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聽見了。
每一個字雲熹都聽得很明白,可連在一起總覺得有些恍惚。
「你是認真的嗎？」
好半晌，她才慢慢開口問了句。
哪怕心動難捱，可她否認不了自己其實不那麼相信感情的事實。
她記得許如煙女士最初也是因為喜歡,才不顧父母反對,毅然和周正彥那個巧言令色的人在一起的。
可後來的結局並不好。
因為周正彥的哄騙行徑，許女士為「喜歡」兩個字搭上了自己一生。
更何況他們現在這個年紀,未來誰也說不準。
喜歡,真就可靠嗎？
雲熹不由閉上了眼，體內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叫囂個不停，連她自己也摸不準，到底什麼才是她該選擇的。
倏然間,她頭頂多了只手。
陸祉年輕輕揉了下她的頭髮，輕哂道，「糾結什麼？」
「我喜歡你的意思，又不是要成為你的負擔。」
雲熹一點一點睜開了眼，就看見因為距離的拉近,而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臉。
不得不承認，他五官很能打,在近得幾乎沒有的距離下,也仍是挑不出絲毫的毛病來。
她怔怔回了句,「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用不着糾結。」
陸祉年輕挑了下眉，不咸不淡地開口補充道，「你大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給我答案。」
反正,他喜歡她這件事又不會變。
……
晚上,陸祉年的病房更為熱鬧了些。
除了雲熹,齊盛還帶了一幫同學過來,美名其曰「探望病號」。
不過探望到最好，只剩下了齊盛一個人。
其餘的同學，陸祉年嫌吵就讓他們回去了，但耐不住齊盛會耍無賴，趕都趕不走。
至於雲熹，去醫院外邊給他倆買飯去了。
「說吧，還有什麼事？」
陸祉年右手在手機屏幕上飛速移動，連頭也沒抬。
齊盛假情假意地「嘖」了聲，「陸哥，你這個態度可是讓我有些傷心啊。」
「我大老遠來看你，我可是一考完我就號召著同學過來了。」
「來看我被人打得怎麼樣？」
兩人認識十來年，還不知道打架是什麼概念的時候就交過手，陸祉年實在太了解他。
齊盛不好意思地笑了聲，趕忙轉移話題道，「您這次是為了什麼打架啊，都打到醫院裏來了。」
自他有印象以來，他陸哥都是輕易不出手，很少會有這麼衝動的時候。
「又不是為你打架，你操哪門子心？」
陸祉年輕輕嗤笑道，「看完了就趕緊回去。」
「……」
齊盛不樂意了，不但不走，反而坐了下來，大著膽子拆穿道，「陸哥你這很不厚道好嗎，你不告訴我為什麼打架就算了，你還裝病！」
「就這點傷，能讓你住院住個十幾天？」
齊盛沒忍住懷疑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醫院了？」
陸祉年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正準備叫他閉嘴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人敲響，看時間估計是雲熹回來了。
齊盛當然不能讓陸祉年這個「病號」去開門，但他起身的瞬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回頭恍然大悟道，「你不會是為了讓雲熹妹妹照顧你，所以拖着不肯出院的吧？」
聞言，陸祉年終於抬起了頭。
他難得的沒有反駁，只淡聲說了句，「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開門。」
……
雲熹拎着兩盒飯進入病房的時候，就感受到了股奇奇怪怪的氛圍，她總覺得齊盛滿臉的欲言又止。
「你，你們怎麼了嗎？」
「沒怎麼。」
倒是陸祉年泰然自若地朝她招手，「都買了什麼？」
「就醫生說的，玉米燉排骨，還有一小碗粥。」
雲熹坐了過去，給齊盛遞了盒飯，然後將剩下的擺到了陸祉年面前，「我在外面吃過了，這是你的。」
陸祉年拆了雙筷子，故意逗她，「那醫生有沒有說，病號吃飯需要人喂。」
他這話說完，齊盛明顯被他這不要臉的程度震驚了下，滿臉滿眼都寫着「你又不是手斷了，為什麼需要人喂」。
倒是雲熹，短暫的怔愣過後，遲疑着問了聲，「你需要嗎？」
齊盛不可置信地看向雲熹，又痛心疾首地看向陸祉年，目光在他們倆人之間不斷逡巡。
他忽然覺得自己多餘起來，悲憤交加地抱着自己那盒飯走了出去，出去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齊盛走了？」雲熹仍然沒有搞清楚狀況。
陸祉年唇角微微勾起，顯而易見的心情不錯，「不用管他。」
望着齊盛離去的背影，陸祉年不免想起他所「指控」的「拖着不肯出院」。
陸祉年從前的確不喜歡醫院，但現在……
他目光從湯碗裏的吃食轉移到雲熹臉上，倏然覺得這樣好像也沒差。
……
但陸祉年還是隔天就出了院。
他本來打算計劃利用暑假帶雲熹出去玩，連去哪他都計劃好了，結果雲熹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來自雲熹很久以前拍戲時候認識的演員老師，「熹熹，你和前經紀公司的經濟合約已經解除得差不多了，除了一條，你在合約期間得拍一部公司內戲。」
「現在正好有個機會，韓導新開了部電影，有個戲份不是很重的角色，如果你能試上的話，合約大概率就沒問題了。」
雲熹點頭道謝「我會好好考慮的。」
她的確和從前的經紀公司簽了個比較麻煩的長約，打電話給她的演員老師是她媽媽的朋友，也是帶她入行的人，這次也是好心將這個機會告訴她。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試試。
不管以後還演不演戲，這個合約都得先解決掉。
考慮了兩天後，在給出自己的答覆之前，雲熹先將事情告訴了陸祉年，然後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嗎？」
陸祉年看着她，直說了句，「想去就去。」
他頓了下，又說道，「不想去我也可以幫你解決。」
「謝謝。」
雲熹露出個輕鬆笑容。
她決定去。
從前覺得演戲是負擔，甚至久而久之成為一種心病，但現在不一樣了，她逐漸成長，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更何況，也已經有人陪在她身邊。
……
意想不到的是，試戲很順利，雲熹拿到了那個戲份並不如何重的客串角色。
拍攝地點正好在南川郊區，因為隔得近，她隔三差五還可以回趟家。
不過，比起之前她和陸祉年見面相處的時間還是大大減少了。
倒是手機聊天框裏發來的信息明顯增多了。
雲熹每每下戲，都會看見那個熟悉的黑點微信名給她發來東西，有時候僅僅是一張圖片，有時候是寥寥幾個字，連表情都沒有的那種……
但就是風吹雨打，從不間斷，準時得有些可怕。
－「按時吃飯沒？」
看見這條消息，雲熹正想回個「吃了」過去的時候，忽然被劇組工作人員叫住，「雲熹，韓導找你。」
她趕忙放下手機，走了過去。
「韓導，您找我？」
導演手上正拿着台詞本，見她來了，嘆氣道，「葉穎佳想刪改戲份，這一刪改，你那部分就得重拍。」
葉穎佳是電影女一號，投資方欽點的那種，比雲熹大不了幾歲，氣焰上卻要囂張很多。
這種刪改戲份的事情，雲熹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好好一部電影，總會有人想插手，就算是導演，有時候也只能聽之任之。
見導演為難，雲熹應了下來。
改變別人顯然不可能，那就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和導演談完，雲熹就回去準備傍晚要和葉穎佳一起合拍的戲份。
才坐回座位，她就發現自己手機響了，備註上是明晃晃的「陸祉年」三個大字。
雲熹掩唇接聽了電話，「你怎麼忽然給我打電話？」
「看你吃飯沒？」那邊響起松懶卻又理直氣壯的腔調。
作為演員，不能按時吃飯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好像，在陸祉年眼裏，她能不能按時吃上飯，特別特別重要。
「吃了。」雲熹小聲回答道。
聞言，陸祉年放下心來。
只是掛斷電話之前，不免又囑咐了句「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連雲熹自己也沒想到，她會接上這麼句話。
意識到都說了些什麼后，雲熹臉上像被酒精迅速醺紅，熱意不住蔓延，直至瓷白膚色的脖頸處。
她想裝作什麼也沒發生，趕緊說了句，「有，有人找我，我先……」
可「走了」兩個字尚還含在嘴裏，電話那端就響起聲極輕極淡的笑聲。
「誰說沒事的時候不能找我？」
那話里高興的意味很明顯，偏偏話說得不疾不徐，彷彿每一個字都要擊打在雲熹心上，「你什麼時候找我，都行。」
雲熹強裝鎮定地放下了電話，臉頰處的微紅，過了好一會才平息下去。
她忽然發現，其實自己不抗拒陸祉年，不但不抗拒，甚至……還很喜歡。
……
深呼吸了口氣，雲熹為入戲調整自己的狀態。
傍晚的時候，她準時等在片場，準備等導演喊開拍。
但她遲遲沒有聽見導演的聲音，疑惑地往監視器後頭看去的時候，發現導演正在焦頭爛額地打着電話。
「來不了？開什麼玩笑？」
「現在全劇組的人都在等她一個人，這浪費的財力和物力還需要我和你說嗎！」
……
雲熹正皺眉聽着，肩膀被人突然被人拍了下，是推薦她來試戲的前輩。
她回頭笑了下，打招呼道，「林老師，您怎麼來了？」
林珂在戲里演女主的媽媽，但她和葉穎佳的關係實際並不好。
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單純看不上葉穎佳不好好演戲，愛給別人添麻煩的做派。
但林珂喜歡雲熹，她覺得雲熹跟葉穎佳簡直正相反，演戲刻苦又有悟性，還從不給人添麻煩。
她摸了下雲熹的頭，好心說道，「別在這等了，葉穎佳今晚估計是不會來了，這場戲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拍。」
「發生什麼了？」雲熹好奇問道。
林珂掏出手機給她看，「她才爆出戀情，眼下正掛在熱搜上，哪有心思來劇組拍戲，剛剛正在給導演請假呢。」
雲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並不關心別人的私事，頂多因為影響了拍戲進程，覺得不太好。
又和林珂聊了會，就聽見導演宣佈今天提前收工。
看今天時間還來得及，明天又沒有早戲，雲熹決定今天回家去。
但她沒想到的是，劇組出口圍了一大幫記者狗仔，都是為了來堵葉穎佳，拿到第一手新聞的。
他們不知道葉穎佳今天根本就沒有來拍戲，而雲熹這一出去剛好撞在了槍口上。
她和葉穎佳身材相仿，外加她又帶着口罩，不少記者將她誤認成了葉穎佳，見她一出來，一個勁地衝上來想要採訪。
雲熹見狀，趕忙往裏跑，好不容易躲進了一個半廢棄的化妝間，鎖門的時候卻發現，那些記者根本就不打算走，一個個地趴在窗口準備等她出來。
說實話，雲熹確實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外邊天色越來越黑，為了拍戲她連晚飯也沒顧得上吃，再這麼熬下去，她肯定是熬不住的。
摁亮屏幕，雲熹看見陸祉年照常發來的消息。
轉瞬間，細小的委屈點點涌了上來，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寫道，「你能來接我嗎？」
不過半分鐘，手機就振動了下。
－「等我。」
……
大約半個小時后，蹲在化妝間連個燈都沒敢開的雲熹，聽見了外邊傳來的巨大轟鳴聲。
她透過門縫看見陸祉年從輛極其囂張的跑車上下來，然後他朝這邊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和那些記者都說了什麼，不過片刻，那些扛着長·槍短炮守在外面的人，全都散了。
旋即，門外響起有力敲門聲，「熹熹，你在裏面嗎？」
「在。」
雲熹原先埋在膝蓋里的頭抬了起來，然後她就看見門驟然打開，光亮傾瀉進來的同時，陸祉年也走了進來。
見她蹲在地上，他朝她伸出手，輕聲問道，「我抱你回去，成嗎？」
雲熹點頭，張開手，呈一個毫無防備的姿態。
……
這次過後，雲熹每次到劇組來，亦或是回去，陸祉年都不容分說地接送她。
她還沒說拒絕，他就掐着她臉頰，低聲請求道，「就當給我個表現機會？」
劇組
今天是葉穎佳自緋聞風波以來，拍的第一場戲，正好和那晚的續上。
估計是被導演教訓過了，葉穎佳這次難得的好合作。
拍戲順利，雲熹也樂得輕鬆，比預計收工的時間早了大概半個小時。
想到可能會在外面等著的陸祉年，雲熹動作迅速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準備走。
這幅着急的模樣落在林珂眼裏，讓她忍不住調侃道，「熹熹這是談戀愛了，走這麼快？」
雲熹愣了下，旋即搖頭道，「還沒有男朋友。」
林珂聽她這麼說，正準備肯定，結果又聽見她笑着補充道，「但有喜歡的人。」
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
車上，陸祉年照舊替她系好安全帶。
卻又不經意地問了句，「聽說某人還沒有男朋友，嗯？」
？！
電光火石間，雲熹確定他聽見了自己和林老師的對話。
「我給某人當司機，天天接送，還擔心某人在劇組會不會受欺負，但我不是某人男朋友。」陸祉年故意說道。
聞言，雲熹憋著笑，看向陸祉年，大大方方地承認，「但你是我喜歡的人啊。」
「而且，我只是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陸祉年完全沒聽見他後面那句。
好像一句「喜歡」就足以哄好他。
「行，你說的，我是你喜歡的人。」
……
暑假過後，兩人進入同一所大學。
開學的當天，陸祉年是發言的新生代表。
他並不怎麼熱衷於這個，更何況雲熹還因為有事沒能到場。
於是，陸祉年一上台就說道，「不耽誤大家時間，最多三分鐘解決。」
但沒想到，演講完畢后，觀眾熱情不減，提問者很多，主持人隨機抽到了一個女生。
女生先是問了個中規中矩的問題，「我想問一下，你認為大學四年到底要如何過才算有意義呢？」
「套用一句話，人生的意義由你我賦予。」
陸祉年抬了抬話筒，四兩撥千斤道，「所以現實主義也好，浪漫主義也罷，你所選擇的就是意義所在。」
他說完，台下即刻響起了掌聲。
而提問女生自他說第一個字起，目光就牢牢鎖定在他臉上，等他說完，又鼓起勇氣追問道，「那我還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見狀，主持人望了眼陸祉年，用眼神徵詢他的意見。
陸祉年無所謂，輕頷首算是答應了，「你說。」
雲熹偷偷擠進會場的時候，流程正好就卡在了這個環節。
她聽見站着的女生朝着台上的陸祉年問道，「那你大學四年裏打算談戀愛嗎？」
不得不說，女生嗓門清亮，透過麥克風的擴音，一字不漏地落進站在會場最後一排的雲熹耳朵里，甚至讓她稍稍愣了下。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某人的受歡迎程度。
雲熹輕晃着搖了下頭。
隨便掃了眼座無虛席的會場，雲熹乾脆在後排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站了下來。
和在場竊竊私語蠢蠢欲動的諸多現場觀眾一樣，她也很想知道陸祉年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沒讓他們等太久，很快，散漫的腔調傳遍整個會場，帶着滋滋電流聲
——「為什麼不？」
陸祉年輕笑了下，看起來像是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而他簡單隨性的態度卻像是顆石子，有力地投擲進了會場這片湖，激起層層音浪。
聽見這句話，連原本還在站着看熱鬧的雲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出聲來。
而後，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聲「那帥哥留個聯繫方式吧」，會場的氣氛一下就到達了最高峰，各種起鬨的，層出不窮。
主持人使勁控場，喊了好幾句后，會場才稍稍安靜下來。
陸祉年見狀，放下手中話筒，抬手比了個「噓」的手勢，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有用，現場一下
就收了聲。
雲熹忽然就覺得他好像真的很適合這種場面。
被眾人所簇擁，是人群的焦點，彷彿渾身上下都有光芒在。
……
喧囂聲止，主持人無奈笑了下，隨後趁機將活動拉回最後的流程，問陸祉年要結束前的贈語，「陸同學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話嗎，祝福或者感言都可以。」
陸祉年下巴微微揚起，似乎在思考。
過了兩秒后，不假思索道，「那就祝大家學業與愛情兩全。」
他說話總是習慣性地帶着氣音，彷彿一種欲罷不能的癢，在你尚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一路撓進了你心裏。
感受着耳朵處鼓膜的輕顫，雲熹視線越過重重人頭望向前方，她瞥見陸祉年倒映在正中央白色幕布上的剪影。
明明時機不太對，還是忍不住感慨一句，他下頜的形狀確實很漂亮。
就這麼直勾勾地望着，雲熹猝不及防間同陸祉年對上了視線。
準確來說，是陸祉年看見了她。
他能找到她的存在，這是雲熹沒能想到的。
她明明就站得很偏，站在個絲毫不起眼的角落……
……
另一邊，本來打算下台的陸祉年又拿起了話筒，他嘴角不明顯地挑起，偏冷的嗓音透過擴音器徐徐傳開，「再耽誤大家兩分鐘可以嗎？」
「可以！」
台下反應熱烈，就連主持人都忍不住調侃道，「這怎麼能叫耽誤呢，大家都很想聽陸同學再多說兩句是不是？」
「是！」
陸祉年低頭扶了下麥，禮貌性地回了句，「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什麼？
雲熹眉心皺着，有些許的茫然。
當偌大的會場里，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他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陸祉年的目光卻看似不經意地停留在最後排的位置上。
只有雲熹知道，他在看着她。
目光交錯的瞬間，她有種緊張的錯覺，彷彿下一秒心臟就要跳出胸腔。
台上，陸祉年斂了斂面上的散漫，朝着所有人認真說道，「剛剛發現，我喜歡的人也在場，想來我欠她場告白，希望我現在補為時還不算太晚。」
他話音剛落，就掀起一陣驚呼。
誰也沒想到，他這兩分鐘是用來表白的。
至於雲熹，在最初的震驚褪去后，耳邊迴響着的是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與他的聲音。
她就這麼站在原地，愣愣回憶着他們前幾天關於「名分」問題的討論。
——「還不是男朋友。」
——「為什麼不是？」
——「我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雲熹當時沒有說出口的話是，還少了點真實感。
但她沒有預料到，關於這個問題，陸祉年給出的答案是，少了場正式的告白，更沒想到他會這麼快付諸於行動。
可他就是這麼做了。
大庭廣眾之下，各人的目光與驚嘆里，陸祉年不緊不慢地說道，「方才的贈言裏，我祝大家學業與愛情兩全，但在我這裏，話好像又不那麼算數了。」
「因為如果一定要排序的話，她會在我所有一切的前面，簡單來說就是，她是我的001。」
在大家一潮高過一潮的掌聲與歡呼聲中，陸祉年頓了下，說話時喉結微微滾動着，「說句不怎麼有出息的話，那就是——」
「喜歡她這件事，勝過我人生的所有。」
而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雲熹。
像是一束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也只打在她身上。
……
所以饒是早就聽過從他口中說出的喜歡，饒是暑假兩個月來兩人相處很多，雲熹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她的心跳最為強烈。
完完全全地，為眼前這個人所跳動。
在陸祉年從台上下來，俯身說出那句「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答應了。
反應迅速到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連陸祉年都怔了下。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相隔幾毫米的距離，雲熹眼底是他沾染著笑意的漆黑眉眼，也聽見他尾音微揚著說了句，「榮幸之至。」
……
晚上回去后，雲熹有聽別人說陸祉年這次在開學典禮上的演講很精彩，她一時起了好奇，就想知道自己沒趕上的前半場都說了什麼，便問當事人都演講內容。
「想知道？」
見她問，陸祉年隨手將手機摁滅。
雲熹點了點頭。
然後就發現某人沒玩手機的手也沒閑着，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揉捏着她手心。
他手生得好看，指節分明，且乾淨又修長。
但這視覺上的賞心悅目並不足以讓雲熹忽視掉，手心部位時輕時重的麻與癢。
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彷彿一不留神就會從指尖蔓延至心裏。
可正當她想讓陸祉年停下來的時候，他卻先開口了，「想知道你不來看我，嗯？」
他這一反問有效地轉移了雲熹的注意力，讓她不由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我和你說過的，被老師叫去幫忙，沒能走開。」
「我知道。」
陸祉年隨口應了聲，旋即說道，「但讓我再單獨說給你聽，是不是得有點獎勵？」
「你想要什麼？」雲熹微微睜大了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就在她愣神的瞬間，原先還鬆弛著的手心被另只乾燥而溫熱的手緊緊覆蓋住，她覺得好看的修長手指沿着她手心紋路向下，直至兩人十指相扣。
她手被人握住。
臉也被固定住，陸祉年空餘的那隻手摁在她臉頰側，稍微撥開她散落的碎發。
下一秒，他整個人靠了過來，溫熱唇角印在她臉上。
雲熹下意識地閉了眼，而眼睛看不到的時刻，其他感官總是更為敏銳些，比如她所切身感受到的滾燙體溫，比如耳畔清晰可聞的低笑。
再比如某人取得獎勵后，主動說起的演講內容，「你沒來的時候，講到了人生要如何過才有意義。」
陸祉年臉貼着她，平日裏淡漠得毫無感情的嗓音多了分沙啞，他改詞換句地重複道，「現實主義也好，浪漫主義也罷，我人生的意義由你賦予。」
作者有話說：
寫完只想說一句，陸狗活該你有老婆。
另外，正文完結啦，更多談戀愛番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