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若即若離
自從白芷到了桐澤宮，宸月妃開心了許多。
白芷總是能變着花樣的陪她玩，宸月妃覺得，她實在比紫苑有趣太多了。
自從停了葯后，即使很困她也不想睡覺，她總覺得睡着后的自己孤零零的躺在那裏很是可憐，很多次她昏昏沉沉的卻依舊強撐著不想合上眼，每到這時，白芷便會輕輕拍着她：「娘娘，睡吧，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不止一次在意識渙散前聽到白芷這樣說，她想告訴她，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還沒等張開嘴就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白芷真的就還在她身邊。
不過，白芷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與她如影隨形，畢竟是一宮掌事，就如此時。
閑來無事，她坐在桌前猜想着暮南蘇此刻在幹嘛，是在別的嬪妃那裏，還是在他的承安殿呢？距離上次匆匆一見她又是很多天沒有見過他了。
她換上宮女的衣服，提着盞小燈籠偷偷的溜到了承安殿附近。她遠遠的站着，突然沒有了要上前的意思。
承安殿莊嚴的矗立在深夜中，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他是那麼遙不可及。
「娘娘，您怎麼到這來了？」徐萊小聲的問道
「徐公公，」她看見徐萊，心裏頓時覺得沒那麼忐忑了。「陛下在嗎？」
「陛下在御書房呢，奴才回來替陛下取樣東西。娘娘可是有事？」
她來不及思考，忙點點頭，可點了頭后，又後悔，其實，她根本沒什麼事。
「娘娘跟奴才來吧，但是能不能見，奴才可說不好。」
到了御書房外，只見徐萊一人走了進去，她站在門外等待，好在徐萊馬上就出來了，
「娘娘，進去吧。」
她笑着對徐萊道了謝。
推開門，暮南蘇正站在窗前思忖着什麼，她悄悄的走了過去，很是拘謹，這是她第一次在桐澤宮外見到他。
不知為何，換個地方，還真覺得他有些可怕，許是周圍太靜的緣故。
暮南蘇瞧着她那躡手躡腳的走路模樣，嘴角彎了彎
「這麼晚了還到處亂跑？」
「我……我……」
「我什麼我？」暮南蘇背着雙手，微微彎下身來注視着她。
那如水的目光，好似將她籠住了，她咽了咽口水。
「好久沒見了，想看看你在做什麼，沒有打擾到你吧？」
「就只是這樣？沒有別的事？」
「沒有事……不可以來找你嗎？」
暮南蘇的睫毛顫了幾顫，隨後他站直了身子，說道：「可以。」
聽到他說可以，她懸著的心這才落地，抿著嘴微微一笑。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暮南蘇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面色凝重的望着窗外，過於靜默的氛圍使她有種度秒如年，如坐針氈的感覺。
今天的他，看起來要比往日更不快樂。
雖然她很想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心，但也不好直接問他，便想着還是識趣一點吧。
「陛下……既然我已經見到你了，就先回去了。」
她小聲的道別，然後欲轉身離去，卻被他的大手一把籠進了懷中，他在身後雙手扣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最近過得好嗎？」
「過的……過的很好。」她結巴了起來。
「真的？」他輕聲的笑道，那笑聲就在她耳畔，如此之近。
她靠在他的懷中，一時有些分不清，那如擂鼓般的心跳究竟是她的，還是暮南蘇的。
「自然是真的，」她點了點頭」不過……若是你能在得空的時候多去看看我，那就更好了。」說到這，她不由得害羞了起來。
暮南蘇的手慢慢的鬆開，然後將自己的披風拿過來給她披在了身上。
「天涼了，出來要記得添衣。」
「陛下，你也是，要照顧好自己。」
他依舊是那麼溫柔的對她笑着，是的，他明明是在笑着，可她，又一次覺得，他是那麼悲傷。她望着他，有些晃神，不知為何，暮南蘇給她一種既近又遠，既遠又近的感覺。
長楓找到白芷的時候，她正坐在高高的屋頂，吹着涼涼的夜風。
「長楓哥哥，你說我們最後會贏么？」
「我想會的。」
「如果輸了呢？」
「那我們黃泉路上結伴而行。」
她歪頭看着長楓，她認識他五年了，可還是對他一無所知。他的過去，她從未聽他說起。可他卻知道她的全部。
那場變故發生后，她被賣到了別的地方，在一個挨打的夜晚，長楓從天而降，將她救了出來。
直到見到了暮南蘇，她才明白，她這都是託了姐姐的福。
往事歷歷在目，每每想起，都覺得心陣陣刺痛。
長楓瞟了眼她空空的腰間，「都跟你說了那不是什麼好玉，可一次都沒見你戴過。」
「那塊玉的主人騙了我，我以為很值錢呢，日後見到了他，一定要他賠我一塊值錢的。」
白芷望着遠處的夜幕，不再說話。長楓搖搖頭，一個躍身消失在黑暗中。
遠處宸月妃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只見她鬼鬼祟祟的進了桐澤宮。
「娘娘，你這是去哪了。」白芷喊著
宸月妃四處的尋找聲音的來源，直到抬頭看到了房頂的白芷。
她忙擺着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聲張。
「娘娘，要不要上來！」
這句話正中她下懷，「怎麼上去？」
「那邊有長梯。」
她和白芷並肩的坐在房頂，白芷將糕點碟子遞給了她，她喜滋滋的接了過去。
「哇！！！白掌事，這上面風景真好，只是……我坐一會就得下去了，被我奶娘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娘娘，你很怕她嗎？」
她搖了搖頭，「我怕她幹什麼？我那是敬她。」
「娘娘，她對你好嗎？」
這可把她問住了，什麼樣算好，什麼樣又算不好呢？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如何做答，只能胡亂的點了點頭。
此刻，她望着遠處，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長出一對翅膀，立刻就可以飛起來，至於飛去哪裏，她也不知道……
「白掌事，你常出宮嗎？」
「有事就會出去。」
「真羨慕你。」
白芷想起了那天躲在宮門石像后的她，想必也是在羨慕著那些能夠自由進出宮門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