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駕馭遺忘

先前，方珺出手及時，才搶在遺忘鬼發動襲擊前將其壓制住。

但現在，方珺在跟遺忘鬼的對抗中竟然遺忘了使用鬼力量的記憶。

李樂平的心頭一顫，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遺忘鬼的殺人方式很大可能是跟記憶有關。

遺忘，當人徹底失去記憶后，就會變成類似於植物人的狀態了。

這是一種近乎無差別的襲擊。

李樂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遺忘。

他快要回想不起來自己穿越時的記憶了。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自己穿越的記憶。

可記憶彷彿變成了一場電影，被某種力量不斷刪除著。

從他記事起一直到現在。

能夠回憶起的東西開始變得越來越少。

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徹底忘記自己是誰。

「方珺！」李樂平站在方珺的背後，喊道。

「說。」方珺頭也沒回。

「你得想辦法，帶我衝過去。」李樂平鼓起勇氣開口道。

「衝過去？」方珺目光一閃，回頭看了一眼李樂平，「什麼意思？」

「那隻鬼仍然被紅紙和你身上的鬼限制着，他還沒有真正復甦。」李樂平道。

「你想駕馭它？」方珺立刻明白了李樂平的意思。

下一刻，方珺眼睛一眯，眼中充滿警惕：「你知道駕馭鬼的事情？」

剛才的講解中，方珺雖然提起過「能對付鬼的只有鬼」這一事實，但他並沒有告訴人們讓鬼對付鬼的方法。

他盯着李樂平，臉色格外凝重。

眼前這個身體還在發抖的年輕人，眼中卻擁有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人能夠擁有的冷靜與成熟。

要麼是他天賦異稟，從小細節中推測出了人能夠駕馭鬼的事實。

要麼，是他本來就知道這些事情。

李樂平並不在意方珺的懷疑，他只是沉聲道：「方珺，現在的情況你我都了解，這樣拖下去，等眼前這隻鬼完全復甦之後，在場所有人都別想着離開。」

這種時候，隱藏是沒有意義的，他需要方珺這名馭鬼者的幫助。

「看來你知道的東西不少。」方珺道。

隨即，他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準備好，跟緊我。」

方珺做出了決斷。

現下不是關注李樂平是從何處知道這些信息的時候。

如何活下去，才是當務之急。

眼前這隻厲鬼的恐怖程度雖然很高，但是它臉上的紅紙依舊保持着對其的壓制，復甦程度並不高。

一隻復甦后被壓制，此刻又重新開始復甦的鬼。

這種時候，確實存在有駕馭的可能性。

只是，駕馭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李樂平並不在意這種可能性的大小。

再拖下去，所有人都會死。

「走！」

立刻，方珺動了。

他如狂暴的野獸般沖了過去，瘦弱的身軀卻擁有着常人遠不及的力量。

儘管遺忘了使用鬼能力的記憶，但他的身體依舊是被靈異侵蝕的身體。

一般的鬼奴根本攔不下他。

「砰！」

「咚！」

沿途靠近的鬼奴被他硬生生撞開。

鬼奴被撞倒在地，身軀卻呈現出各種怪異的姿勢，就像是被隨意擺弄手腳人偶一樣，根本不會受到身體關節的限制。

方珺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掃清了身前的鬼奴，給李樂平清出了一條道路。

「你要怎麼……」還不待方珺說完。

根本來不及反應，在他震驚的目光下，身後緊跟過來的李樂平全然不顧遺忘鬼身上徘徊的陰冷氣息，竟然伸手取下了遺忘鬼臉上的紅紙。

這個時候，他和方珺才看清楚了紅紙底下，這隻鬼的真面目……

這個鬼的臉根本看不清。

是的。

即使已經到了如此近的距離，二人眼中，這隻鬼的臉依舊是模糊的，像是縈繞着一股看不清的迷霧，遮蓋住了這隻鬼的臉。

而就是在揭開紅紙的這一刻，李樂平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盯上了自己。

面前，這隻鬼竟然僵硬地轉動了腦袋，一張根本看不清容貌的臉上，目光卻似乎盯上了李樂平。

「啊~！」

瞬間，李樂平感覺到在自己的記憶深處，突然湧入了什麼外來的東西。

李樂平倒在地上，疼痛令他的五官都扭曲了，像是在經受什麼非人的痛苦。

冰冷，痛苦，瞬間籠罩全身。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自己的回憶。

回憶彷彿變成了一場電影。

電影的內容來自原身的記憶，卻也來自穿越來的李樂平的記憶。

而此刻的李樂平自己卻成為了電影的觀眾，看着畫面中，自己的臉發生了變化。

記憶中，他的臉正在發生改變。

自己的臉變得既熟悉而又陌生。

臉依舊是李樂平自己的臉。

可是，不論是哪一幅畫面中，自己的臉都開始變得冰冷、麻木，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般。

隨着時間的流逝，腦海中，那個神情麻木的自己變得越發清晰，佔據的畫面也越來越多。

這個「鬼東西」，正在入侵他的記憶，頂替掉記憶中的自己。

然而，認識到這一點的李樂平卻也毫無辦法。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忘記。

忘記，遺忘掉腦海中的這種撕裂般的痛苦。

終於，直擊大腦的劇痛徹底衝垮了他的承受極限。

「撲通。-」

李平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的意識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混沌中。

……

時間來到了兩天之後。

大川市，一家有着特殊用途的私立醫院。

昏迷不醒的，此刻又躺在病床上的李平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意識逐漸恢復，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你醒了？」

病床旁邊，方珺不知在這待了多久。

他看向李樂平，語氣平淡：「恭喜你，成功地成為了一位馭鬼者。」

李樂平沒有回話，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陷入沉默中。

慢慢的，李樂平想了起來，禮堂內發生的一切恐怖。

死了很多人，而他成功了，成功駕馭了遺忘鬼。

方珺坐在旁邊，也沒有催促什麼。

兩天不見，他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差了。

渾身上下散發着憔悴，陰冷的氣息，臉龐極其消瘦，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皮包骨的臉，眼中佈滿血絲，顯然是被體內的厲鬼折磨所導致的。

「王媽呢，她怎麼樣？」

李樂平的聲音低沉且沙啞，有氣無力的，因為他這兩天都是依靠注射葡萄糖頂過來的，整個人看上去也無精打採的。

「她死了，死在禮堂外的小道上。」方珺道。

「哦。」李樂平回應了一聲，沒有再表示什麼，只是默默看着天花板上的燈光。

這就是神秘復甦的世界，恐怖且絕望，王媽這類普通人脆弱如紙，方珺這類馭鬼者也只能苦苦求生，根本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