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嗚咽,也是怒吼

既是嗚咽,也是怒吼

人間界,鳳凰城,後世查不到的維度,一片安然···

霧面鶴翼的那人一搖一晃走上鳳凰城的十里長街,細雨無期,長街策馬的少年,颯沓的飛過他的身側,濺了這人一身泥。這人卻沒有理會,這是一個被他凈化過的國度,他知道,沒有人藏有惡意。一搖一晃,他收起了慈悲的冷眼,癱在了街角的石階上,石階旁是這座城一個不太有名的小酒館。

他要了一罈子酒,店裏的小二熱情的抱到他的身旁,店小二知道,這人喝酒是不需要酒錢的。他還知道,在另外一個國度,有一個叫李白的人,喝酒也是不需要酒錢的,在哪裏,有一種叫詩的東西,而李白的詩最值酒錢的。但是面前的這個人,吃酒不需要酒錢卻不是因為這個,好像記得有老人說過,面前的這人是個瘟神,只要你不叫醒他,給他一壇酒,一個石階,就可以。他也輕易不會被叫醒,他是這世間的大道規則,一桿旗,一把尺,一把屠刀,一鍋熱飯,他聯通世間,神明與惡鬼同行,而他既是神明也是惡鬼,他可以讓神明死,也可以讓惡鬼活,只要他想。

這人抱着酒罈子走了,穿過鳳凰城的街道,走上青樓楚館,去聽曲了。在這樂聲四起的世界裏,此人狂喝了一罈子酒,沉沉的睡去了···

入夜時分,三娘唱完最後一支曲子,把手裏的琵琶遞給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就出去了,只留下客人一人回憶著溫存。

三娘出了門首,出來的時候披了一件坎肩,今夜的風有點涼意,鳳凰城已許多年沒有吹過這樣的風了。三娘轉過街角,三步並做兩步,急匆匆的走進了一家藥店,她要為自己抓一點葯,興許是受了風寒,不過,這也不打緊,至少三娘是滿意的,她終於等來了她的公子,過兩日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了,換做是誰,都會高興的。三娘出了藥鋪,徑直回去了,就在三娘出藥鋪的一會兒,一人也從藥店走了出去,原來是白天的店小二,他的阿婭近日為他誕下一子,他是來買一點葯回去,為自己心愛的女孩,補身子的,他也是這茫茫人海中努力生活的一個人不是嗎。

店小二輕快極了,一路小跑着回了酒館,今夜酒館的生意很是紅火,老闆娘有一點臃腫,但是這絲毫沒有掩蓋住她濃濃的善意,和老闆娘說了一聲之後,店小二就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這一刻,他是極致幸福的,家裏的母子二人也是極致幸福的。

老闆娘為客人添置了一點肉,又多加了幾壺酒,坐在店門口的是幾位女公子,顯得雅緻極了,附身作揖謝過了老闆娘的善意,幾人就繼續開始了方才的話題。和她們僅有一個桌子相隔的是幾個伙夫,說是伙夫也不像,他們身上沒有伙夫身上那種疲倦感,倒是多了幾分令人厭惡的感覺,就好像後街茅房中白色的臃腫的扭動的蛆蟲,而這幾人則顯得更為讓人厭惡些,就好像最大的那幾條一般,拉屎屙尿的行人厭惡,糞水裏的同類也有幾分鄙夷。老闆娘走過去,收起了手裏的酒和肉,徑直走進了后廚,和他的老闆談起了一天的收入。

酒館里還有幾桌客官,估計還要一些時辰。老闆娘探出頭看了看店裏,又把頭縮回去了。只聽得射門外進來一人,罵罵咧咧的,一副登徒子的模樣,說是登徒子,其實有幾分不準確,就像山上的裸猿,也是要被登徒子所唾棄的。這人大步踱了進來,看了一眼門首的三位女公子,眼裏閃過戲謔的光,原來他是和這幾人一道的,走過去和正在喝酒的幾人說了句:「兄弟們,隨我肏了門首那個女的!」果然是下流的腌臢樣。

此人未曾喝酒,直衝向門首的姑娘,幾位姑娘正在交談,忽然一人闖將了過來,伸出一隻手在一位素色衣衫的姑娘背後行齷齪之事,姑娘鳳目高懸,柳眉倒豎,挑開了惡漢的臟手。怒火中燒之際,姑娘問道:「干甚!」那惡漢也不顧羞恥,竟直言道:「肏你呀。」姑娘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只見那惡漢還要上下其手,姑娘反抗之際,終究是女兒之身,氣力有些單薄,不像那惡漢終日幹些世人厭惡之事,也不知怎會又那般氣力,一把將姑娘按倒在地,還不忘用巴掌摑姑娘的耳光,姑娘的好友見此情景,掄圓了桌上的酒罈子向著這惡漢砸了過去,誰知這惡漢皮糙肉厚,反手將二人都弄翻在地,惡漢的同伴見惡漢與兩位姑娘纏鬥在一起,也顧不得禮義廉恥,真是人人得而誅之,這前前後後一共有五人加入了纏鬥,姑娘們可憐極了,他們可能過些時日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就要有自己的相公和孩子,也可能有人是背井離鄉來到鳳凰城的,但誰又能預料到這一切呢?

五名惡漢毆打着地上的女子,此刻他們已然忘記了自己只是神明腳下的渣滓,他們或許有一種錯覺,錯誤的認為他們就是神,但他們確實忘了,忘了那十幾億人民的怒火,他們承不承受的住,忘了那睡着的瘟神,忘了地獄的惡靈,滿天神佛···

姑娘們在地上嗚咽著慢慢失去了知覺,惡漢卻大搖大擺的離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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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自南落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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