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中殺機
「不可視，不可見，為眾生相，為萬物相，化一切有形身，有形相，森羅萬象，唯不見真我。好一個無相無我身，這簡直是偷看人洗澡的神技啊。」露西亞女王姍姍來遲，對默的新能力大加讚賞，「拉妮婭你睡覺可得注意點，別被人吃干抹凈還以為是黃瓜茄子惹的禍。」
「呀～好難為情的說，人家都改用臘腸了。」拉妮婭作羞澀狀，「默，好歹也讓你叫了那麼多聲師父，晚上來我房間，師父為你來一次秘密授課怎麼樣？」
「秘密授課就算了，我另有一事想要請教女王和師父，稍後會登門造訪。」習慣了腐女二人組的風格，默不為所動。
「只要在能力範圍之內，我二人自當儘力。那麼，我們先回去了。」女王微笑著作別，騎上化身獨角獸形態的拉妮婭，直接在湖面奔行而去。
切斷與龍魂的連接，默跳下巨石，回到姑娘們身邊，回小屋的路上把青衣叫到自己身邊。
「青衣，回來這麼多天都昏睡，讓你受累了。」默說道。
青衣搖了搖頭：「青衣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的語氣，比幾天前更加失落和惆悵，默大抵能明白，成長迅猛的默，抑或默帶回的一幫妖孽，讓她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傻丫頭，看到青衣能開開心心，我也會很欣慰。看到現在這樣自暴自棄的青衣，我的心會很痛。青衣的努力我又怎會看不見，青衣只要努力做自己就好，不必為了追趕我而折磨自己，因為不管我去到多遠的地方，累了的時候，總希望回到青衣身邊。一個溫柔自信的青衣，才能給我溫暖和勇氣。」
「是，青衣也不願成為大人的負擔，我會照顧好自己。」總算露出欣慰的笑，青衣揚起俏臉，眼神之中又回復幾分堅毅和自信。
「我想去一趟冒險者公會總部，等安定下來后再接青衣過去。所以，在這之前，別被jing靈族的帥小伙給勾搭了去。」
「大人才是，別把青衣給忘了。已經有楚離姑娘的消息了對嗎？」
「嗯，這次jing靈一族和冒險者公會的結盟，是她一手策劃。」
「她是雨皇對吧？有傳聞她這次一意孤行，並未獲得公會中元老們的支持，可能會對她以後的地位有所影響。大人的話，一定能幫到她。」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藉助公會的情報網，應該能對銹鐵棍的修復有所幫助。」
「嗯。幾位姐姐都這麼強，再有阿修羅，大人就無須再怕任何人。青衣會繼續努力，雖然追不上大人的步伐，哪怕只是能活得更久也是好的，想在有你的世界，停留更多時間。」
「咳，好肉麻，不要無視我們幾個好不好？」希琳娜依抗議道。
「這麼痴情的妹子，又是大好的年華，默，該出手了。」檀雅亦道。
凰在默另一側，摟着默胳膊，拚命點頭：「jing靈族的小伙兒好帥好帥，連我都動心了，默再不動手可就危險了。」
「jing靈族的姑娘也個個美若天仙啊，默不會是看上哪一個了吧？」蔻娜一臉的擔憂。
「比如說，那個？」拉蘇娜向前一指。
……
「青衣姐姐。」
白衣白馬，悠公主攜著得得的馬蹄聲闖入眾人視野，即便已不是第一次見面，默也依舊眼前一亮。
「悠，你怎麼回來了？」青衣迎上前去，與翻身下馬的小丫頭說話。
「嗯，不是說鄉巴佬回來了嗎，我怕她把你拐跑，這才趕回來，剛換了衣服就來找你。」悠連聲說道。
之前聽青衣提到，悠和青衣經常一起修行一起參與巡林衛隊的巡邏任務，這次是青衣先回來的。
「什麼拐不拐的，我要跟他走那也是心甘情願。不過呢，這次我還想多留些ri子。」青衣笑道。
「一定是那傢伙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忘舊人，你看，他身邊那麼多姑娘，早就對你沒了情意。」向默投過來兩道凌厲如刀的目光，悠恨恨地說道。
「你呀，還是這麼口是心非。不是早就好奇他去了這麼久變成什麼樣了嗎？你們現在應該算師兄妹還是師姐弟了呢？」青衣挑逗似的笑問道。
「我可是三歲就拜師了，比他早了十幾年，再說，他先前還拜我為師了呢，那不能不算。我這個師父，可比逍遙城那sè鬼師父靠譜多了，你看他，去了幾個月，別的本事沒學到，花花腸子倒是得了真傳。」悠據理力爭。
「鼻涕蟲，再說我壞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默笑眯眯地提醒悠說道。
同為逍遙城的學生，悠的故事默從甄烈那裏聽到一些，鼻涕蟲是她小時候的綽號。
聽到默叫出自己以前的綽號，悠瞬間乖巧了，不再找茬，她還真擔心默會抖出更多她的糗事。女孩子嘛，總會對兒時的故事比較敏感。
「懶得理你。」當然，氣勢上，她卻不願輕易示弱。
一行人回到小木屋，姑娘們留下準備午飯，默則帶上乾坤布袋前往家園樹。
……
「哦，這是什麼？」露西亞女王接過默遞上的一張紙，問道。
那是修復阿修羅的材料清單。
「後面的地名，我基本上聽都沒聽說過，可以的話，還請指點迷津。」默並未直接回答。
露西亞女王仔細看了一遍，一面思索。拉妮婭也湊過去察看。
「這些都是打造和修復魂印之器的材料吧？有一些連我也沒聽說過。至於地名，基本上都不在新大陸，都是舊大陸時期就比較隱秘的地界，有些並不在藏陽星。照這地名去找的話，先不說危險程度，光趕路的時間就能累死你，我不知道這東西誰給你的，但很顯然，明顯是在欺負傻小子。」露西亞女王說道。
好吧，默明白了，自己又被蘭瑟耍了一道。
「不過，拋開後面的地名不談，這些材料的信息倒是很有價值，有些東西，新大陸也能收集到。」露西亞女王又道。
「要麼自己去找，要麼花錢買，就是說，要麼你有實力，要麼有錢。」拉妮婭則說得很直白。
「魂印裝備雖是有價無市的寶貝，打造的材料卻不見得都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稀罕物，多花點心思總能收集到，冒險者公會的話也能提供更多相關的情報。下一站應該要去那邊的對吧。」露西亞女王似乎對默的計劃一清二楚。
默點頭。
「冒險者公會總部位於天淵國都城，風煙城，此去路途遙遠，我可以用傳送陣送你一程。聽說雨皇因為堅持與我們結盟，在公會內部引起許多元老的不滿，難免會受到一些爭權奪利的麻煩。你此行要多加小心。」
露西亞女王悉心叮囑。
「冒險者公會作為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內部並不團結，核心的決策者以雨皇為主，另有三皇五帝，是比雨皇資格更老的創始人。公會的正式成立雖然不到百年時間，但歷史可以追溯到舊大陸時期。最初，公會還不是公會，只是一個不到二十人的冒險團隊，名為七夜，暗殺，保護，探險，只要是賺錢的事都可以做，直到後來加入了野火聯盟。」
「吸血鬼的暗影組織也是野火聯盟的成員。」拉妮婭提醒默道。
默點頭。
「加入野火聯盟的只是七夜的一部分人，夢想拯救世界的那部分，另外的人不想失去ziyou，包括七夜的老大，繼續以七夜的名號接受雇傭。那幫人最終並沒有來到新大陸。」
露西亞女王繼續這個話題。
「七夜的人據說都是舊大陸時期地下角斗場出來的狠人，每一個都心狠手辣狡詐yin險。地下角斗場是那時候地下城的標誌，觀看角鬥士們的血腥殺戮是許多人的ri常娛樂。許多孤兒或者窮人家的孩子從小就被送進角斗場，還有那些死刑犯也是。那種殘酷環境裏出來的人，個個手上都沾滿血腥。」
比現在的地下城要殘酷多了，默想。
「現在公會的九大核心，四皇五帝，有八個是當初加入野火聯盟的七夜成員，就是這八個人，在新大陸重cāo舊業，創辦起一個如今擁有數千萬成員的龐大組織。雨皇是公會正式成立時加入的，她若被孤立，處境會很艱難。」
「表面上看，雙方的結盟是我們jing靈一族受益更多，其實，人家是沖着你小子的面子。女人啊，權力金錢地位，最後都會輸給自己一片痴心。」拉妮婭慨嘆不已。
……
飯後，收拾好行禮，默給青衣留下一大堆十年間攢下的好東西，魔獸晶核，還有甄烈煉的各種葯。
這些葯讓默想起了甄烈，那個陪伴了默十年的丫頭，還有秋垣綾，不禁一陣黯然神傷。加上檀雅，三人陪伴默的時間其實是最久的，如今另外兩個卻不在身邊。
是我太貪婪了嗎？苦笑過後，默還得面臨新的別離。這一次，不再是不告而別。
家園樹內部，姑娘們依舊化身巡林衛隊套裝穿在默身上，默帶上阿修羅，揮別了淚眼婆娑的青衣，和始終對默沒有好臉sè的悠，踏上傳送陣。
傳送的彼端，卻不是意料之中的坐落於平原之上的大城，而是意料之外的傍晚的深山老林。
露西亞女王提醒過，風煙城的具體方位，她記得不太清楚，可能傳送時稍微有點偏差，但此時看來，卻不是稍微那麼簡單。
天空盤旋的飛鳥的鳴叫，林中偶爾傳來的野獸的呼號，蟲的吟唱，傍晚的林中就是一方喧囂的小世界。各種聲音清晰落在默耳中，默可以確定沒有什麼能造成威脅的魔獸存在。
總之，先走出去再說。
隨便選一個方向，默邁步而行。現在的他，保持與龍魂的記憶連接，收斂了身上的氣息，不再如身在鬼域時，渾身的殺氣能讓小動物們望風逃竄。
蟄伏的蛇蟲鼠蟻，均對默不聞不問，不視也不見。默甚至眼睜睜看着一隻麂子飛奔而來，撞死在自己身上。
好吧，晚餐有着落了。默扛上麂子屍體繼續前進。
月亮升起時，默來到林中一方小小湖泊的岸邊。很巧的是，有人早已在岸邊生了火，而且，生火的人不在，現場只留下幾件整齊擺放的獸皮衣服，靴子，一把長劍，一個手工縫製的獸皮背包，獸皮水袋。
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東西，因為，和獸皮衣服擺在一起的，有一件絲質胸衣和一條粉sè小內褲。
借個火應該沒問題吧。這樣想着，默摸出一把隨身匕首，到湖邊把麂子開膛破肚，掏空內臟，剝了皮，用湖水洗乾淨。
旁邊還有剩餘的柴火，默支起一個簡單的燒烤架，把麂子肉架在火上慢慢烤，一邊欣賞月光下的湖水。
湖水很清，無波無痕，如鏡面一般，倒映着一輪圓月。
可是忽然間，湖水中的月亮扭曲了，破碎了，清凌凌的水中冒起血紅的碎浪，血sè向四周蔓延開來，染紅了大片的湖水。
伴隨着湖水被血sè染紅，濃濃的血腥味亦瀰漫在空氣中。
最終，湖水盡數被染成鮮紅的血sè，血腥氣息中透著厚重的滾滾蕩蕩的殺氣蔓延開，在某個瞬間達到頂點，噴礴而出。
嘩！
水花濺起，湖心忽而甩起長長的濕漉漉的黑sè長發，甩起清涼水滴的同時，一張雪白的女子的臉躍出水面，袒露在月光里。
那麼美。
那麼美，卻殺氣凜然的臉。
血sè的湖水也好，濃烈的血腥味也好，都在這一剎那消失無蹤。
湖水依舊是清凌凌的水，風中吹來的氣息依舊是甜甜的純凈的氣息。
似乎之前所見，不過是錯覺。
默卻清楚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是湖中沐浴女子洗去的身上凜然的殺氣。
那美麗的月光里的姑娘，默知道，是背負無盡殺戮的劊子手，比之從小就手上沾滿血腥味的默的殺氣更深重無數倍。
這是一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然而她已經向默的方向遊了過來，不，是回來。
默可以確定，湖邊的篝火，旁邊擺放的衣物，其實是她的。
在默的注視中，不着絲縷的女子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猶豫，就這麼坦然離水上岸，緩緩走了過來。
那妖嬈的身姿，誘人的曲線，映在默眼中，不過是一片令人不忍直視的白。比月光更朦朧夢幻的白。
心跳加速，額頭冒出細碎汗粒，默盡量壓抑著跳脫的情緒，淡定翻轉燒烤架上的鹿肉。
「抱歉，擅自借用了你生的火，作為答謝，一起吃吧。」默微笑着跟女子打招呼。
依舊面無表情，漆黑如墨的眼投shè在默心底冰寒的目光，女子緩緩走到自己放置衣物的地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偏過頭，好奇寶寶一般看她不緊不慢套上胸衣和小內褲，而後是獸皮短裙，馬甲，心頭頓時放下一塊巨石，輕鬆了許多。
「若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早已人頭落地。若你心生邪念，我一樣會殺了你。」女子忽而開了口。
不是那種敏感纖細的少女的聲音，這一點又令默心安不少。她的聲音，充滿了飽經風霜的沉靜和淡漠，滄桑的氣息沉澱千年萬載。
不是那種一驚一乍的涉世未深的少女，很好，至少，不會對一個擁有赤子之心的少年太苛刻。
咳，直覺告訴默，這又是一個妖孽級的存在，默在她面前自稱少年，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