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針鋒相對

第四十七章 針鋒相對

()何其有幸,芸芸眾生中,竟遇上了你!

何其不幸,紅塵痴戀於君心,君心只為踏我上青雲!

恁般驕縱,可也甘為踏腳之石,只為博君於閑暇之時,驀然回,對我莞爾輕笑!

整整三年,從蒼雙鶴第一次出現在玥謠面前,玥謠便知道父親央安王說的劫數出現了,可那個時候她不認為那是劫數,她覺得那是她的國婿,是上天無限憐愛於她賜給的良緣。

其兄央睿王也曾無意間相透,若玥謠當真喜歡,可以不去聯姻,甚至不用擔心蒼雙鶴忙於家國天下事而輕待了她,他只要肯娶了玥謠,便可以鎮rì伴她遊山玩水,他們不必如平頭百姓,為生存下去碌碌而為;他們不必像朝臣,為權勢富貴兢兢業業,他們只要做一對羨煞所有人的人間眷侶,那享之不盡的奢華,用之不竭的財富全是他們的——據說這也是央安王的意思。

可那些玥謠以為近在咫尺的幸福卻在時間流逝之後,漸漸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明明瞧著就在眼前,可愈加的無力捕捉,心中千瘡百孔,可公主的驕傲讓她不能鬆手,也不舍放開——你是鏡中之花,那麼本公主便藏了天下銅鏡;你是水中的月,那麼本公主便集溪成湖,只為你rìrì現於我眼前!

而今他竟然對她輕笑,若輕風盪耳的溫軟嗓音說着他那個初入仕途的師弟是個可造之材,她不管晏亭是否真有登天的本事——即便是有那本事,也比不得蒼雙鶴,那人溫柔表象下,藏着一顆自己永遠無法明了的心。她只知道,蒼雙鶴明擺的告訴了她,晏亭現在得了他的注意,其隱喻的意思便是只要接近了晏亭,便可以常常見到蒼雙鶴。

她拉着晏亭直闖睿王重歡殿,即便那守在宮門外的小侍曾戰戰兢兢的提醒過她,睿王此時還未起身,想必正與寵姬姒夫人溫存,可她還是不管不顧,並不是自信睿王不會動她——人一旦有了令自己不顧一切的目的出現,旁的也便無所謂了,她和睿王乃一母同胞,她可以為了蒼雙鶴而丟棄一切,那麼睿王也可以為了姒塔而降罪於她,不過她腦子裏此番正熱著,唯一的念頭便是抓緊身後的晏亭,攏住他便捏住了蒼雙鶴偶然間的注視。

姒塔那個女人玥謠十分的反感,只要是在男人面前,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睿王,她都是一副千嬌百媚的樣貌,可轉到人後,只有婦人的時候,她便成了一個傲慢十足的凜冽女人,對她這個公主皆輕蔑漠視,想想也不過是西申送來的一個玩物罷了,怎能比得上玥謠這個天之驕女?

人前人後各不相同,這點在王宮中是十分尋常的,生存於斯,不得不為,可玥謠受不住的是同樣的嬌美面容,男人們順着自己只是礙於自己的權勢,喜歡藉助了她的身份去達到別樣的目的;而那些窺探姒塔的視線中,對她卻是自內心的憐愛,那樣一個惺惺作態的女人,何德何能竟博得天下男子的寵愛?而姒塔做的最令玥謠受不住的事情是她居然也曾對蒼雙鶴獻過媚!

姒塔對誰獻媚,睿王似乎並不知曉,即便玥謠曾親口的告訴了睿王,姒塔本不是個謹守本分的女人,可只要姒塔伏在睿王的雙|腿間,哀婉凄絕的掉幾顆毫無誠意的眼淚,睿王便怒斥了玥謠的用心不良,時rì久了,玥謠也便不再想着讓睿王看清楚姒塔這個女人——他自欺欺人,旁人又怎能撼動了他的認知呢!

睿王越是寵著姒塔,玥謠便越是厭煩了那個女人的做作,每次見了姒塔都要與之相爭,即便是面對着睿王的怒眼相視也從未收斂,今rì卻突然用王宮的隨意出入權跟睿王求了個看似本不必交換便可以達成的要求——宮中接待外來的貴客,睿王從不曾費心,若是喜歡,玥謠甚至不必跟睿王打招呼便可以自行安排,今rì卻這樣要求,只因為睿王對姒塔的寵愛已經令玥謠達到心寒的程度,外加是她親自帶着晏亭闖進了重歡殿,玥謠怕自己這個愈加看不懂的兄長不降罪自己,反倒要嚴懲了晏亭給自己立個威,晏亭是蒼雙鶴送到自己眼前的人,她定不會讓睿王傷了他的。

聽見玥謠的話,姒塔傲然笑道:「莫不是十九公主真的對那個不起眼的小子動了心思,以前便告訴過你,這裏本不該是你這樣一個未嫁的公主隨意進出的地方,你每次都不聽,如今卻為了他而主動允諾不再直闖了,還真是稀奇呢,這點可不是妾身認識的那個十九公主了。」

玥謠並不理會了姒塔的譏諷挑釁,目光灼灼的盯着睿王,只等著睿王給她一個決定。

晏亭亦是屏氣凝神,她的思緒現在是混亂的,心底隱隱的現令她心思雲動,姒塔與玥謠的爭執她並不上心,即便姒塔借她譏諷了玥謠,可如今的世道不皆是如此,不為人上人,便要被人踩,若沒那個反過去的本事,就要懂得忍耐的重要xìng,那睿王太寵著姒塔了,晏亭自問自己在睿王眼前的分量絕對比不得那個美人的嫣然一笑,因此她選擇沉默,就那般垂着眼恭恭敬敬的站在各懷心思的幾人面前,她是一副背景,點綴了那三人激流暗涌的較量。

睿王又掃了一眼默聲的晏亭,隨即懶洋洋的開口道:「美人,既然玥謠已經說了這話,你便不必再逼着她了。」

姒塔翩然轉過身去,那隨着身勢輕飄着的衣衫下若有似無的net\sè令睿王頃刻間變了眼神,看得姒塔暗自開懷,款擺着身子緩慢靠近王榻,膩著聲音道:「大王從來都是這樣的偏心,這重歡殿豈是平常之人可隨意進來的,十九公主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可每次大王都不責怪她,好歹是一個公主,這般的沒分寸,將來嫁了,怕也不會受夫家待見就是,妾身知道大王對公主憐愛,可若她一直如此,便是大王害了她呢,妾身好歹也是大王的女人,這話說了怕不討公主喜歡,可妾身這也是替她着想不是!」

玥謠揚聲道:「本公主與王兄之間的事情,用不着你這賤人說三道四,給本公主閉嘴。」

聽玥謠的話,姒塔隨即伸出手掩著唇吃吃的笑道:「瞧我這腦子,整rì里光念著大王待我的好,竟疏忽了十九公主此時的難處,其它公主在您這歲數,似乎多半已經懷了第二個孩子了,嘖嘖,可十九公主這會兒還待字閨中,那鶴先生也是個不識好歹的,雖這xìng子不討喜,可好歹也是個公主,怎麼也該給些面子才是,大王,要不您乾脆找鶴先生說說,也沒難為咱們的十九公主了,再過些時候,說出去可就是王族裏的笑話了!」

聽這兩個女人你來我往,晏亭突然生出一絲好笑的感覺,睿王不多加阻止,此二女才愈加的變本加厲,這睿王不是極其寵著這兩個女人,誰也不忍心責怪;便是極冷血,任憑你二人你死我活,只要自己得了清閑便好!

「膽敢侮辱本公主,你這賤人找死。」

姒塔說完那話之後,玥謠僵了片刻,沒等到睿王任何反應,隨即暴怒出聲,伸手便去撿方才仍在地上的佩劍。

玥謠的聲音是隱忍之後的爆,晏亭心頭一顫,猛地抬頭,視線卻是去看睿王的,也只有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才能看出睿王內心世界裏那真實的反應。

看見睿王的表情,晏亭懷疑自己先前只是對睿王有了不切實際的期望罷了,他也就是個懂得擁著女人的身體享樂的荒|yín君王,哪裏有什麼暗藏着的本事?如今瞧見自己的親妹妹要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下手,竟面露惶恐的把求救的眼光拋向了她,她這身量遠遠比不得睿王那身材,難不成他希望她犧牲一下,替他的女人擋了他妹妹這一劍?

禍又不是她惹得,她沒必要為了個呆瓜帝王那比鴨子還絮煩的女人傷了自己,不過瞧著睿王眼神中的意思,她若是不出手攔著那兩個女人,等稍後他也不會輕饒了她便是,睿王的臣子就是用來陷害的!

晏亭咬咬牙,即便她不是大丈夫,也勝似大丈夫的能屈能伸,遲疑不過片刻,玥謠公主已經拎着劍逼向姒塔,晏亭快的移動了身形,姒塔花顏失sè,眼看那劍便要刺入她的胸膛,晏亭猛然伸手捏住了玥謠的手腕,不過輕輕一帶,那劍便偏了位置。

姒塔跌坐在地,玥謠猛地回頭對上了晏亭的眼,惡聲道:「你幫她?」

晏亭低頭輕緩道:「小人不過是擔心如公主這般高貴的女子因為一個與你身份不相當的女人和大王生了隔閡實在不值,您有着令人驚艷的美貌、有我大央最高貴的身份、還有令天下女子都嫉妒的擇婿權,可若您這一時衝動,怕那些都將化為虛無了!」

嘔——實在是佩服了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怕要登峰造極,本沒那麼想,卻說得如行雲流水般的順暢,看來今後自己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晏亭暗嘔之時,眼角的餘光又去看睿王,她此番為了給玥謠瀉火,可是罵了他最寵愛的姬妾,誰知道這人會不會過河拆橋,隨後尋個借口替自己的女人出氣呢!

姒塔已經爬到了睿王跟前,如寵物一般的蜷縮在睿王的蓋着錦被的雙腿間,儘管自己這樣說了她,可她也沒再纏着睿王哭鬧,大概是真的被玥謠嚇到了,現在身子還在瑟瑟的抖著,睿王的手輕撫著姒塔的後背,那感覺真的十分像安撫著受傷的動物一般。

睿王的臉上明明還掛着那種驚恐過後的愕然,可晏亭就是覺得在她轉眼之時見到了他一閃而逝的笑,那感覺太過強烈,令晏亭覺得不會是自己的眼誤。

晏亭心思輾轉間,玥謠也沉默著,等到再次抬眼之時,緊攥著的手慢慢的鬆開,那原本捏在期間的佩劍應聲而落,隨後伸出另外一手覆蓋上了晏亭抓着她的手腕,晏亭猛然一顫,迅的回神,躬身道:「公主!」

身為女子,可對於女人的心思晏亭自覺還是想不清楚的,玥謠上一刻明明有殺姒塔而後快的決然,此刻倒是目光別樣的盯着自己了,看得晏亭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你竟懂得功夫?」

晏亭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輕緩道:「略識皮毛。」

玥謠揚聲笑道:「如此更好,本公主想了,你方才那話當真的好,若本公主現在宰了那個賤人,惹得王兄不快,實在得不償失,只能讓西申那無恥之徒有借口來找我大央麻煩就是,你這幾句話深得我心,蒼雙保舉的人,絕對不會生出差錯就是了。」

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姒塔的身份,玥謠也並非全然的昏了頭腦,令晏亭有些懊惱的是明明是自己想出來的借口,卻又算在了蒼雙鶴的頭上,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了,不管什麼沾些好處的事情都要堆砌在蒼雙鶴的身上?

「小人謝公主誇讚。」即便心頭不悅,面上還要笑臉迎人,晏亭覺得自己再留下去怕也有拿着地上躺着的那把佩劍殺人的衝動了。

姒塔聽見玥謠如是說了之後,才嚶嚶的啜泣了起來,聲音更加的惹人憐愛,道:「大王,嚇死妾身了,妾身以為自己就這麼去了,想到今後就再也看不見大王了,妾身那心就疼得好像死了一般難受。」

人在那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晏亭覺得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可與姒塔一比,原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這話鬼才信!

鬼也不信,可那個大王卻信了,只見他眼中飽含感動的輕撫著姒塔那梨花帶雨的臉,用着溫柔到令晏亭雞皮直豎的聲音道:「方才寡人也嚇到了,沒有了美人,寡人今後的rì子要怎麼過呢,想着寡人就心碎yù裂!」

吐——原來天作之合就是這樣的,晏亭縮了縮身子,卻是沒想到姒塔也不是個懂事的,玥謠放過了她,這才回了魂,那頭又開始出聲挑釁,不同的是這次她學得jīng明了,縮在睿王的懷中不出來,「大王,妾身今rì躲過了這一劫,可由此開罪了十九公主,怕早晚有那麼一rì,大王不在妾身左右,妾身便再也無法伺候大王了。」

玥謠復又要去撿劍,揚聲道:「你這賤人分明是要挑唆王兄,本公主今rì若不殺你,恐王兄早晚因你背上罵名,我大央也要毀在你這賤人手上了!」

聞聲姒塔更偎進睿王,她方才隨意套在身上的外袍已經因為剛剛的又滾又爬而散了開來,此時半個圓潤的肩頭已經袒露於人前,絲凌亂,抽抽噎噎的,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伸出手臂緊緊的擁著睿王光裸窄細的腰身,頭埋在睿王胸口,嚶嚶道:「大王,妾身捨不得您,可十九公主似乎說得也有些道理,姒塔不願牽累大王英名受辱,便讓妾身就這麼去了吧,只是rì后沒有妾身伴着大王的rì子,大王要好生的保重了自己!」

晏亭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了玥謠的手腕,輕聲道:「公主,切莫中了小人的jian計,最後反倒連累了自己。」

玥謠手中捏著劍,斜着眼睛看着抓住自己那纖細露骨的手,半晌輕笑出聲:「這世上只一個人說話本公主會聽,不過本公主今rì破例便給你些顏面,聽你一次。」

晏亭眼角抽了抽,隨即輕笑道:「公主英明。」

那頭姒塔還伏在睿王胸前小聲抽噎著:「大王,妾身捨不得您……」

睿王伸手輕撫著姒塔的後背,撫著撫著便把手伸進了姒塔已經不能蔽體的袍子裏,沿着姒塔滑膩的皮膚來回遊移,光潤豐秀的唇附在其耳畔輕緩道:「你這般迷人,寡人怎麼捨得離了你,放心便是,從今rì起,玥謠公主不會再闖進有你在的宮裏。」

聽睿王不緊不慢的說出了這話,姒塔嬌羞萬狀的往其懷中蹭著,方才的抽噎聲此刻竟是撩人心蕩神馳的嚶嚀聲。

而玥謠卻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盯着睿王道:「王兄,您竟然當真如傳聞中那樣,為了這麼個女人什麼都不在乎了?」

睿王yīn沉着臉,厲聲道:「玥謠,你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竟敢在寡人重歡殿中帶劍,視寡人於無物?」

玥謠苦笑道:「臣妹放肆,可是臣妹記得當年王兄的話,那個時候的王兄親口告訴臣妹,我是他最寵愛的小十九,不管我將來是嫁人還是出宮,他的王宮大門永遠為我敞開,若是有人敢惹他的小十九不快,就用這劍殺了他!」

睿王愣了一下,隨後不自在的咳了咳,緩聲道:「你終究是個女兒家,這樣闖進來實在有損閨譽,你方才也要求了,就讓那個晏……」

說道此處竟然頓住了,晏亭微微皺了皺眉頭,原來這個大王到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還真令晏亭有些受傷的感覺,不過轉念,他現在腦子裏全是姒塔魅惑的身姿,哪裏會記得自己去,倒也釋然,恭敬道:「臣——晏亭。」

睿王撇撇嘴,隨後對玥謠輕笑道:「寡人允你,就讓晏亭去招待公子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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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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