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相了

就這麼靜靜地漂浮，許久許久，沒有任何變化，什麼都沒有發生。

內視自身，默仔細搜尋體內有什麼異樣的存在，是否有什麼能與這血海產生感應。

沒有哪裏不同。

靈魂空間，黑與白在以天龍地虎拳對練，同樣未受到影響。

可是哪裏出了問題了呢？默隱約能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是那感覺太模糊，難以捕捉。

就這靜靜漂浮，默一動不動，似乎有些提不起jing神呢？或者說，是在害怕什麼，在這茫茫血海之中，心中漸漸升起不安。

對了！默忽而感覺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為什麼會不安？為什麼會害怕？這消沉壓抑的心情是哪裏來的？

這不是默應有的情緒，一往無前無所顧忌的白的意志所支配的默，不應在這裏產生負面情緒。

黑自然也不可能。

他們在靈魂空間的對練熱火朝天。

那麼…還有什麼能支配默的情緒的存在呢？

難道是……

龍魂？

一縷魂識進入脊髓海內，默尋到了氣海深處蜷縮一團的龍魂。幼龍形態的龍魂，蜷縮起身子，無jing打采，甚至，在輕輕顫抖，是他在害怕什麼。

發生了什麼？

之前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記憶連接的瞬間，默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

昂！！

借龍魂的眼，默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血海掀起滔天巨浪，無數無翼天龍自浪濤中掙脫，飛升在海上，清嘯怒吼聲中，互相廝殺。

渾身浴血的天龍在天空呼嘯來去，互相撕咬衝撞，迅疾無論的身影，狂暴的戰意，帶起聲聲慘叫和嘶吼。漫天血雨腥風。

血海不再是芬芳醉人的海，鼻息之中，只剩濃濃的血腥味道。

這是一個多麼殘酷暴力的世界，只有龍在廝殺。那景象，比之默領悟天龍地虎拳時所見的龍虎相爭更狂烈激揚。

沒有固定的目標，純屬混戰，似乎每一個都是生死仇敵。

他們為了什麼而斗？默無法理解，似乎，殺伐只為嗜殺嗜血，只為戰。

他們的身體茫茫大，最小的都在數百米長，相比之下，默這幼龍之形，就像誤入史詩戰境的小孩子。

默知道，龍魂是被驚嚇到了。可是記憶的連接，白的意志，黑的意志，黑與白的不屈，主魂與影魂的氣勢，似乎漸漸感染到了戰戰兢兢的龍魂。

龍一定是好戰的嗜血的。默可以確定。骨子裏一定隱藏着滔天的殺戮yu望，即便是覺醒不久的幼龍。

戰意在覺醒，龍之血液在沸騰，同時，龍魂的體型暴漲，在默的脊髓海之中，長成了龐然大物。

氣海之內已容納不下這身形暴漲的怪物，膨脹的氣流瘋狂向外傾泄，通過經脈外泄。

可是，速度不夠。

脊椎骨就如被吹飽到極限的氣球，就要爆炸，脹痛感折磨著默。

昂！！！

龍魂一聲清嘯，飛身撞向將他囚禁的壁障。

哄！

那衝撞之力何其巨大，默整根脊椎骨都似要碎了一般。

這種深達骨髓的痛，痛徹心扉。

還沒完，骨頭並沒有碎，龍魂未曾掙脫束縛，便更加猛烈地一次次撞上去。引發的劇痛也就如滾滾的浪濤，沒有休止。

忍住，必須忍住，默告誡自己必須忍住，不能切斷與龍魂的連接。還沒到涅磐那般痛的程度，還可以忍受。

默必須見證這詭異的變化會給自己帶來什麼。

喀啦啦！

骨頭碎裂的瞬間，默痛得仰天呼號，身體似乎炸開了一般。

龍魂掙脫束縛，正要一飛衝天，血海之中忽而竄起一條血sè幼龍，血口一張，咬住了默的身體，連同龍魂一起吞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

肉身被咬碎咀嚼的痛，是怎樣的痛，是否有人曾經經歷過？默卻經歷了，這麼真實，如此殘酷，死神的車輪轟隆隆碾壓過身體，來來回回，來來回回地碾壓無數遍。

血肉，骨骼，內臟，全被碾碎，攪和成一團。

痛已超越了痛，知覺卻尚未失去，甚至，反而更敏感了，即便輕微的痛亦能在敏感的神經掀起風暴。

記憶連接的龍魂亦感受到了這銷－魂蝕骨的痛，嘶吼咆哮連連。白sè身影飛離了默碎成肉醬的身體，在血sè幼龍口中橫衝直撞，爪牙不斷撕咬和撲擊，要突破這又一重牢籠。

蚯蚓一般的身子，在血sè幼龍口中肆虐。

幼龍痛苦不堪，渾身劇震，張口哀嚎慘叫，而後驟然碎為細碎的血漿。

龍魂貪婪地吞食著血漿，彷彿那是瓊漿玉液。他的身體在空中ziyou自在無拘無束遨遊，如魚得水，盡情吞食漫天灑落的血雨。

每吞食一分，他的身體便長大一分。

默被嚼碎的肉身亦被無情吞食，化為他的養料。

不，並未化為養料被消化吸收，而是被當成了廢料，化為黑氣蒸發掉。這凡人的肉身，對龍魂而言，似毫無營養價值。

可是，畢竟有什麼保存了下來。

一滴血。

一滴血而已。

默最後剩下的一滴血，金燦燦的一滴血。

這最後一滴金sè血液之中，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

血海之中，不斷有浴血的龍騰空，加入混亂的廝殺，灑下漫天血雨。

默的龍魂則不停吞食這些飽含戰意的血液。不斷地長大。

血液被吞食，在龍魂體內，每一滴，都化為小小的血sè幼龍，歡呼雀躍，向默那懸空的最後一滴血聚攏而來。

不是為吞食，而是在朝拜金sè血滴之中的新生命，將身體化為養料，投身金sè血滴，滋養新生命的成長。

小東西迅速成長。

默知道，那新的生命，就是默自己，一個新的肉身。

黑與白就在這新的肉身之中。

……

昂！！

龍魂在高聲鳴嘯，宣洩自己的力量，長到百米長的他，白sè身軀如同雲霧與柔光組合而成，ri月星辰逐漸顯現。

不同於天空廝殺的血sè的龍，渾身龍鱗。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張開巨口，星辰化為火球，激shè向空中，注入一頭飛龍體內，轟然炸開。鮮血灑落，被龍魂吞食。

如法炮製，龍魂連續shè殺空中廝殺的飛龍。

沒一次噴吐火球，龍魂身上星辰便會消失一顆，然而，相應的，更多的星辰在顯現。

他正在成長為嗜殺的暴君，他的殺戮，也加快了默新的肉身獲取龍血養料的速度。

金sè血滴在長大，血滴之中的新生命在迅速成長。赤條條的人類新生命，生著和默一樣的面孔，安詳地閉着雙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漸漸由一個嬰兒成長到成年的體型。

黑與白已停止對練，一起期待着這新鮮肉身的蘇醒。

現在，它是沉睡的，還不屬於默，還無法掌控，無法感知。

太慢了！太慢了！還應該更快成長。

長到兩米長，龍魂一聲長嘯，扭動身軀，電shè加入戰場核心，以肉身硬撼比自己龐大的飛龍。

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強，爪牙更鋒利，身體更結實，撕咬和衝撞，不斷將更龐大的龍撕碎，吞食。

如虎入羊群。

虐殺式的攻擊並未持續太久，他的嗜殺他的殘暴他的貪得無厭，終於觸怒了更強大的存在。

「你個臭小子是不是想把我老本都吃掉？還不給我滾！！」

血海之中，粗豪沙啞的暴喝聲如天雷滾滾，掀起萬丈巨浪，亦將天空所有血sè巨龍震碎，化為血雨降下。

轟隆！

雷光驚天，一隻恐怖的巨型龍爪攜著閃電驚雷自深海探出，狠狠拍在龍魂身上。

龍魂以及募然驚醒的重獲新生的默的肉身被恐怖的巨力拍飛，穿越無盡極黑的夜，轟然墜落在露西亞女王的領域之中，幾乎摔成了一灘肉泥。

……

鮮血四濺，醉人的芬芳四溢。

露西亞女王一如既往，淡定地微笑着，看着摔落在面前，血肉橫飛的默。

用手指抹掉濺在臉上的默的血，伸到嘴裏細細品嘗之後，女王不無讚許道：「味道不錯。」

「默！」此時唯獨凰無法保持淡定，驚呼一聲，疾衝過來，一把撈起頭朝下栽倒在草地里的默，但是很快，她又將默扔回了地面，「誰呀你是？」

完了，破相了。凰的反應，讓默頓時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