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身陷囹圄

四十八章身陷囹圄

()愽陽城,十字大街,刑場。

從天蒙蒙亮開始,這裏已經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了,即便是漫天零落的飛雪,也阻擋不住人們觀刑的熱情。各種小吃攤點的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他們提前一天便是在街邊搭好帳篷,佔好了位置,只為今天這個rì子能多賣幾個養家餬口的辛苦錢。

隨着天sè大亮,雪終於停了下來,天空仍舊呈現灰濛濛的一片,yīn霾昏暗的天氣彷彿也在預示著今天註定不是一個平常的rì子。按照秦律,普通死刑罪犯都要等到秋後一起集中問斬,而那些牽涉反抗朝廷,殺害官府官員的死刑犯可以不必等到秋後,可以從重從快,審結後由郡府統一集中處斬。每到行刑的這一天,四鄉八里的民眾都是一起向城內湧來,小商小販更是佔據有利位置,以期賣個好收成,眾人進城看熱鬧的同時,也可以順便買一些平時家裏緊缺的rì常用品,所以,這個rì子,也是郡府城內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

時間慢慢臨近午時,此時的街道之上已經人山人海,摩肩擦背了。人們不斷的高聲議論著,爭執著,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興奮的期待,畢竟即將被斬的死刑犯人與自己毫無關係,所以每個人都在急切的盼望着行刑早點開始。也許,人類自古以來就是崇尚暴力的,而血腥和殺戮則是人之深藏的本xìng罷了。

王峰睜開眼睛的時候,現自己已經被捆在了囚籠之內,牛筋繩製作的繩索將他捆的結結實實,如同一個端午節剛出籠的粽子,而且手腳之上還被拷上了一副特大號的鐐銬,足足上百斤的重量。他拚命的搖著腦袋,回想這是怎麼一回事情。終於他想起來了,早上,獄卒端來了兩大碗稀粥,外加幾碟鹹菜。贏真只是喝了幾口,便將稀粥推給了王峰,前者毫不客氣,兩大碗粥轉眼之間被他喝了個jīng光,然後就感到一陣困意,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公主呢?想到這裏,王峰張嘴就喊,卻忽然現此時嘴中被塞入一件東西,整個嘴巴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甚至連舌頭都是又麻又澀,根本不聽自己使喚了。他使勁轉動着身子,向四周張望着,終於,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來,此時的贏真也是被五花大綁,被栓在囚籠外的一根柱子上,頭微微的低着,一縷散亂黑絲垂落下來,顯然是沉睡未醒。囚車的車隊此時正慢慢行駛在大街之上,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人們看着一輛輛駛過的囚車,盯着每一個罪犯,竊竊私語的討論著。當王峰的囚車慢慢經過時,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或多或少閃現出一絲驚訝的神態,大家互相低聲詢問著:這不是一個孩子嗎?難道也是犯了反抗朝廷的大罪?而且囚車外還綁着一名花齡少女,那副瘦弱嬌小的樣子讓人看了更是心生憐憫。有一些婦女老人,甚至轉過臉去不忍再看,都是輕輕搖一搖頭,嘆息著:這兩個孩子分明還在媽媽懷中撒嬌的年齡,難道還未盛開便要凋謝了嗎?

很快,囚車到達了刑場,囚車的牢籠被一個個打開,所有的死刑犯都被押上了一個臨時搭起的高台之上,呈一字排開跪在地上,每個人的背後也是被插上了一塊高高的木牌,上面黑sè的圈內寫着一個偌大的紅字-死!王峰是最後一個被押上刑台的,與其說是被押,倒不如說是被七八個軍士抬上去更為合適,隨着幾名軍士齊心協力將王峰強行摁倒之後,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不斷落下,甚至頭也被汗水打的jīng濕,一縷縷的散落下來,擋住了本就消瘦的臉龐,蒸騰的汗水與天寒地凍交錯,瞬間化作絲絲縷縷的白霧從王峰的頭頂裊裊升起。經過幾次的拚命掙扎之後,王峰此時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他一向自信的熊之力量,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掙脫這條細細的牛筋繩,無奈之下,他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閱歷的欠缺終於讓他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他後悔沒早些逃走,後悔不該來這愽陽府,也後悔想都不想就喝了那兩碗下了葯的粥。難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一場空了嗎?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了台下不遠處,繩索已經卸去,倒在地上的贏真,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明白,贏真只是來陪斬的,想來不會如自己這般,是死不了的。

地面上,早已被踩實的積雪夾雜着泥土緊緊貼著陽軒那嬌俏的小臉,刺骨的涼意讓她猛然醒了過來,她掙扎著,想站起身子,最後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愣了片刻過後,她終於也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當她與台上王峰四目相對時,贏真身體微微一顫,從後者昔rì單純的眼神中,她突然看到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複雜神情。那裏面分明有悔恨、憤怒、無奈,也許還有着一絲絲的絕望。

她突然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楚,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所造成的,本來她以為只要見到了府郡大人趙從,那麼一切都將迎刃而解,所有問題也不再是問題,誰曾想事情竟然鬧到了這步田地。

想到這裏,陽軒公主猛地叫喊起來:

「來人吶,我要見趙從,我要見府郡大人,你們快給我把趙從找來!」

「閉嘴,趙大人的名諱也是你這廝鄉村野姑所能叫出口的,來人,給我用麻桃將她的嘴巴封住!」說話間,一個什長模樣的軍官走了過來,向部下軍士吩咐道。麻桃是一種植物的果實,由於其有麻痹神經的功能,多用來對付即將被砍頭的刑場罪犯,有的犯人眼見要死,會大喊大叫的喊冤,只要嘴中塞入麻桃,罪犯便會瞬間處於麻痹狀態,即便想喊,也是喊不出來了,先前王峰的嘴中便是被塞入了麻桃,所以,暫時xìng成為了一個啞巴。

「慢著……」聽到喊叫聲,謝郡師渡著步子,適時趕到,輕輕揮手阻止了軍士的行動,慢慢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著陽軒公主,然後俯下身子輕輕的問道:

「剛才我聽你直呼趙大人的名字,倒是有幾分膽量,可見你並非是一般鄉下出來的姑娘,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非要見趙大人嗎?」

聽到這裏,陽軒微微一怔,上下端詳著謝師爺,目光中露出一絲疑惑,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小姑娘,你放心,我是這濟北郡愽陽府的郡師,姓謝。趙大人不在這裏,有話跟我說也是一樣,我說話這裏是沒人敢反駁的,說說看,你到底因為什麼非要見趙從趙大人呀?」

看到謝師爺面帶微笑,一臉的書生之氣,不像是jian詐狡猾之徒,贏真把心一橫,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長,這才一字一句的說道:

「謝郡師,你且給我聽好了,我乃是當今始皇帝嬴政的第七個女兒,我的名字叫贏真,陽軒乃是我的敕號。希望你稟報趙從,叫他即刻前來見我。諾,這是我的印信!」說完,贏真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系著七彩絲帶的白玉印章,上面赫然刻着兩個鳥蟲文:陽軒。

聽罷此言,本來一臉微笑沉着的謝郡師猛然怔了一下,一把奪過印章,拿在手中仔細的查看半天,臉上一陣的yīn晴不定,最後這才疑惑的盯着陽軒,問道:「冒充公主,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不是嚇糊塗了吧?據說陽軒公主身染病重,遠在咸陽宮內,怎麼忽然之間就來到濟北郡了呢?」

陽軒一臉毅然,早就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她雙目死死盯着謝郡師,鄭重道:「我沒有糊塗,也並非瘋子,至於如何來到這濟北郡,一句兩句我也說不清楚,是真是假,你把趙從叫來,當面一看便知。還請謝郡師莫要再耽擱時間了。」

聽到這裏,謝郡師站直身子,望着yīn霾的天空,慢慢走了幾步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突然,他走到剛剛看守的軍士面前,伸手從他手中搶過麻桃,飛走到陽軒面前,捏著贏真的下巴,將麻桃狠狠的塞進了陽軒的嘴中。

贏真本來就身體虛弱之極,又是猝不及防,等到想要開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抬手想從嘴中掏出麻桃,卻被謝郡師喊來軍士,再次將她捆了個結結實實。

看着周圍軍士們疑惑的目光,謝郡師目露凶光,高聲喝道:

「此女也是亂臣賊子,將她押上刑台,一併斬示眾。」

對於郡師之意,沒有軍士膽敢違背。很快,贏真便被軍士們拖上行刑的高台之上,和王峰一起,排在了最後一個。

此時的陽軒,做夢也沒想到事情竟然一步步走向了絕境,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更令她難以理解的是,那謝師爺在聽到自己是陽軒公主之後,不但沒有稟報趙大人,而是更加的變本加厲,連她這個本來陪斬之人也一併押上台來斬,而且不給她絲毫辯解的機會。

與王峰四目相對,看到王峰焦急的神sè,陽軒勉強的露出一絲微笑,眼中卻是不爭氣的有着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死亡對於自己這個本就應該死去之人,她倒是沒有絲毫畏懼,讓她難以接受的是眼前這個她一直視為弟弟的少年,竟然也將命喪黃泉,不久於人世了。

第一次,她懂得了什麼是絕望。滿臉的淚水,滿臉的悔恨,還有滿臉的不甘,這一切複雜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從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贏真臉上,也是在這一瞬間,她突然長大了。

謝郡師一步跨上行刑的高台,眼神掠過周圍黑壓壓的人群,兩手高高抬起,示意眾人安靜。

「濟北郡的諸位父老鄉親,剛剛接到密報,有大量的亂臣賊子正在向刑場湧來,企圖擾亂法場。所以,按照府郡趙大人的命令,不必等到午時三刻,即刻開始行刑……」

與此同時,愽陽府衙,府郡書房。

由於午時即到,門外衛士已經催了幾次,趙從坐在書桌前,目光獃獃的盯着一個角落,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那個彩sè行囊,裏面露出的一段七彩絲線讓他猛地一怔。他快伸手拿過行囊,將裏面之物倒在桌面之上。

這是一件玉佩,火紅映目的鳳凰,灼灼其華,溫潤剔透,顯然不是民間之物。

「這……這玉佩在哪裏見過?怎麼如此眼熟?」趙從一把抄起,拿在手中反覆的端量著,突然,他面sè一變,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

「翡火玉鳳?壞了……公主,七公主!」不等話音落地,趙從整個人瘋了一樣,已經衝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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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二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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