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衫相顧
「看到了？馬步會吧？揮拳會吧？踱步會吧？但怎麼運用，才是武道境界的關鍵。」村長拳法一收，氣沉丹田，說道：「記住，那些武林高手，從來都不是靠華麗的功法屹立於世，相傳數百年前，雲遊四方的崢鳴道人，靠着一手『王八拳』，同樣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不必過於追求相傳絕世的功法神器，那只是陪襯。只要有那顆心，靠着肉體的實力，同樣可以做到許多事情。」
「明白了！」傅川聽進心裏，又道：「若是將這套拳練到極致，又可達到什麼境界呢？」
「亦可霸道一方，算是半個強者了。」
「嘶…」傅川一口涼氣呼出，「那若是將更厲害的功法練到極致，豈不……」
「這也正是功法差異性的體現，在練的深淺程度相同時，功法的高低便決定了實力的高低。」村長解釋了一番，「但話說的簡單，能將一門功法練到極致的，放眼百年，都能用一隻手數過來吧。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練，腳踏實地。」
「是，接下來，可以開始學了」傅川作揖道。
村長掏出一本老舊泛黃卻依舊保持完整潔凈的小冊子，巴掌大小，記憶的光輝流轉其上，昔日的風華依稀可見。
「接着，我先手把手教你，這本你閑暇時刻可以自己翻閱。」村長拋出，又沉了沉身子，做好了準備。
「第一式，入定。」村長鼓足一口氣，馬步一紮，道，「氣沉丹田，壓低下盤，降低重心，穩住身形。再是穩重有動，動中有變。」
「來，以你的全力攻擊我。」村長道。
「啊？全力？這……」傅川還在猶豫。
「擔心什麼，你什麼實力啊，快點的。」
「好」傅川拜了拜架勢，全力擊出一拳。哪曾想，村長雙手交叉置於胸前，愣是連動都沒動一下，反而還將傅川彈了出去。
傅川表示震驚。「看到了吧，當你定住身形時，不易被打倒，防禦力提高，而且接下來的攻擊會更加沉穩有力。」村長收氣，道。
「來吧，你自己練練，當是找找感覺，學會是不可能的。」
隨後，傅川學着樣子，變做邊忘地學着。
「第二式，零落。這最講究的是速度，俗話說得好，你夠快就可以耍流氓，也並非全無道理。在短時間內幾乎可以說是雜亂無章地出拳，不過也是要亂中有序，不失功法之章的。看我演示。」
……
「第三式，丹鳳朝陽。氣沉丹田，感受運氣至全身，側身屏息，匯聚全身氣力於雙臂，一拳置於腰間，一拳舉過頭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抖擻全身，猛地擊出一拳，威力無比。」
「這簡單的三式，匯聚可多少心血，凝聚了多少力量，雖簡單，但是值得傳承。」
……
幾趟下來，傅川領略了一遍基本的動作，但這只是在於形，甚至連形都不完善，只是熟悉熟悉動作。
畢竟，連剛出生的孩童，牙牙學語，蹣跚學步，都要個一兩年時間，單這一下，又怎能指望學會呢。
「怎麼樣，基本動作感受過了吧」村長在邊演示，邊指導傅川后，問道。
「嗯，感覺和一些鄉野打手的手法有一定區別，怪不得稱之為功法。」傅川道。
「這是當然。現在也臨近黃昏了，今天就到這吧，學得算是比較多，晚上自己回去悟悟，切記很重要的一點，修鍊之人完全可以將呼吸之境當做睡覺，在睡中也能精進自己的道法，這也是你長久以來需要鍛鍊出的境界。」村長臨走之前教導了一番。
「去吧，回去吧。」
「是！傅川明白。」兩人道別。
……片刻，傅川回到家。
「又一天，我去看了看，還不錯啊。」傅川一進門，川父就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把兒子把屋內拖。
「按照以往的流程，明天應該會去一趟鎮里，你得準備準備，不要還是跟以前的心理一樣，只知道玩啊。」川父以一種玩笑的口吻說到。
「啊？」傅川懵，心想能去幹嘛，不過也沒有過問。
「得了，來吃飯吧，你娘可做了些好菜。」川父道。
……
在黃昏映襯下，油燈的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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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桌，爬上牆。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
「誒爹，你是什麼大俠吧？」傅川突然正經問道。
「……」川父沒有說話。
「要不我現在嘗試打一下拳，你指導我一下，天色已晚，也沒什麼事做。」傅川問道。
「行，來吧，看下你學了一天的成果。」
隨後，傅川開始了那還略顯蹩腳的拳法，吞吞吐吐，速度慢，還總是忘記。川父時不時扶扶額頭，但也指導得很認真，就這樣，在閑談和認真中，傅川的拳法又稍微熟練了些，至少不會忘記招式了。
「行了行了，也差不多了。拔苗助長並非好事。」川父道，「剩下一些村長的話語你就悟一悟吧。」
傅川坐到床上，回想着村長所說的話，關於功法，關於呼吸，都回顧一遍。更為主要的是：在睡覺中貫徹呼吸之道，在呼吸之道中修身養性。這才是傅川想掌握的。
傅川盤腿坐在床榻上，開始了一呼一吸的吐納，但是他發現。要進入那種忘我，虛無的狀態，就必須聚精會神，但聚精會神就不能夠睡着，這其中的玄妙是什麼呢？
傅川當然不懂，世間天才可能都不懂，更別說傅川了，況且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他很想知道，但道的事情，怎麼如此簡單被窺探到呢？
「呼～境界不夠，我能做的就是日復一日，讓呼吸之道想睡覺吃飯一樣簡單，貫徹在生活中。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反覆吧。」傅川有一些明白他應該怎麼做了，並且期待着明天會做些什麼。
雖然沒有在睡覺中修行，但傅川還是睡了個好覺，勞累一掃而空，又重新充滿了活力。
剛爬起來，傅川跟家裏打了聲招呼，踏着草鞋就往外跑。
「呼，村長，今天要去幹嘛啊。」傅川第一時間趕到了村長那兒。
「一說有什麼事要干就這麼積極，你小子。」村長嘁了一口，「去趟鎮上，我騎，牛車，你…自然是要跑一跑的。到時候你可以先逛逛，到戲台那等啊。」
「哇，我都很久沒去鎮上了，好嘞村長，我先走一步了」一溜煙的功夫，傅川就飛了出去。村長愣了愣，隨即牽出牛，駕了上去。
……
「叮叮～瞧瞧看看，龍葵，白桑，草藥便宜賣咯！」，「包子，新鮮的包子，兩文錢一個，好吃又不貴」……還沒進鎮子，隔着一段路，鎮中的吆喝聲就傳了出來。
「嘿咻嘿咻，都快到了，就小走一段吧」抱着偷懶的心理，傅川慢悠悠走到了鎮們口，有士兵在門口站崗，一些檢查的程序還是要有的。
就在傅川排隊之時（似乎也就傅川一個人空手進入，其餘人都多少帶點東西），和大家形成鮮明的對比，一輛框鍍金邊，精雕細琢的馬車駛來，連馬都背配青鞍。一下子，人群就發出了議論之聲。
馬車減速之時，車上的帘子被掀開了。是個深青華服的少年。一幅清秀臉龐露出，眉宇間有股陰毒狠辣的非凡之氣。尖銳的目光掃了人群一眼，而又在傅川身上停留了一會。
四目相對，傅川那幾分羨慕幾分稚嫩幾分志氣的目光和車上少年的目光形成對比，兩個人就這樣有了第一次見面。緩緩，帘子放下了。
「到了么。」少年問了句車外掌車的老奴。
「少主，馬上就能到，現在進了鎮子。」
……沒一會，馬車在沉寶閣停了下來，一形體微胖，一幅富貴之相的中年男子彎腰點頭，一臉諂媚迎接：「蔡少主光臨這邊隅之地，榮幸，榮幸。」
「呵，很快這就不是邊隅之地了……」少年，也就是影閣少主蔡億冷笑一聲，沒有多看旁人一眼，讓人有些尷尬。
「咳…少主，請隨我進來吧，您要的環境準備好了…」中年男子親自帶路，也有些許的人圍觀。
而傅川此時也來到了鎮上，也不知道剛剛的眼神有沒有給傅川帶來一點別樣的思緒。反正現在他是只表現出來到鎮上的興奮感。
「嗯？我沒錢啊…」傅川本想着買點好玩好吃的，卻發現連錢都沒有，只能漫無目的地看看逛逛了。
「……哎喲喂，只見得那人生的三頭六臂，虎背熊腰，衝到人堆，銅錘拳頭一掄，便是幾個人倒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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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又是這種說書故事，但傅川還是被吸引，聽的津津有味。「不一會就殺敵過百，好不威風。誒喲，正所謂亂世出英雄，英雄輩出，那亂世將至啊…預知後事如何，看官行行好，捧個錢場…」話音剛落，便是一片轟罵聲，說書人收了點錢，拎着包一溜煙，給走了，傅川又笑又惱的，暗道真可惡。
「這廝…也罷，去別處看看去。」傅川在邊往戲台走的路上邊這看看那看看，好在最後也是在村長趕到之前到了戲台。
戲台幾乎是在整個鎮子的中央，平日裏有什麼盛大的活動都會在這裏舉行，就算不是趕集之日，這裏也會比別的地方更熱鬧些。可這次，卻是比往日熱鬧了不少。
「別擠啊…」，「小兔崽子踩我鞋了！」……戲台邊上的公告欄擠滿了人，抱怨聲也層出不窮。傅川在與村長碰面之後，注意到了這堆人，便覺好奇，也左擠擠右挪挪地進去了人群，黃紙官印地分明寫着前日那所謂的預言，轟動天下，使南陽不太平的預言。
「村長…這是？」傅川不解，但多少知道這是不一般的一段話。
「嗯……果然，天下又要亂了」村長帶着傅川擠出人群。說道：「聽着，這是你們的機緣，福起南陽，禍至天下。而這福，便是你要奪的。當然現在誰也不知道機緣是什麼。你能做的就是超強，待有消息時，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這話好懂，傅川堅定地點了點頭。
「行了，先去買一些計劃購買的東西。」村長牽着牛車走去。
「噥，這幾味葯，各買十方，就去鎮口邊上唐四爺的鋪子，如果有的藥材沒有的話，就去盧家或者楊家的鋪子看看，這是足夠的錢。」村長吩咐傅川，「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辦…去吧。」
「好！」
而村長拉着牛車往另一邊走去，繞到了另一頭的鐵匠鋪。
「老李頭，武館多少年沒開了。」村長一進門，頂着叮叮叮的打鐵聲，喊到。
「喲，忙完這點來，快了…」話音剛落，壯實老人便夾起這片成品，放入水中，頓時白霧騰飛，呲呲聲響起而又緩緩減弱。
匠人擦了擦手，擦了擦汗，說道：「老傅哇，多少年沒敘過了。至於武館嘛，現在老嘍，打不動了唉。三年前就關了。」隨即，匠人取了兩壺酒，酌了起來。
「不像你當年風範啊，怎麼就說累咯。」村長也飲了一口。
「哎喲可別提了，都是傷心事啊。」
「那咱們這的武道事業可就沒你這位扛把子嘍…誒對了，你看了那新貼出去的東西了么？」村長開始談正事了。
「什麼？剛剛一直在忙一批貨哩，哪有閑工夫看啊。」
「哎呀，大事將至啊。」村長一拍腿，鄭重地把那預言複述了一遍，「……」
「什麼！那這豈不…會波及到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還有那些年輕小輩？」匠人猛地放下碗，瞪着村長。
「唉，那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我放在你這裏的那些兵器，沒給我扔了吧。」村長道。
「就我們這的老交情，怎麼可能給你丟了，來，跟我去趟窯子。」匠人一拍腦袋，起身帶路。
「還有就是，你也稍微準備一下吧，回來吧，我知道你還沒老，你的武器總沒扔吧。」
「…唉，真老了，這一頭白髮，哪裏幹得動了。交給那些小輩吧…我……唉」匠人語意未盡，似乎有些話想說。
經過一番搜索，在角落搬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異色流光的長槍，銀迢依舊的長劍，還有烏木棍，鎖子甲，紫藤護臂等等，都不是普通武器所能比擬的。
「好哇，還是老樣子……」村長摸了摸，眼角閃了閃光。
「行了，我來搬上去吧。」匠人一手抬起，扛在肩上，道：「接下來什麼打算？」
「當然是交給那些小輩了，不過得先花些心血培養一番，我這麼個老頭就墊墊后嘍。」村長自嘲道。
「你也沒老吧，哈哈哈」……兩人重新敘了起來，直到把酒喝完。
……
「走了！好好想想啊，老李頭。」
「去去去，還要你操心。沒事多看看老夥計啊。」
「呵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