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上)

第十四章 兄弟(上)

()3月25rì,黃昏。

青松亭是雪原城下很有名氣的酒館,倒不是因為它的規模有多大,而是因為酒館佈置得十分雅緻,是一些比較講究的人最喜歡的選擇。

酒館位於雪原城的西郊,出門沒多遠就是官道,再往西走上一段就出了雪原郡了。門前一株三百年之久的迎客松便是青松亭之名的來由,據說當初青松亭的老闆就是因為喜歡這棵樹,才堅持在這塊並不是很繁華的地方建起酒屋的。

這位老闆年輕時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尤其喜歡畫松樹,這從屋裏懸掛的畫幅就能看出來,大多數字畫都是老闆自己所繪的松圖。五十多歲的時候,他來到了北紀州,彼時已經有了一筆不小的積蓄,索xìng在這裏開起了酒館,不再輕易為別人做畫了。

今天來喝酒的客人也不多,晌午過後更是一個人也沒有。老闆本來也不缺錢,絲毫不在意生意冷清,還在自己的房間里品酒讀書,店裏的夥計則乾脆打起了瞌睡,就等著老闆什麼時候吩咐打烊了。

「唰啦」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夥計睜眼一看,幾個衣着光鮮的武家簇擁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走進來。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印染著六角雪花紋,他們是北雪家的家臣。而這些人中間那名華服少年,正是酒館的常客,北雪家的二少爺勝嚴。

「勝嚴大人!您來啦!」夥計連忙上前招呼,態度殷勤之極。勝嚴是這裏的常客,經常在空閑時帶上幾個隨從或者家中相熟的家臣來光顧這裏。因為他平易近人,沒什麼架子,又出手闊綽,從不吝嗇給下人打賞,所以成了這裏最受歡迎的客人。

看到夥計殷勤的樣子,勝嚴沖他點了點頭,隨手拿出兩塊碎銀遞給夥計:「先上酒吧,還是老地方,菜肴你看着安排就好,我要和幾位同僚歇一會,上完菜你們就不用忙活了。」

「好嘞!殿下您幾個去吧,松竹間為您空着呢!酒菜馬上就來!」夥計一溜小跑去了後台張羅酒菜。

勝嚴和另外五名家臣走進門口寫着「松竹間」的雅間,分主次坐下,夥計把已經準備好的酒水和一些小菜端了上來。

幾杯酒過後,大家也都不太拘束了,開始隨意攀談起來。

「蔣大人,你最近可是見瘦了,新納的小妾雖然漂亮,可也要注意身體嘛!」一個姓許的家臣挺著大肚子和他旁邊的一位同僚打趣地說,引起了其他幾人出一陣男人才懂的笑聲。

「去你的,少說我,」姓蔣的家臣立刻反唇相譏,「你進北雪家不到五年,光給你生了娃娃的侍女就七八個,人也從不到一百斤變成了二百多,你還真是養生有道啊。」

另外一個姓董的家臣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們倆來到這種風雅的地方怎麼還是這麼粗俗!也不怕給勝嚴殿下掉價!談點正事,公事,少把你們那點醜事拿出來丟人!」

勝嚴笑了笑:「不礙事的,幾位都是xìng情中人,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放鬆,大家不必拘謹。」

「殿下如此說,真讓我們這些粗坯慚愧啊~」幾人一起奉承道。

雖然勝嚴說了不在意,卻也沒人再提那些雜事。勝嚴對面一個姓費的家臣張口道:「主公真是奇人吶!這才回來幾個月,屢建奇功!雪夜討曲瀨,疑兵退秦松,三里坡單騎闖敵營,絕妙劍秦秀險喪命。我們算是跟對人啦,北雪家前途不可限量!」一番話說得抑揚頓錯,頗有些說書人的味道。

「還不止這些,」跟他斜對面的那個人姓張,此時一臉神秘地看着周圍幾個人,「主公前些天不是撥了兩大筆錢么,一筆錢是準備net耕買種的,一筆錢是打造新式武器用的。」

幾人點頭:「這事兒我們都知道,這又怎麼了?」

「愚笨!」姓張的人撇了撇嘴,好像跟他們坐一起侮辱了自己的智慧,不過突然想起來勝嚴也在這兒,趕緊調整了表情,「年前那場大雪災覆蓋大半個北紀州,毀掉了多少民居?百姓衣食住行都是問題,光這些錢花出去,本家的金庫就見了底,今天這些錢又是從哪兒來的?」

其他幾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詢問原因。這傢伙很是得意,卻賣起了關子,雙眼望着房頂不肯說話。

「這可是家中機密~我可不能告訴你們!去問勝嚴殿下,這裏只有他有言權!」勝嚴看着幾人着急的樣子很是滑稽,不由笑道:「好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機密,我就跟大家說說……」

「竟然……還有這種事……」聽完勝嚴的話,幾人都很震驚。

「這個影山館在北紀州存在了五百年我們居然都不知道,真是叫人吃驚啊……」

「而且這樣神秘的組織居然主動向千net主公臣服,不也說明了我們北雪家當興嗎?」

勝嚴也若有所思地點着頭:「確實,兄長從小就與眾不同,雖然很少見他為自己爭取什麼,但卻總有一些人出現,給他別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東西。先是歐陽劍聖收他為徒,如今影山眾又送上門來臣服……如果說是運氣好……也好得太過了……如果說這才是兄長的真實力量……那這力量還真是恐怖啊!」

「殿下您也不要妄自菲薄,要說北雪家最有本事的,那還得是您吶!」姓董的那個奉承道,「從少時您就聰明過人,博覽群書且過目不忘,不管是軍事還是民政,家中都沒一個比得上您!」

勝嚴謙虛地擺擺手:「過獎了,我那點微末本領怎麼能上大枱面呢。」

姓蔣的那個自然不會放過巴結勝嚴的機會:「殿下的才能怎麼能說是微末伎倆呢!您從小就是道船殿下的左右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排兵佈陣也是家中一絕!」

姓許的趕緊跟上:「對啊對啊!就拿千net主公這幾次作戰獲勝,計劃不也都是您制定的嗎?您才是北雪家的智將,福將!」

「哎~!許大人喝醉啦!」勝嚴對着他笑道,「勝嚴怎麼敢比兄長的武威!」

姓許的這個傢伙生怕勝嚴不相信自己的「真誠」,拍著胸脯喊起來:「誰說的,我可沒醉!勝嚴殿下的能力在家中是屈一指的!您的睿智,仁德,堪比史書上的明君!您絕對比千net殿下更適合做我們的主公,只要有了機會,在下一定……嗚哇!」

勝嚴的配劍瞬間刺穿了他的喉嚨又回到劍鞘,冷冷地看着他捂著喉嚨在地上掙扎並很快停止了動作。

其他幾個人的酒勁立刻就醒了,每個人腦門上都佈滿了汗珠,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張嘴。似乎才意識到,眼前的少年雖然看上去非常文弱,可他的劍術也是受北雪千net親自指導過的!雖然他平時為人謙和,但他畢竟是千net的同父兄弟,在道船讓位時,他可是第一個表示贊成的!今天的話好像說得有點過了!

「……」勝嚴冰冷的目光掃過幾個人的臉龐,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感到恐懼,「北雪家現在正是需要穩定展的時候,家中需要的是團結,所以……我不會容許任何不和諧的聲音存在!」

看着幾人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勝嚴又加重了語氣:「這傢伙死有餘辜,今後,誰若是再有挑撥我和兄長關係的,他就是榜樣!」

「是……是!在下等明白了!」幾人點頭不止。

晚九時,雪原城內,北雪家私人武館。

「嘿!哈!喝!」三郎揮動着新剛打造出來的十字長槍還在練武,而千net則坐在主席位上閉目養神,作為一名劍客,身體和技藝的鍛煉固然不可懈怠,但不斷反省和思考的冥想也是必不可少的,必須從身體和心志兩方面鍛煉自己才能更好的成長,這是師父時常說起的話。

三郎練得起興,一個轉身把手中長槍投了出去,槍刃砍斷了練慣用的木質假人,余勢未減,槍頭深深地刺進了石牆之中。

「大哥!這槍太棒啦!」三郎一把將長槍從牆裏拔出來,坐到千net身邊,拿一塊油布開始擦拭槍身。

千net微微睜開眼,微笑着回答:「你喜歡就好,記得勤加練習,這槍的用法和一般的長槍不同,你要更加用心啊。」

「嘩啦」一聲,武館的門被打開,勝嚴走了進來,看樣子是快睡覺了,身上穿的是寬鬆的白sè睡袍。他走到千net面前坐下,問道:「兄長您找我有什麼事?」

三郎見勝嚴來了,一言不地提着長槍去外面的院子練武。

「勝嚴,來先喝杯茶暖暖,雖然已經三月了,紀州還是很冷啊。」千net給勝嚴倒了杯茶遞過去。

「多謝兄長!」勝嚴點頭致謝後接過茶杯,覺茶杯並沒有滾燙的溫度傳過來,用嘴一嘗,溫度不高,有點涼。

勝嚴放下茶杯,向著千net叩頭一拜:「勝嚴知罪,請兄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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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敘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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