向深水，不過身體卻是沒有動搖……
「大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啊？」佩瑾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如果大小姐有閃失，她恐怕永遠不能離開這裏了。
「佩瑾，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游泳。」程潔朝着遠處跑來的佩瑾喊道。
「那你也該換上泳衣才對啊。」
程潔微笑的看着佩瑾，兩個人同在一個島上，算是同病相憐吧。
……
「族長，大小姐會相信你所說嗎？」慕容青看到程洪掛斷電話，疑惑的問道。
程洪並沒有回答慕容青，而是皺眉對一直比較沉默寡言的慕容冥問道：「阿冥，你有什麼看法？」
「族長，屬下不敢妄自揣測，大小姐的表現一直太反常。五歲的時候，親眼看到母親死亡卻能很快忘記，還可以用自我封閉解釋；十六歲的時候初戀，突然從一個乖乖女變得敢愛敢恨，後來甚至私奔，這些也可以用愛情來解釋；但是之前突然變的強大，接連做出如此多的讓人震驚的事情，已經不能用常理推斷了。」
「所以屬下已經想不出大小姐現在所想。」慕容冥回答完程洪的問話，又彷彿冰雕一樣站在那裏。
「是啊，我這個女兒真是讓人頭疼，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但是她天賦了得，又是我的女兒，再困難我也必須好好改造。」程洪輕輕的敲著桌面，心中不斷的盤算著。阿七的天賦本是極好，也完全聽從他的控制，但卻被程潔殺死。慶幸的是，程潔的天賦更好，而且好的出預想，但是令人苦惱的是，程潔並不受控制。
「族長，即使洪文定最終也被你成功控制，相信大小姐也一定會屈服的。」慕容青對程洪顯然充滿了信心。
慕容青所說的洪文定，赫然便是世界第一恐怖組織泰拉姆的掌控者！
程洪點了點頭，控制程潔是遲早的事情，他只是在考慮會用多久的時間。昨天兵行險招，搶先囚禁了程潔，動之以情，最終才讓老爺子點頭。不過老爺子只同意他最多囚禁程潔兩年，到時候，程洪不敢不將程潔放出來。
想到今天單獨見老爺子的情形，程洪頓覺渾身冷，顯然老爺子對他的容忍已經接近極限，如果不是他多年來對家族的功績和強大的攻心之術，還有老爺子念及爺孫之情，結果怕難以預料。程洪決定以後行事必須小心謹慎，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仍然有讓他可以臣服畏懼的人，恐怕只有老爺子一個。
「小野呢？」程洪突然問道。
「已經被阿一帶走了。」慕容青回答。
程洪嘆道：「唉，小野雖然是我兒子，但是卻不具備領導者的天賦，讓阿一帶走他也好。若程潔是男孩子，該有多好，說不定我會好好考慮將她培養成接班人。」
「阿冥，你比阿青的心思要縝密，做事也慎重，過幾天你就去海島上教習程潔廝殺之術。儘管放心大膽的教，她不會有所抵觸的，我真的想知道，我的女兒到底會造就什麼樣的奇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