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踏雪（下）

()「……這……」凝香突然停了下來，獃獃地看着身上和手上的血污。

那天的戰場上的斷肢殘骸突然一股腦全都湧現在凝香眼前，血液的腥臭，白森森的斷骨，被打冒的眼球，凄厲的嚎叫……

「啊啊啊——！！！唔……嘔——！」刀疤臉的鮮血讓凝香再次體驗到了那天戰場上的慘景給自己的衝擊，她一下子失去了戰鬥力，短刀從手中滑落，同時跪倒在地，不斷地嘔吐著。

因為早上並沒有吃過飯，凝香的胃裏沒有多少東西，但她還是一直嘔吐著，就像要把內臟都吐出來一樣。

高個子領和矮胖子雖然覺得凝香突然崩潰有點奇怪，但並沒有就此放過她，矮胖子一下子躥到凝香身後，死死抱住她的身體，這才讓凝香清醒過來：「卑鄙！放開我！」她開始掙扎，但是劇烈嘔吐過後的虛弱感，讓她根本使不出力氣來，只是徒勞的反抗罷了。

「這個小妞xìng子太野了，不能就這樣放開她，否則我們都得死！不如……」領根本沒有去看在地上掙扎著的幾個兄弟，他只關心現在這個落在自己手裏的少女。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臟手帕，猛地捂住了凝香的鼻子。

「……！唔！唔……」凝香只感覺一陣古怪的甜味傳來，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兄長……」

「噗通」一聲，昏迷的凝香被矮胖子丟在一塊破毯子上，這裏是五人的藏身之所，位於一處洞穴之中。

「好了，你們三個去附近的村落找大夫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吧，別在這兒給我添亂了。」說話的還是領。

看着三人走遠，矮胖子眼珠子嘰里咕嚕地轉着，問道：「大哥，我們……還給這小妞家裏送信去嗎？她老子可是……」

「廢話！我們是來綁架的，又不是出來劫sè！不送信告訴他們拿錢贖人，你拿什麼買酒喝？北雪道船現在得勢又怎麼了，幾十年前他乾的勾當也不比我們強多少！我告訴你，老子就不怕他！幹完這一票，我們就去南紀州，他的手絕對伸不到那兒！」領對矮胖子大聲訓斥着。

「是是是……大哥教訓的是……」

「不過嘛，這麼好的貨sè，不嘗嘗不也可惜了么。反正也不打算留活口，咱們快活快活就給她個痛快吧！哎，我這可是體諒你哦。」領很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是是……多謝大哥，那我們就……」矮胖子興奮地搓着手，看來是等不及了。

「廢話！」領瞪了他一眼，「當然是我先來！」

「啊，是、是的，兄弟也是這個意思！」矮胖子殷勤地謙讓著自己的領，並且自己退出了山洞，在洞口外守候着。

領俯下身子，用一隻手扒開凝香的衣襟，少女潔白如玉的酥胸展示在面前。

「咕嚕」，他咽了一大口吐沫，用手撫弄著凝香的面頰，「乖乖，還真是個極品尤物啊，才十三四就長成這樣了。嘖嘖嘖，老子有福了。」

突然，他看見凝香的嘴唇動了一下。「嗯……？怎麼這麼快就要醒了？那我還得給她加點葯啊，不然這小妮子老子一個人可真應付不來。」說完他低頭就去自己的懷裏找迷藥。

果然凝香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一言不地注視着面前這個男人。

「嘿嘿，嚇我一跳，還好，好像還沒清醒過來……嗯？」領好像從凝香的臉上現了什麼異常。

「啊……這這……天吶！」他臉sè大變，「這是個什麼東西！」

「……」凝香沒有言語，只是木訥地盯着領，她沒有在意自己的胸部還暴露在男人面前，只是伸出自己的小手溫柔地撫摸著領的面龐。而領則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絲毫不能動彈，雙眼突出，緊張地盯着凝香的眼睛，嘴裏只能「唔唔」地呢喃，除此之外不出其他聲音，只有臉上不斷冒出的汗珠能表現出他此刻極度的驚恐。

「咔！」短暫而又清脆的聲音過後，凝香細長白嫩的食指捅進了領的腦袋。

「呃——」他猛地抽了一口氣，兩隻眼睛就翻了上去。

凝香用手按着他的腦袋，把屍體輕輕推開，看着血液和腦漿順着那個指洞汩汩地湧出，悄然無聲地坐起身，沒有像普通女孩子一樣去整理自己的衣襟，卻有些玩味地舔了舔自己的那根食指。

「嘻……」她緩步走出洞外。

守在洞口外面的矮胖子，聽見有腳步聲傳出來，心想：「老大可真夠『利索』的。」

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弄不好是要沒命的：「大哥，你快活完了啊……嗯？」

「哇啊啊啊——！鬼啊！」當他和凝香對視的時候，臉sè比他的大哥還要難看，連滾帶爬地向後逃去。

凝香木然地看着矮胖子的背影，身影一晃，瞬間飄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手，掐住了矮胖子的脖子輕鬆地將他提了起來。

「啊……啊……救、救命啊！」矮胖子兩腳亂蹬，絕望地掙扎著，一張胖臉已經漲得紫。

凝香的嘴角咧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形，她開口了，帶着幾分寒冷徹骨的嫵媚：「低等的爬蟲……死吧。」

然後舉起了自己的右拳……

「噗！」

「哎……真是個脆弱的孩子呢……還是先讓她回家吧。」凝香拖着自己那有些凌亂的華服，緩步離開。

「偶爾睜開眼睛看看這裏的風景，心情也不錯呢……嘻嘻。」

「蒼翠樹，青青空，微風拂面容。

山花開，芳香濃，是否在夢中。

阿婆不知雪消融，叫我穿暖御嚴冬。

不知紀州山外處，已經牽牛忙務農。

冰化凍，溪淙淙，老樹又泛青。

木屋外，兒歌聲，橋上有頑童。

阿爹阿哥對面坐，默然飲酒話不多。

可知紀州少女心，想與誰共唱情歌。」

安吉平安紀2598年2月5rì，秦家的軍隊剛剛過完新年便亟不可待地再次入侵北紀州。

兩千多年的漫長歲月使得如今的安吉王室對地方的控制力開始衰退，不僅有北雪家與秦家這樣割據一方的土豪，甚至有不少實力龐大的貴族脫離了安吉就此dú1ì。

內憂外患不斷的安吉國無力改變政權rì漸衰退的局面，只得認命般默許了現狀。

就連田間耕作的老農和流浪市井的無賴都能感覺到，亂世要來到了。

亂世，是戰爭的溫床，是野心家的殿堂，是百姓的噩夢，是生命的墓場。親情，信仰，名譽，道義，統統都被拋棄。沒有哪個豪族去反思歷史和對錯，他們沒有那個空閑。

只要有一點餘力他們就會忙着擴大領地，他們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想辦法吞掉周圍的鄰居，那麼明天就會被身邊這些虎視眈眈的鄰居吞掉。

千net回頭看着身邊一臉躍躍yù試的三郎，這小子顯然還沒有成長到去思考戰爭問題的年紀。過年後道船給他起名為北雪晉net，准許他和凝香上戰場，可把小傢伙美壞了。凝香因為參加過曲瀨討伐戰，則顯得沉穩不少，一路上都沒顯出任何慌亂或興奮。

谷城郡地處要衝，只要拿下這裏，就能直接進軍北紀州腹地。而且這裏產糧很高，是北雪家兵糧的主要來源之一，因此秦家一直對谷城志在必得。年前的失利並未給秦家帶來損失，擁有數座金山又善於經商理財的秦松只經過短短一月的整頓，便再次帶着一萬兩千餘人殺到谷城。

不過這次北雪家也是有備而來，從雪原，谷城，福津三郡共集結了八千五百人，新任家主的千net打算出城迎擊，在谷城郡外的三里坡與秦家進行野戰。

三里坡的地勢正如其名，西南低，東北高，是一道長達三里的緩坡。千net和勝嚴都認為這裏是最合適的戰場，在限制敵人推進度的同時，又能令我方容易對敵人動居高臨下的強力衝擊。

秦家軍隊於昨rì下午到達，紮下營寨休整士卒。千net沒有採納部下偷襲的建議，他想和秦家堂堂正正交手一次以摸清對方的實力。

天一亮雙方就進入預定戰場，開始了對峙，誰都沒有先動手，彼此都顯得非常謹慎。

終於在上午十時左右，處在最右翼位置靠前的安國虎部先動了試探xìng的進攻，三里坡會戰就此拉開序幕。

此時三里坡最高處的北雪家主帥本陣里，眾人正關注著戰局的進行。除了已經隱退的父親道船留守雪原坐陣後方，大多數將領都隨千net，勝嚴，凝香，三郎，齊洛，何悅等人正討論著下一步的計劃。

「不出所料，對方的左翼並不強，」勝嚴擔任了這次會戰的軍師，「但敵人左翼第二陣才是我們的目標，擊潰這兩股敵人，不但能拉平我們人數上的差距，還能動搖整個敵陣。」

千net盯着遠處的戰場，對勝嚴說：「你之前對我說過，正在和國虎交戰的敵將是海宏？」

「是的，兄長，他是國虎將軍斬殺的海青的同胞兄弟……」勝嚴點了點頭。

「很好，傳令！」千net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告訴國虎，讓他猛攻一次敵陣，然後撤退一百步，務求將敵人引過來！」

「是！」一名傳令兵上馬飛馳而去。

「嗯……何悅將軍，」千net的頭腦里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戰術，「你領一支五百人的騎兵隊，當國虎的隊伍後撤到預訂地點時，你從側面抄過去，務求給敵軍造成混亂。」

「遵命。」聽完了千net的安排之後，何悅點頭領命出。這是個看上去一副文質彬彬的青年，平時為人沉默，不苟言笑。在千net繼位家主之後，大量起用了一批年輕的將領，這些年輕人，構成了今後北雪家的主要力量，協助千net四處征戰，對rì后北雪家的成就有着不可埋沒的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