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來的孩子

羅立1306年。

繽旗城，一座坐落於羅立聯邦布穀鳥群島主島東側海岸線上的海濱古城。

夕陽劃破天邊的殘雲，照在城外一座不大的小院內，院門口一張殘破的木質門匾上歪曲著幾個大字：繽旗城孤兒院。

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們正在陽光的沐浴下追逐打鬧，穿着潔白圍裙的端莊少女端著一盆需要清洗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從孩子群中穿過。

「安東！小心點！要是再把衣服弄上一團泥巴就讓你自己去洗！」少女用她並不洪亮的聲音呵斥着院子裏的孩子們。

儘管少女已經足夠小心，但還是沒有躲過孩子們的「攻擊」，一個小不點狠狠地撞在她的身上，兩人頓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哎喲！」

「對不起，萊迪亞姐姐！」

小傢伙匆忙爬起身，向少女道了個歉，隨後嬉笑着跑開了，只留下萊迪亞和一地散落的衣服。

萊迪亞嘆著氣搖了搖頭，緩緩爬起身，正想彎下腰去撿地上的衣服，卻聽到一聲稚嫩的童音：

「萊迪亞姐姐，我來幫你吧。」

萊迪亞抬頭看去，站在她面前的小男孩身穿一件不合身的舊風衣，滿臉灰塵，頂着一頭能夠蓋住眼睛的髒亂頭髮，在他雜亂的劉海下是一雙湛藍色的明眸。

「程風啊……謝謝你呀。」

得到回應后，程風立刻熟練地彎下身子開始收拾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將它們團成一團丟在一邊的盆子裏。

「程風，你怎麼不去和他們一起玩？他們又孤立你了嗎？」

萊迪亞將收拾好之後的盆子端起來，微笑着問道。

程風沒有說話，沉默著看向院子裏的其他孩子們。

萊迪亞尷尬地笑了笑，隨後說道：「要不你來幫我一起洗衣服吧！」

聽到萊迪亞的邀請，程風利落地點了下頭。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院子背後的小鐵門走了出去，向著不遠處的小溪前進。

在萊迪亞映像中，四年前她剛到這兒來工作的時候，程風就已經在這裏了。程風向來不太合群，雖然在孤兒院裏年紀算小的，但是卻比其他孩子更懂事，更成熟。

兩人蹲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開始洗衣服，萊迪亞看着程風專心幹活的樣子，既欣慰又心痛。

「程風啊，你今年已經十歲了，還有兩年就要離開了，你有什麼打算嗎？」萊迪亞開口問道。

孤兒院只負責撫養孩子到十二歲，到了十二歲之後，要麼憑本事考進公立學院進修，要麼憑身體素質參軍受訓，要麼就只能憑自己的能力出去謀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

程風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清洗着手中的臟衣服。

其實程風自己知道，沒有人教他讀書認字，他沒辦法考進公立學院；孤兒院的伙食沒辦法讓他鍛鍊出強健的身體，自然也沒辦法參軍。唯一的出路便是去外邊當學徒，至少不讓自己餓死在街邊。

雖然程風依舊沒有回應萊迪亞，但是萊迪亞還是滔滔不絕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啦，既然來到這個世上，總有能容下我們的地方。就像我以前一樣，我以為整個玄天大陸都拋棄了我，但是我還是謀到了這份孤兒院的工作，而且還算過得不差。」

程風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又忍住咽了回去。

其實程風是想問，像他這樣的孤兒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立足於世。但一想到萊迪亞只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女孩，就覺得萊迪亞肯定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兩人在溪流邊清洗好了衣物，然後一前一後走回了孤兒院。

回到孤兒院，孩子們正跟在院長瑪麗女士的身後，將孤兒院的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出於好奇，程風和萊迪亞也走了過去，湊到了人堆里。

「這是未來兩年的生活費和投資。」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後程風看見瑪麗女士接過了一大袋錢幣。

「那麼，趙峻就拜託你們了！」

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這時候程風才注意到，在中年男人的身後站着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看來是這位中年男人要把這個名叫趙峻的男孩托給孤兒院了。

程風覺得很奇怪，因為在他記事起，孤兒院就沒有接收過外來的孩子，今天這一出事情在孤兒院裏還算比較新鮮。

門外的中年男子道了句「告辭」，便見瑪麗女士牽着趙峻的手走了進來。圍觀的孩子們迅速讓到兩側，給中間留了一條過道。

程風也終於能看看這個新來的孩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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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一身乾淨整潔的便衣，臉上沒有一點灰塵，黝黑的頭髮梳得精神整潔，看起來頗像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

「程風。」

正當程風細細打量趙峻的時候，瑪麗女士突然叫住了他。

「啊，我在。」程風迅速回應。

瑪麗女士鬆開牽着趙峻的手，說道：「你的上鋪還空着，你帶着趙峻去整理一下吧。」

「好，我知道了。」

說罷，程風便領着趙峻向孤兒院的宿舍走去，在穿過長長的走廊之後，他們來到了那個擺着十幾張上下床的大房間。

一股不算太好聞的汗臭味撲鼻而來，引得趙峻眉頭緊皺，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好臭啊！」

趙峻沒好氣地抱怨道。

程風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也已在這兒睡了好幾年了。

「沒那麼嚴重吧，來，這是我們的床。床頭的箱子可以放你的東西……不過我看你好像也沒帶什麼東西來吧。」

程風將趙峻領到一處床前，簡單地為趙峻介紹著。

不過趙峻的心思似乎並不在這上面，草草回答道：「嗯，走的時候太匆忙了。」

「你從哪兒來？」

對於程風來說，這個從外面進來的孩子一定能夠告訴他這孤兒院之外的事情，但是趙峻只是用沉默來表達他的態度。

尷尬的程風只好帶着趙峻又去餐廳等候晚餐的到來。

由於孤兒院唯一的一棟木屋並不大，廚房和餐廳直接連在一起，坐在餐廳里的程風能夠看到萊迪亞和瑪麗女士正在為孩子們準備晚餐。但是奇怪的是，萊迪亞在灶爐邊用打火石來回打了好幾下也沒有引燃柴火。

「奇怪了，打火石怎麼打不燃了。」

萊迪亞自言自語道。

這時，幾個小傢伙躲在拐角后竊笑，萊迪亞看到他們，便明白了一切。

「好你們幾個傢伙！竟敢在打火石上動手腳！看你們到時候沒晚餐吃怎麼辦！」

萊迪亞站起身，指著拐角的幾個孩子怒斥道。

幾個孩子非但沒有悔改，還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不想吃稀粥！我們想吃麵包！」

話閉，幾個淘氣蛋便大笑着跑開了。

繽旗城政府每年給孤兒院的補貼並不多，因此孩子們的伙食很難有所改善。

瑪麗女士走到萊迪亞身邊，勸到：「算啦，別怪他們了。正好今天委託人給了我們不少錢，你就去市場上買點好吃的回來吧。我在這兒看看能不能把火打燃。」

這已經算是孤兒院的日常了，孩子們沒有好玩的事情，便會整蠱萊迪亞和瑪麗女士，程風早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他從來不會加入這些淘氣的孩子，正因如此，孩子們多少都有點排斥程風。

「瑪麗女士，請問你們是打不燃火了嗎？」

坐在程風身邊的趙峻突然開口說道，隨即走到了瑪麗女士和萊迪亞的身邊。

「是呀，被那幾個淘氣鬼折騰的。」

「也許我可以幫忙。」

趙峻說完便走到木材邊上，伸出右手張開手掌伸向木材。

程風也挺好奇，走上前來圍觀。

只見趙峻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旋即，一股火紅色的光束突然出現在趙峻的右臂上，圍繞着趙峻的手臂不斷旋轉着聚攏趙峻的掌心。

「引火令！」

趙峻突然破口輕喝，匯聚在趙峻掌心的那團火紅光束突然變成一團火焰，直撲木材，木材被這火焰瞬間點燃。

見此情景，萊迪亞和瑪麗女士皆是一臉驚異，程風更是被震撼到目瞪口呆。

「這是玄術？」萊迪亞輕聲問趙峻。

趙峻非常有禮貌地回答道：「是的，這是令字級玄術『引火令』。」

「趙峻，以後可堅決不能在孤兒院內使用玄術了，要是不小心傷到其他孩子可不好。」瑪麗女士嚴肅地對趙峻吩咐道。

「好的，瑪麗女士。」

趙峻回到程風身邊坐下，隨即迎來了程風連珠炮似的問題。

「趙峻！你剛才那是什麼？什麼是玄術？你怎麼做到的？好厲害！」

見程風如此好奇，趙峻也勉為其難地為程風解答：「我剛才使用的是玄術，是玄靈者根據自己的玄靈，通過釋放玄能施放技能的方式。」

「好厲害！」

這些可是程風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在這小小的孤兒院裏，程風連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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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有多大都不知道，更別說這玄靈玄術了。

「為什麼你會這些呀？」程風繼續問道。

「之前在家的時候，父親教給我的。」

「啊？原來你不是孤兒呀？那你為什麼來這孤兒院？」

趙峻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吐出幾個字：「我也不知道……」

眼見趙峻不願再繼續回答，程風也沒再刨根尋底，安安靜靜地等待着晚飯。

不多時，萊迪亞買了不少麵包回來，瑪麗女士煮的稀粥也已經乘到了桌上。孤兒院的所有孩子端著木碗在稀粥鍋前排隊，程風和趙峻雖然是來得最早的，但是仍然被其他孩子擠到了最後。

「他們怎麼能這樣。」趙峻有些生氣地說道。

程風不想惹出太多麻煩，何況他自己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排擠，於是輕聲說道：「沒辦法，我是最不合群的那個，你是新來的那個，所以我倆自然是被他們排擠在外的。」

聽了程風的話，趙峻仍然沒有平息怒火，但是在這裏他似乎也無能為力，只能在心裏自我消化。

趙峻對於稀粥和麵包並不挑剔，程風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來自富裕家庭的氣息，但是從趙峻的言行舉止之間，又無處不體現著高貴人家的素養。

晚飯過後，孩子們繼續在院子裏玩耍，程風和趙峻則是在院子的角落裏左下，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程風還想再了解一下玄術，於是繼續追問道：「趙峻，你說的玄靈者是什麼？」

「玄靈者，就是自身帶有玄靈的人。」

「玄靈又是啥？」

這個問題似乎是難到趙峻了，趙峻好一陣撓頭，才勉強想出來個措辭：「玄靈……我也不好說，但是父親告訴我，玄靈就像我們的手腳，眼睛耳朵這些器官一樣一出生就自帶的玩意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玄靈，而且每個人的玄靈又有所不同。」

「哇！每個人都有，那我也有嗎？！」程風突然激動地問道。

趙峻瞥了一眼身邊的程風，回到：「理論上應該是有的……」

「那我是什麼玄靈？我怎樣才知道自己的玄靈呢？」

「呃，這就不好說了，因為玄靈的鑒定需要等到每年各城市的玄級考核的時候，到指定的考核點，通過玄靈石鑒定……」

「哦，原來是這樣……玄級考核又是什麼東西？」

趙峻抬頭回憶道：「玄級考核就是用來晉陞玄級的制度。」

新的名詞出現，程風又陷入了困惑之中：「玄級又是啥？」

「玄級……玄級就是根據玄靈者的實力劃分的等級制度。我只記得最開始的三個等級是『玄士』，『玄使』和『玄道』。」

程風聽完后，點頭說道：「哦，原來是這樣。那一般什麼時候開始玄級考核呢？」

聽到這個問題，趙峻撓了撓頭道：「各城市的玄級考核時間並不統一，但一般都是四月到六月之間。今年的玄考已經過了許久了，只能等到明年了。」

趙峻的這番話算是給程風潑了一盆冷水，原本激動地心情瞬間平復下來。

「趙峻，你可以指導我修鍊玄靈嗎？」

「倒是不難，我可以將我們家修鍊玄靈的方式教給你，但是最終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悟性和心志毅力。按照我們家的方法，你應該能在明年玄考來臨之前，熟練地運用自己的玄靈。」

趙峻很有信心地對程風說道。

正當程風準備繼續談論下去時，萊迪亞敲響了睡覺的鐘聲。

「孩子們！該上床睡覺了！」

萊迪亞的出現算是掃了程風的興緻，他停止繼續追問趙峻關於玄靈的事情，和趙峻一起跟着其他孩子們走回了宿舍。

深夜，當其他孩子已經睡着的時候，程風依然在盯着上鋪的床板，腦子裏想着今天趙峻告訴他的一切。玄靈，這是他十年來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有關玄靈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鮮事物，讓他的心激動不已。

「程風，睡著了嗎？」

趙峻突然從上鋪探了個腦袋出來，輕聲問道。

程風立刻興奮起來，說：「還沒呢，我還在想你告訴我的那些東西。」

「啊，玄靈。我猜到你肯定睡不着，明天開始我教你如何修鍊自己的玄靈！」

聽到這話，程風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該睡了，明天的修鍊要早起的！」

趙峻吩咐道，隨後收回了腦袋。

聽聞趙峻的話，程風也不再胡思亂想，閉上雙眼期待着明天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