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數百年前

離開盛高銀庄近兩個小時之後，周易、洪慶一行人，已經在在瑞京的衛星城市之一南屏開香檳慶祝了。

馮雨詩作為接應人員之一，說着恭維話，將香檳酒分別遞給了洪慶和周易。

洪慶舉杯：「來，嚴寬老弟，我要敬你一杯，你的臨危表現，堪稱一流！」

「謝老闆誇獎，敬勝利。」

「對，敬勝利。」

酒杯輕輕一碰后，都喝了一大口。

洪慶感慨的道：「嚴寬老弟，我是真的很欣賞你。包括你曾經的任俠作風，以及後來的識時務。

誰還沒有點理想呢？誰又沒有被現實敲打，而變得成熟呢？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扭轉思路。

甚至，越是在行業里取得較高成就的，越難扭轉思路。

我之前以為你也是這樣的人，一度還覺得你有敷衍、背叛的可能，而嘗試讓雨詩跟你互動，從而多一種掌控方式。

結果你完全沒給雨詩表演的機會。」

這時，周易已經變了臉色，躬著腰，手捂著胸，看起來很痛苦。

洪慶繼續道：「可惜，你的短板太明顯了。你的女兒被六扇門的那幫混蛋給弄走了。唉！痛失人才啊！」洪慶說着惋惜的搖搖頭。

周易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想要說話，但張嘴卻有黑紅色學溢出。緊接着就『噗通』倒地，肢體抽搐了幾下，寂然不動了。

「唉！」洪慶又嘆了口氣，將杯中酒灑在了身前的地上。

一扭臉兒，對馮雨詩笑道：「用毒手藝提高了，不錯。」

「那有什麼獎勵沒有？」

「肚子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怎麼樣？」

「嗯~人家看中一件首飾。」

洪慶豪氣的打斷：「沒問題。」話頭一轉：「不過現在么，得先離開這裏。車到了么？」

「剛才聯繫過，說一盞茶。」

「嗯，那麼現在悠哉出門，時間正正好。」洪慶說着將酒杯隨意一丟。

「那他……」馮雨詩指了指地上的周易。

洪慶走過去摸了摸了周易的頸動脈，站起身笑道：「讓六扇門的狗鼻子們替他收屍就好。」……

洪慶一夥再次轉移。

他們前腳離開，周易後腳就起身。

他從穿越之後，就開始進行單個體系的軀殼1.0改造，第一個改造成功的便是消化系統。

畢竟消化系統涉及營養的吸收效率，是改善新陳代謝的前提，營養供給不上，其他一切都休提。

而負責排毒的肝臟，也歸於消化系統之列。

畢竟為了配合修行，葯膳成為主食，而『是葯三分毒』的道理，他自然明曉。

一杯毒酒根本毒不死周易。

他甚至能分辨出毒藥的類型，而通過對身體的控制，表現出相應的中毒癥狀。

「一切順利，b計劃沒用上……」

六扇門能及時找到嚴欣，並成功營救，他居首功。

他當初跟嚴欣私下談的主要實操內容，就是要嚴欣先把自己從系列事件中擇出來。

為此，他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包括利用森羅法陣陣列，秘密聯繫六扇門。

這一步看似不複雜，實則不簡單。

洪慶真正厲害的，並非是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而是關係網。

如果只是黑色活力社團那等級別的夜壺，再能打，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跟各色上流人士有明裏、暗裏的利益關係，繼而成為利益網中的一員，拿捏著不少人的把柄，才讓其有了呼風喚雨的能力。

這其中就包括在六扇門、皇城司等機構中有關係、有眼線。

因此，找到合適的合作者，才是周易暗中聯繫六扇門的勾當中，最具技術含量的部分。

幸好，一手牛掰的數衍師技術，讓周易可以間接端情報的飯碗。

他能在一盞茶的時間裏、用森羅法陣微端打開六扇門的資料庫，自然也能用森羅法陣陣列豪華版做到類似的事。

然後就是搜索合適的目標。

這個目標不能太迂腐，也不能太正義，不能太油滑，也能喪失上進心和理想……總之就比較難。

但終究還是被他找到了。

雙方不敢說一拍即合吧，也是完成了一輪各取所需。建立了進一步展開合作的基礎。

至於b計劃，則是他在洪慶的亡命徒中，選中了一個替身，可以作為李代桃僵、金蟬脫殼的備品。

不過這個就比較兇險了，畢竟要在洪慶團伙的眼皮底下做一些操作。和風細雨就把事情辦妥的可能性不大。

當然，跟將洪慶團伙殺穿的c計劃比，b計劃的兇險程度就又不算啥了。

而所有的這些計劃，都不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而是儘可能的做了鋪墊的。

包括讓那個b計劃中的備品嘗些甜頭，賺點私房錢。

以及拿捏住某些人的短板，讓其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幫些小忙……

總之就是情報為王。

丑國的第三十一任總統，以及著名的毛熊大帝，就都是情報頭子出身，他們都是情報為王說法的例證。

周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中專站。

大約半個小時候，官府的辦案人員就來在了中轉站，雖然他們滯后了，但一直沒有放棄。

他們相信，隨着洪慶團伙的底牌手段一一揭曉，雙方的距離會逐漸縮小。前提是洪慶沒有出國。

而周易，他的底牌才剛開始揭。

他竭力模仿了電影中反派的操作。

該反派可以說是低配版的終結者系列天網，就是靠着大數據情報、進行誣陷、要挾、等一系列操作，來讓目標為其做事。

每個人只做一點點，比如說讓一個快遞小哥將某個箱子送到某處，讓一個鉗工師父，加工一個零件，然後打包好放到某處等人取。

都是力所能及的，成本很低，主要就是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別問那麼多為什麼。

只要做了，就能賺一筆外財，反之會惹上一些麻煩，包括但不限於某些違法亂紀、又或不忠不孝的事被揭露和追究。

有多少人能抵抗這種命令？

答案是，幾乎沒有。

即便周易沒有大數據，沒法對所操控的目標進行性情分析，但仍舊可以通過把柄來拿捏人。

畢竟擁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

於是，重新回到瑞京的周易，完全就是個大爺，走到哪裏都暢通無阻。

有人幫他準備好了證件，有人幫他定好了賓館，有人幫他置辦好了一應物品……而他需要做的，僅僅是提着個裝着森羅法陣微端的手提箱，時不時的糾正一下。

這天晚些時候，他跟六扇門的驚嘆龐威第一次線下見面。

兩人進行了半個小時的利益勾兌。

按照雙方的約定，在不久的未來，嚴欣會被有資質的一對夫婦收養，而洪慶團伙，會覆滅。

更重要的是，有一筆巨額資金在釣出洪慶團伙的下落之後，可以用來做很多事……

事件發展到這一步，周易終於收到了提示。

或者說，冥冥中生出感應。

這次冒險可以告一段落了。

這個世界舞台，還有更多的秘辛和技術，有待發掘和獲取，但不在這個時間點，而是在未來，又或過去。

很奇妙的感應，但就是本能的知道。

周易也沒拖，簡單的安排了下後事，就直接脫離了。

回到清微山，他還回味這次冒險。

覺得這次的冒險，更具有新手村任務特質，即便沒有金手指，努把力也機會脫身。

與之相比，秦山號機關福船，就顯得陰間了點。

當然，也有可能後半段沒有他想的那麼兇險，只不過環境黑暗了點，氣氛驚悚了些。

又一想，這些其實都無所謂，主要還是看收穫。

收穫不行，任務輕鬆也是浪費時間。

去清微堂，道書兌換出來了，《清微易解》。

跟《大衍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更具專業性、也更玄奧。

周易只是用其簡單的算了一下，就算出神木市的那處巨構，至少有三百多處值得改動的疏漏。

更犀利的是，這門學問，堪稱無物不可算。

真的就跟數學在科技體系中的作用一般，可以說，這是一種法則級的基底運算，可以讓諸多玄妙的不講理，變得更有道理！

「真是厲害了，《歸元訣》之下，最有格位的玄學道書非《清微易解》莫屬啊！」

除此之外，還獲得一冊技法《多心通》。

雖然只算是一門技巧性的術法，但非常實用，能夠充分將靈魂強大的特性發揮出來。

更棒的是，這兩門技法，直接呈現在他的記憶庫，前者入門，後者精通，算是對冒險時相關記憶的一種變相補償。

周易感知了下外間的時間，發現這次冒險的本世界耗時，不過區區數小時，便連夢界的未出，便先運用《清微易解》中的『易指神算之術』。

「哦，果然是支持我連續投影，怪不得會心有異感。」

周易興之所至，當下便再次投影。

這次醒來后，發現自己是名少年，人在馬廄中，躺在乾草里，身上蓋着麻袋片子和乾草。

外邊嗷嗷刮大風，房間里嗖嗖刮小風，寒徹骨的滋味襲上心頭，讓他不僅懷疑身體的原主人就是失溫而亡。

「咦，不對，這少年體內竟然淤積着力量！原來，是因修行方式過於殘酷，又不小心犯了錯，才死掉。」

少年所犯的錯，是腳滑落水，主要是濕了下身，上身只是濺到一些，以及濕了一小截衣袖。由於太累了，沒將之當回事，回到馬廄倒頭就睡，結果失溫器官衰竭而亡。

「元力！嘖嘖，我這是又回到之前冒險的世界啊，只不過是……數百年前？」

周易在閱覽了少年的殘存記憶后，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實際上這少年對外界的認知十分有限，可以說，地球7歲孩子對外界的認知，都要比之更豐富廣博。

沒辦法，時代落後，又來自偏僻貧苦農村，若非逃難，估計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時代居住的土地超過百里，這等出身，對外界的了解，主要靠道聽途說，還是吹牛打屁色彩很濃郁的那種。

不過，元力的概念，倒是記得極為牢靠。

一方面，是平時的八卦傳說里，總聽到這個概念，並跟高來高去的方士聯繫到一塊兒，滿滿的遐思幻想。

另一方面，自身成了方士的一份子，間接的跟元力打交道。

之所以說間接，就是因為元力並不能直接為人體所吸收，而要通過『服丹術』來激活吸收的能力。

所謂『服丹術』，以現代人的認知看，根本就是作死。

比傳說中的魏晉名士服用五石散還要誇張的多。

而從超凡的角度看，也絕對堪稱野蠻。不過總算是有那麼點說道，勉強可以視作修士先驅。

世間本無路，走的多了，也就有了路。

超凡也是如此。

並且超凡之路，比科技之路，在開始階段，要兇險的多。

科技之路，關鍵就在於『科學』二字，是觀察總結和應用嘗試自然規律的系列操作。

超凡則更偏向於感覺，說好聽點，狀態到了，自然而然就做了，說不好聽點，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在這樣的背景下，儘管也總結出了一些經驗，卻是很不嚴謹。

就拿這服丹術來說，主要就是通過儀式等等手段，讓人達到某個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服丹，就有可能開元竅而走上方士之路。

但這個狀態，是沒有準確概念的，就是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睏乏其身……那一套，人整的半死不活，精神恍惚，同時又亢奮不已，差不多就可以了。

周易吐槽：「這感覺就是熬了三天兩宿的網吧大神的狀態呀！」

之所以說這個狀態靠點譜，是因為周易知曉，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機緣。

傳說中，古代修仙修道而有所成的，好些都是得過大病，在將死未死的過程中，有了獨特感悟，後來修行事半功倍，宛如天助。

所以說，超凡唯心，唯心感性。

想要跟超凡力對上電波，精神力量就得完成調頻。

只不過從後來人的角度看，服丹術未免太過粗糙和形式主義了。

繼而有草菅人命之嫌。

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芥，比如周易新奪舍的這個叫做顧二蛋的少年，就是逃難過程中，被賣給方士的。

而這些方士，也遠談不上什麼師門情誼。

反正從周易的角度看，真不像是培養弟子，更像是養仇人。

但換個研究級的角度，說這是在整點小白鼠做實驗，完善法門，倒是能解釋的通。

當然，具體也是有話術等手段的。

比如師長最長掛在嘴上的說法之一，就是：「我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命不夠硬，難成我道中人，也就沒資格被尊重……」

所以，從心理學角度看，還有點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無所謂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淤積在少年身體中的元力，貌似能被他的強魂之力撬動，成就超凡，就在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