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歡

一千年後下界。落霞森林內，一女孩正在赤足狂奔，腳底因跑的太久被枯枝扎出了血跡，茂密的樹枝劃破了她的衣服，更有勝者劃破了她的臉頰，茂密的枝葉無情的劃在她的身上臉上，可是女孩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一樣繼續狂奔，隨着女孩的體力減退，她身後的兩團黑影離得越發近了。

忽然一道黑影自地面鑽出，強而有力的大手直接一把掐到了女孩的脖子，將女孩按在樹上。

「好久不見呀，長公主殿下」猶如指甲扣樹皮般的的聲音從黑影的口中發出，蒼老而嘶啞。

女孩因被卡住脖子而呼吸困難，雙腿不住的掙扎，手正在努力的掐著那人的胳膊，連指甲都陷入其皮肉之中，可是被指甲掐入的地方並沒有鮮血的痕迹，卡住脖子的大手也彷彿沒有痛覺般繼續用力，讓手中的女孩充分的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與死亡的臨近。

「主子是如何說的？」那黑影問。

「主子說自己的靈根自然比這野丫頭的好，這野丫頭用過的東西讓她覺得噁心，說是不要靈根了，只要把人殺了，別讓人在她眼前礙眼就好」另一個黑影道。

「嗤，早知道只是殺了她，我就不來了。」言罷，他便直接隨手一扭，當即便只聽見咔嚓一聲，手中的女孩便沒了生機。那黑影將女屍直接扔在了地上，接過另一個黑影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轉身便消失了。

待他走後，另一個黑影手中銀光乍現，將女屍正面朝上，他想看看趁著人剛死能不能挖到靈根，雖說主人不要靈根，老大也看不上買賣靈根的生意，但是聖品水木靈根賣到市面上也能讓他自己大賺一筆，不要白不要。

他用匕首慢慢挑開女子的外衫，隨着外衫的系帶被隔斷，原本早已死透的女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明澈的杏眼平靜而又犀利，黑影一愣，隨即便被一隻小巧蒼白的手捏住了手腕，手中的匕首瞬間離開了掌心進入女孩的手中，素手一揮，銀光乍現，一道血痕便出現在那黑影的脖子上，匕首上帶出的血跡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紅線，當血珠落地時那黑影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再也沒了氣息。

那女孩隨手攏了攏被割斷帶子的外衫，雙手撐地直起上身向樹身靠去，晚上的露水很重，樹皮有點濕，靠在那裏涼涼的，女孩抬手掐訣，樹林中慢慢的開始閃過點點熒光，藍色和綠色的光點源源不斷地湧入女孩的身體，傷口也開始慢慢的癒合了。

戚禾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前世的戚禾是無靈根的凡人，之所以能修鍊是因為她在九道天責中強行壓縮靈力於破損的經脈之中，以經脈為靈力吸收的器皿，才得以飛升上界成就大道，而如今自己的這副身體卻擁有着聖品水木雙靈根，顯然這副身體不是自己的。

隨着夜幕的降臨，周圍的水霧越來越重，戚禾的傷已經完全癒合，整個人被巨大的水幕包裹着懸浮起來，星星點點的綠色熒光穿過水幕後彷彿被滋養了一樣，綠色光芒更甚，一個個跳躍着湧入戚禾的身體，在不斷地吸收中，她的體內凝出金色的氣海，隱約中一個金色的光團被包裹其內，短短時間便以凝結出金丹了。

戚禾看着氣海中的的金丹真的是暗罵原身暴殄天物，上一世她為了修鍊，在天責中將經脈淬鍊到極致，然而和靈根相比卻仍不敵其十分之一，雖然她沒有原身的記憶卻也知道原身平日裏對於修鍊非常懶怠，這麼好的靈根居然只有如今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修為，而如今靈根在戚禾的手裏，短短的半個時辰內便將吸收來的靈氣運轉周身，境界也從原先的築基後期直達金丹初期。

遠處山脈，一女子趁著夜色偷偷的潛入一間牢房，牢房內關着一名白衣女子，只見她跪坐在地上嘴角還有未乾涸的血跡。

「阿姐別怕，我來救阿姐了。」程雙言罷便於指尖化處一道火焰，火焰的熱度很高，不需片刻便將束縛著程歡的鐵鏈烤斷，程雙將程歡背起，小心翼翼的怕弄疼她，卻沒想到當她把程歡放在自己背上時原本奄奄一息的程歡居然猛地暴起，用雙手死命的從背後牢牢地束縛住程雙，並大喊來人。

程雙顯然被眼前的變故驚了一下，急忙掙脫程歡的束縛可是卻早已晚了，眼前豁然出現了三個築基修士，如今的她雖已修鍊可是也只是剛摸索到練氣的門檻，面對三名築基修士她毫無勝算。

說是遲那時快，程雙快速的運轉靈力，巨大的火系靈力被暴力的砸向對面的三位修士，趁著三位修士恍神時，程雙奮力的向外奔去，卻不曾想被身後的程歡抱住撲倒在地。面對程雙不可置信的目光，程歡死死的抱住程歡，眼神幾近瘋狂的道：「我的靈根沒有了，憑什麼你的還能留住！」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滴淅淅瀝瀝，林中樹枝上繁茂的樹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只有少部分的雨水穿過樹枝間砸在地上的血泊中，濺起點點紅色的漣漪。一紅衣少女手巧的用紫龍柳枝編了一把木傘，赤裸著雙腳緩步行走在濕潤的泥土中，雪白的雙腳在泥土中並未沾染任何淤泥，在黑與白的界限中亮的晃眼。

她附身蹲下，將剛用靈力煉化的露水餵給了早已被開膛破肚的程雙，當小瓶中的靈露見底，本要死透的程雙睫毛卻微微的顫了顫。

「嘖。」戚禾有些感慨眼前女子的求生意念竟然如此頑強，便隨手抽下一截紫龍柳，將其用靈力削成一條條小小的宛如遊絲的細線，將程雙的肚子完全縫合后，打橫抱起她緩步朝着林子深處而去，被鬆開的木傘此時卻像是一隻害怕被拋棄的小寵物一般，浮於空中急急忙忙的為紅衣女子遮擋着雨水。

天際吐白，程雙被一陣奇香弄醒，當時她為了救程歡不眠不休了三夜才找到具體位置，如今的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再加上沒有了靈根，肚子中的飢餓感越發的濃重，她看着眼前正在吃着烤魚的女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過來吃。」戚禾將另一個烤魚朝着程雙遞去，見此程雙急急忙忙的朝着戚禾走來，肚子上的疼痛也沒有阻礙住她的行動，當她行至戚禾旁邊時並未伸手去接烤魚，而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戚禾的身邊。

「小女子程雙，拜謝仙人大恩！」她的嗓音有些嘶啞，隱約中還帶有些許的哭腔。

「嗯，吃吧。」戚禾將烤魚放到了程雙的手中，繼續不急不緩的吃着手中的魚。

前世自戚禾開始修行之後每天除了修鍊便是躲避天道的追殺，還未大乘之前忙碌的她都是食用辟穀丹度日，大乘之後不用進食的她更是再也沒有吃過食物了，這青鯇魚還是在小的時候母親給她烤過，雖只吃過一次，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卻也依舊記得，只不過她的手藝不是很好，只做出了記憶里的味道的五分罷了。

「之後，有何打算？」

程雙吃魚吃的急，聽見戚禾開口便想立刻作答卻被嘴裏的魚肉嗆住了，於是急忙去拿水喝，卻不小心拿錯了碗，戚禾的那一碗是戚禾用路邊隨便採的「野菊」釀的清菊茶，其花葉皆如無雜色的玉石般清澈透亮，被精鍊后更是遇水則化，所以看起來和清水無異，喝起來卻有些甘甜。

清菊茶中蘊含着很大的靈力，還可以幫人洗鍊經脈，戚禾本打算阻止，可是那丫頭太過冒失，一碗清茶轉瞬間就被程雙喝下了肚。由於程雙如今沒有靈根無法吸收清茶中的靈力，巨大的靈力在程雙的體內橫衝直撞，幾乎要將她撕裂開來。

戚禾見此連忙抓住她的手腕，用小刀在其手腕上一劃，靈力隨着她的血液一同被放出，體內的撕裂感才有所減緩。

待疼痛感過去，程雙捂著臉痛哭了起來，只因她曾經修鍊過，也知道剛才在自己體內要將自己撕裂的是她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極其純粹的靈力，可是如今的她卻早已沒有了修鍊的能力，只能感受着靈力進入體內后再隨着血液沒有被任何吸收的流出去。

「我....我想回家種田，我家還有三畝良田呢，我隨便種種總能結出很多糧食來的。」程雙抬起頭朝着戚禾笑，小臉上卻掛着沾了泥污的淚水。

當時戚禾問她打算的時候她是想說當牛做馬來報答戚禾的救命之恩的，可是如今發現自己早已沒有了修行的能力，戚禾喝的茶水都這麼不一般，定是個了不起的仙人，自己留在她身邊反而是個累贅。

「多謝仙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待日後為仙人塑身，日日祈禱，為仙人積攢功德。」

修真世界確實是有功德這麼一說，待人飛升后，若有下界人們感其恩惠，為其塑身祈禱，到了九天之上修鍊的靈力會裹挾著功德寄入修真者的體內，為修鍊提高很大的效率，只可惜戚禾前世所做好事甚少，想殺她者不計其數，為其塑身者更是從來沒有，所以她也從來沒有體驗過功德的滋味。

「你就真的願意放棄修行？」戚禾淡淡的開口，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看着程雙。

「我沒有靈根了，不能......」

「如果你想，你就一定能。」戚禾打斷了她。

程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戚禾，但是在其堅定的目光中卻也忍不住的選擇相信。

「求求仙人，收我為徒吧，請教教我該如何繼續修行，我定不負仙人之恩。」程歡俯首跪拜。

戚禾並未答應或者拒絕她的拜師，只是淡淡的問：「你的道是什麼？」

程雙有些茫然，抬頭看見戚禾此時正立於其前，低頭俯視神情肅穆，宛如神抵。

「我.....我想要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買賣靈根了。」

戚禾看着程雙，淡淡的說了句走吧，便轉身抬步像遠處走去，程雙知道這是她願意教她，於是也急急忙忙的追着戚禾而去，匆忙間卻沒看見戚禾嘴角溢出的一絲嘲弄。

「所有人嗎？呵，幼稚。」

當初戚禾為凡人開闢道路，不過是讓凡人在修真世界中也有一席生存之地罷了，靈根的出現不一定能解決如今世界修士和魔修之間的問題，反而還有可能會加劇世界內修真資源的緊缺，部分庸碌的人雖生出靈根，但觀念難改，窮人乍富，刨靈根進行買賣和交易的出現也在戚禾的預想之內，然而大道之行自有緣法，戚禾只是想要開闢道路罷了，至於世界如何推演她並不想過於干涉。

－－－－－－題外話－－－－－－

極品靈藥玉清菊：嚶嚶嚶，你才是野菊，你全家都是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