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小日常
隔天清早,家裏就給葉存山收拾衣物鞋襪,把常用的書裝箱。
早飯時,程文傑來家裏,說先帶他去模擬考場看看。
外面風大,葉存山不用送,叫上知新,讓他帶路,順道去一趟謝家,約謝晏清一塊兒去。
程文傑對謝晏清很感興趣,出發后纏着葉存山問了很多。
葉存山叫他別多想,「兩家都沒那意思,存銀是小哥兒,我們這頭主動多了,不矜持。」
程文傑懂的,「我肯定不會在人面前瞎說的。」
謝晏清到京都后,沒懈怠。他們來時,人正在晨讀。
約他去考場,披件披風就能走。喁稀団。
謝家在考場附近沒有宅子,但他爹提前讓人給他租了一間,有需要隨時能去。
有住處,葉存山就邀他一起模擬考。
謝晏清就比存銀大一點,長這麼大,頭一次出遠門,還有路痴的毛病。
謝老闆到他們家裏說過很多次,兩家交情有,葉存山對他要多些照顧。
他們一路聽程文傑介紹京都這間模擬考場的啟用情況時,雲程跟存銀吃過早飯,叫上溫故一塊兒出門買東西。
香燭祭品程家會準備,雲程想跟靜河村時一樣,買些紙錢疊元寶。
兩人還要看看顏料跟筆,學畫畫會用到。
雲程不太會用毛筆,有美術功底,在府城時也沒時間練習。
剛認親時跟大舅舅約好了,趁著話本鋪子還沒開,他能學學。
扯布買線的事,暫時不急。
兩位掌柜是京都本地人,有老朋友,先看看能不能跟布莊搭上線,拿貨便宜一些。
買的東西不多,回來時步行,熟悉下周邊環境。
一路看見的小吃,雲程瞧著不錯,聞着香的,都買了些,回去能給圓圓嘗嘗。
白天過去,雲程沒什麼不適應,圓圓都表現很好,知道葉存山出門了,沒追着問。
到晚飯時,圓圓情緒就明顯低落了。她現在會自己哄自己,知道「忙」的概念,還望着雲程笑了笑。
飯後洗漱,就是雲程不適應了,叫上存銀一起睡。
存銀今晚沒嘰嘰喳喳的,一看就藏了心事。
他是家裏最少想念葉存山的人,小時候分開的次數多,是從圓圓這個階段練出來的,這是第一天,他心裏沒啥感覺。
所以雲程問他是不是鋪子的事,「你好好準備就成,其他的事,我跟你大哥會辦好的。」
存銀點頭又搖頭,欲言又止的。
雲程就懂了,「因為裁縫的事?你想問表哥什麼時候回來?」
心事這麼容易被拆穿,存銀還紅了臉。
還好夜裏黑,雲程沒盯着他看。
雲程說不知道,「文瑞表哥領了差事,需要人幫忙。後來又說三姨夫追過去,還跟其他武將家裏走動,要他們幾個適齡的人,相處磨合看看。是什麼差事不確定,去哪裏了不清楚,我看人這麼多,昨天外公還跟存山聊雪災,估摸著就北方兩座城,能不能回,得看那頭雪大不大。」
這是雲程猜的,也許是別的差事,去的不是北方。
存銀又問雲程,「那這是去辦事的,還是去相看的?」
雲程嘆氣,「都有吧,我看三姨要愁死了。」
存銀默了默,「確實該愁。」
他現在轉移話題的能力好,說完就換,「我還說謝謝他給我找裁縫的,那這事等他回來再說吧。」
雲程想試探一下存銀現在是什麼想法。
他在網上看得多,不想當那種只顧著催婚,被孩子討厭的家長,就讓他好好想想再說,「我跟你大哥肯定不會逼你的。」
存銀就老實說:「怎麼都要等大哥考完,我的鋪子穩定后,你也忙完新店的事,然後再說吧?」
前兩樣雲程覺得合理,后一樣不行。
「話本鋪子跟普通商鋪不一樣,它需要收稿審稿,每一步的流程又多,寫稿人更是會識字,能寫出東西,就能來投,我這裏開業還好說,要等我忙完,那不行。」
存銀也試探他,「你跟我大哥,急着給我說親嗎?」
雲程搖頭。
他突然想到了以前經常看見的吐槽。
讀書期間,爸媽不讓孩子早戀。
畢業以後,爸媽直接催婚。
他跟葉存山一不小心,就是這狀態了。
從前捨不得,盯得緊,一晃眼到年紀了,又着急。
要雲程自己來說,存銀還小,還能繼續留。
但大環境如此,十八歲沒成親,家裏就要愁,到二十沒成,就是老大難。
再大一點,直接老光棍了。
「我跟你大哥的意思是,咱們看看商戶人家的孩子,門當戶對一些,你大哥壓得住,你往後不會吃虧,若以後生兒子,孩子能讀書科舉。」
存銀臉上燒得慌,「怎麼突然就生兒子了?」
說起來他還疑惑,「大嫂,你跟我大哥……你們,你們怎麼沒孩子了?」
這問題不好問,問出來都是說做夫郎的不下崽。
存銀問就是純關心,因為圓圓都三歲多了,雲程這肚子,一直沒動靜。
雲程也被他問得臉紅。
他又不好跟存銀講,夫夫倆睡覺的時候沒弄裏面去,哥兒體質問題,懷崽比女人難,這個避孕手段還挺管用。
就跟存銀說:「緣分沒到。」
雲程心裏也沒底,今年他跟葉存山挺懈怠的。
到鄉試結束,更是連着胡鬧。
手跟腦子同步,想着問題,他無意識摸了摸肚子。
回神就說存銀,「你小孩子家家的,問這些做什麼?」
存銀背鍋習慣了,「嗯,我不問了。」
不問就睡覺。
來京都頭兩天,雲程還沒跟舅舅好好聊過。
十一月初八這天,程礪鋒午飯後到他們這小院來拜訪,讓雲程很不好意思。
冬日裡冷,他們圍着暖桌坐,在準備祭拜用品。
元寶多疊了些,是存銀講以後去祭拜肯定也要算日子,等他們在京都待久了,就不稀罕了,程太師肯定不會同意經常去,別家要有意見的,這次就多疊一些,所以雲程又叫人出去買了紙錢,祭拜之前,能疊多少算多少。
他還想到現代的紙人、紙房子、紙電器之類的東西,正在嘗試做首飾燒過去。
他從前手工做得好,現在太久沒動手,做工就糙,首飾是畫了樣子,像圖紙,衣服倒不錯,能墊起厚度。
房子也疊了很多間,都不是大房子,怕地府也把人分三六九等,燒了住不了,小房子住夫妻倆也夠,今天住這間,明天住那間,挺好的。
程礪鋒沒想到他還有這想法,望着桌上地下的各類紙製品,久久沒說出話來。
雲程主動跟他搭話,「明日都有哪些人同去?」
認親後續不太愉快,期間分開三年多,當時溫馨和睦,到現在淡了許多,至少二房不會去。
「我帶文傑文浩一起,三妹會來,爹不清楚,沒給準話。」
都是熟人,到時自在。
程礪鋒畫功好,坐邊上看了會兒,提筆畫了些武器,大件刀盾,小巧的匕首皮鞭。
雲程看他一眼,沒說什麼,拿了樣子裁剪紙模,再聊聊天。
說了葉存山學業,聊了家常。
聽說圓圓喜歡聽故事,在府城時聽彭先生講了很多,程礪鋒也給圓圓講了兩個小故事。
他面冷,平時嚴肅慣了,不是會得小孩親近的樣貌氣質。
圓圓剛出生時,他抱過圓圓,到現在大了,才見了兩回。
上一次相處不久,這次過來圓圓有點印象,並不怕他,一講故事就乖寶寶坐,大眼睛專註的看着人,可乖可乖。
一般孩子三四歲就要啟蒙,女娃早點晚點都可以,看家裏對她的期許。
圓圓跟着彭先生聽故事多,跟讀過三字經,初時覺得有趣,回家也能叨叨的背,記憶淺,就前幾句。
後來重複多了,她能記住後面的,能往後背下來十幾句。
久了她煩了,再教她,她會聽,開口是別想。
臉上一團笑,瞧著乖順,性子倔。
程礪鋒聽着唇邊帶笑,「她這樣?」
雲程點頭,「挺有主意的,隨存山的性格,話只聽好的,事只做她喜歡的,別的隨我們怎麼說,她就傻樂。」
程礪鋒問他要不就在程家啟蒙,「我教教她。」
雲程都要替他累,「你有差事家事,要教存山讀書,教我跟存銀畫畫,現在還要給圓圓啟蒙,這也太忙太累了。」
程礪鋒說不算忙,「你們三個大的,都是有底子的,我順帶指點就行了,主要還是自己下苦功。圓圓還小,會跟著書房先生與家裏其他孩子一起學,我空了會找她聊聊。」
雲程想想,問能不能早上送過去,晚上接回來,「她真沒離過大人。」
這事兒沒問題,總不能他們一家才來京都,就為讀書的事,先後分開。
現在葉存山在程家住,每隔幾天,趕上晴天,雲程能帶圓圓上門看看,到時讓圓圓跟程家其他小孩兒熟悉熟悉。
晚上程礪鋒不在他家吃飯,天色暗下來,就起身告辭。
飯後雲程哄圓圓早睡,「明天你大山爹爹來接你。」
圓圓能說長句子,在跟大人溝通的時候,自己的想法就表現得更清晰。
她問雲程,「只接我嗎?你跟銀銀叔叔呢?」
存銀沒法一起去祭拜,明天會跟兩位掌柜一塊兒去布莊談合作。
雲程跟她說早上他們三個一起,下午晚上,一家都一起。
圓圓想了想,點頭說好。
因不帶存銀,她離開雲程懷抱,就去當存銀的小跟屁蟲。
存銀正在收拾桌上物件,都是紙做的東西,不小心就壓塌了,要仔細著放。
雲程說可以拆了放竹箱裏,到要燒的時候,他自己手動撐開。
存銀看這東西實在多,就聽他的,一個個弄成了小紙片,還跟雲程說,「我等會兒就去畫樣子寫信,叫驛站的人去送,若是快,指不定年底時,咱們紙鋪能上一批祭祖用品。」
來迴路遠,雲程覺著玄乎,最多他們族裏能先用上。
就算這樣,存銀也要畫個樣子寄信。
他抱起圓圓,「你跟着我做什麼?你不睡覺?」
圓圓抱着他脖子蹭了蹭,說想他。
她正是學說話的時候,接觸的東西都是家裏人,一開口,肉麻話講得流利。
存銀逗了她好一會兒,圓圓不懂他笑什麼,當存銀開心了,自己完成「安慰任務」了,心滿意足睡覺去。
一清早,葉存山就回來敲門,身上有寒氣與霜露。
早飯沒吃,回來剛好一起。
圓圓黏着他,葉存山就忽悠親閨女,「想不想跟爹爹一起出去?」
小孩不知人心險惡,聽葉存山說是白天跟他一塊兒出去,晚上雲程還能接她回來。
她白天跟一個爹,晚上跟另外一個爹,都能見見。
想想還挺美,就點頭答應了。
根本不知道這一點頭,就要開始吃學習的苦。
吃完飯就出發,葉存山上馬車前,給存銀一個地址,叫他下午過去等,「跟金掌柜一塊兒,咱們看看鋪面情況。」
存銀問這鋪子給不給銀子,葉存山說雲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