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太過瘋狂,孩子有點不好意思來。

反正等溫九鳳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正好是季天澤準備去考試那幾天。

魚坪縣十一月份就已經挺冷了，下過兩場雪,溫九鳳本來就不愛往外頭去,不去學校的時候,睏乏她就在家裏宅著。

因為跟季天澤說了實話，季天澤也沒勉強她去考試。

但是大隊里也不知道怎麼就開始有傳言說兩個人要離婚了，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溫九鳳是不下蛋的母雞,兩個人早就過不下去了,這回等季天澤考上大學肯定就是離婚的下場。

連楊春花都黑著臉跑過來問，「你倆是不是吵架了？就是吵架也別拿前程開玩笑,你為啥不去考試？」

溫九鳳打了個哈欠，「娘,我才初中畢業，考試我肯定考不了好成績呀,與其到時候失望，我乾脆不給別人嘲笑的機會。」

省得到時候人家要說,你一個當老師的都考不上大學，哪兒來的臉教孩子？

楊春花拍她,「那還用等考完？現在人家就開始嘲笑你了,說你不求上進，知道自己扶不上牆，等季天澤考上大學就不要你了。」

「他敢！」溫九鳳狠話合著哈欠,眼睛淚汪汪的，不像是狠話，倒像是哭訴。

楊春花心裏一個咯噔,當即就急眼了，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黑。

「那小子真敢不要你？他真有離婚的打算？你等……等我回家找你爹，找你哥哥，找你侄子，我非得打死這個陳世美！」

拿完准考證回來的季天澤聽見丈母娘放狠話，莫名腿有點軟。

他趕緊叫喚，「娘您聽誰說的啊？咱家是九鳳當家，只有她不要我的份兒，我哪兒敢……我哪兒可能不要她啊！」

他一字一句斟酌再三，抬手握拳發誓，「要是我敢對不起九鳳，就讓雷劈死我！出門被車撞死！這輩子都再也吃不上熱乎飯！喝涼水都塞牙！」

雖然不會有那一天，但季天澤很清楚，假如……只是假如啊，他要敢對不起溫九鳳，她倉庫里好像有比拳頭還粗的電棍，一棍子弄死一個大小夥子，絕對沒問題。

楊春花聽女婿發誓這麼狠，拍了拍大腿，「肯定是有人起了花花心思，不是衝天澤就是沖你，我操他八輩兒祖宗，給我等著，我這就回去查，查出來誰說的我天天去他們家門口磨菜刀！」

溫九鳳：「……」娘啊，不至於。

季天澤：「……」丈母娘啊，不至於。

兩口子都酸溜溜看着對方，但還是先一致對外，把楊春花給哄好。

溫九鳳抱着楊春花胳膊軟聲勸，「反正要是天澤考上大學，他是要帶我一起去京市的，本來早就該去，爺爺都催好幾回了，天澤捨不得我先過去，我們就打算到時候一起，正好去京市過年呢。」

季天澤也趕緊表態，「娘你放心，我心裏只有祖國和家人，誰要是敢破壞組織和諧，不用您出手，我就給他收拾個柳綠花紅的。」

楊春花：「……算了，還是我來吧。」她主要也是怕女婿下手太重，成了大學生讓人知道不好。

溫九鳳憋著笑，看出來她娘這是嫌棄季天澤了，笑眯眯好說歹說把楊春花勸回去。

村裏頭罵幾句打兩下也不是啥大事兒，她願意查也行，溫九鳳不攔著。

至於季天澤，還是別讓他找事兒了。

但溫九鳳也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等楊春花出了門，溫九鳳懶洋洋起身，「咱們今天吃醋溜土豆絲，醋溜白菜，酸湯餃子，你還有啥想吃的嗎？」

季天澤哼哼，「不夠！再加個糖醋裏脊和酸辣疙瘩湯！」

兩人對視，火花四濺，醋海生波，都噗嗤笑了出來，這對着吃醋還能行？

「你想撐死自己還是累死我呀？」溫九鳳翻個白眼嬌滴滴嗔他，「還敢點菜了，是我拿不動刀了嗎？」

季天澤抱着她兩個人磨磨蹭蹭往廚房去，「那你想吃啥咱就吃啥。」

溫九鳳想了想，裏脊肉是有的，糖醋裏脊也不麻煩，要不就酸辣土豆絲配糖醋裏脊，一人一盤兒醋，吃的公平點，再蒸點米飯好了。

可惜計劃的挺好，剛拿出來裏脊肉，溫九鳳突然就乾嘔了。

「咋了？肉壞了？」季天澤有些緊張，拍着她後背道。

溫九鳳脫口而出，「不可能，空間優化過的只能更好吃，不會壞。」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季天澤似笑非笑，「哦，你這還留着老底兒呢，怎麼着，還盤算著將來有離婚的可能？溫九丫你識相點，別給老子做白日夢。」

溫九鳳：「……有沒有那麼一個可能，是你傻呢？我手藝怎麼樣你吃了幾年不清楚呀？比外頭東西好吃你就不想想為啥？」

「那我不是相信你嘛，我覺得情人眼裏出西施，嘴裏可能也出媳婦兒。」季天澤摸了摸鼻子。

溫九鳳被他逗得笑個沒完，結果一扭頭，聞見肉腥味，背過身又吐了幾口清水。

季天澤皺眉，「要不咱們去醫務室看看？」

溫九鳳感覺自己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噁心，犯困，大姨媽也沒來，肯定是娃兒來報道了。

她拽著季天澤的衣袖，「可能是有了。」

季天澤愣了一下，瞪大眼，「有，有，有了？？」

溫九鳳憋著笑，可憐巴巴點頭，「可，可，可能是有了，八·九不離十。」

季天澤被她氣得想笑，可又實在是激動，抱着她不撒手，狠狠親在她唇上，「你就會笑話我，這麼好看一個媳婦兒，你為啥長了張嘴。」

「哦，那我提醒你哦，你剛剛還親你媳婦兒的嘴了。」溫九鳳仰著頭，她早被季天澤寵得嬌氣得不行，聲音比以前還要嬌軟，「對了，我還吐了。」

季天澤又響亮地嘬了一口，「老子不嫌棄，孩兒他媽。」

溫九鳳笑得身子輕顫，「我就知道孩兒他爸你最好了。」

「孩兒他媽？」

「孩兒他爸？」

「他媽？」

「他爸？」

倆人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也不去醫院檢查，也不做飯，就跟有了新奇的玩具一樣，你戳我我戳你，幼稚地喊個沒完。

好在肚子還是會提醒的，溫九鳳捂著咕嚕嚕叫的肚子，「孩兒他爸，寶寶跟我說，他餓了。」

季天澤點頭，提着菜往外跑，「等著！」

溫九鳳本來以為季天澤要做飯，沒想到他扭頭就跑，有點傻眼，趕忙走到門口，「你慢點兒別摔了。」

想了想又喊，「不是你去哪兒呀？」

季天澤嗓音清亮，喊得幾乎出去二里地都能聽見，「我做飯不好吃，你懷孕了得吃點好的，我去找娘給你做飯！」

溫九鳳：「……」那他提啥東西啊，讓娘直接過來不好嗎？

可能是一孕傻三年，也可能是季天澤把她寵得原先那些小心謹慎都忘了。

季天澤提着菜不是做了再拿回來，是給丈母娘的謝禮，後頭媳婦兒孕吐，少不了得丈母娘伺候，誰叫他做飯不好吃呢。

帶着楊春花進門的時候，楊春花抱了個罈子過來，裏頭是酸菜。

「你說你懷孕了，剛才咋不跟我說呢？還讓我多跑這一趟。」話是這麼說，楊春花高興的嘴要咧到耳朵後頭去。

外頭人傳倆人要離婚，信得人多也是因為倆人結婚七年了，還沒有孩子，這擱在村裏，除非男人性子太軟，早鬧起來了。

溫九鳳有點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想着還沒確認嗎？」

楊春花點點頭，「也是，幾個月了？要是還不到三個月，是不該說出去，不老穩。」

門口剛炫耀完回來的季天澤臉色有些蒼白，「娘，咋不老穩了？」

「哦，也沒啥，也就是那麼一說，別碰著磕著摔著就行。」楊春花見女婿臉色蒼白，趕緊又往回找補。

這可不得了，季天澤覺得自己辦錯了事兒，生怕溫九鳳出啥問題，接下來恨不能就把溫九鳳捆在炕上，上茅房都抱着她去，不讓她走動。

溫九鳳哭笑不得，「你幹啥呀？懷了身孕要是不走動，到時候生產也不好生。」

季天澤好看的眉峰州皺得死緊，「要不我這次不考了，明年再考。」

他現在啥也不想，想找幾本照顧孕婦的書看也找不着，根本沒心思複習考試。

溫九鳳拉着他的手跟孩子打招呼，也不勸他，反倒有些童言童語的。

「嗨，寶寶，你爸爸知道你來了，他好緊張哦，都不想去考試了，可是今年考試是最好考的一年，他今年不好好考試，以後就要晚工作一年，以後你也要晚一年享福，可能什麼都比別人晚一年呢。」

嗯？季天澤突然支棱起來，他奇怪的勝負欲又回來了。

身為人生贏家，他幹啥都比別人好，媳婦兒也比別人的優秀，怎麼能讓孩子比不過旁人家的呢？

要是個小子還好說，要是個閨女……季天澤想着自己媳婦兒也要比別人晚一年享福，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去！」季天澤一語雙關，「老子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學！」

溫九鳳笑得特別軟，抱着季天澤誇他，「哎喲，寶寶的老子好厲害！」

季天澤：「……」

等考完試，季天澤感覺自己靠得特別好，也就放下通知書的事兒不管，一門心思研究怎麼照顧孕婦。

也不回京市過年了，他不放心溫九鳳長途跋涉，給爺爺發了電報，打了電話，說好了等年後開學之前回去。

實在是找不到相關的書籍，溫九鳳死的時候也沒想過有一天還能生孩子，空間里也沒有。

沒關係，她澤哥最有研究精神，怎麼都能把問題給研究透了。

他找人要了個幾個重量不一的南瓜回來，問楊春花要了圍裙綁在身上，就這麼大喇喇的出門溜達，去公社，去縣城醫院找醫生諮詢。

大過年的誰也不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見他這樣，別說高新公社了，他出名出到了縣城裏。

溫四鳳來看妹妹的時候，捂著嘴笑，「人家認識的人跟我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懷孕呢，真懷個孩子也沒有他這麼費勁。」

溫九鳳看了眼挺著據說是快生的肚子，在外頭研究怎麼給她設計個好躺的墊子的老公，笑彎了眉眼。

「所以姐，我嫁對人了。」

溫四鳳輕哼，眼裏也都是滿滿的笑意，「那還用說，這不我幫你挑中的嗎？」

溫九鳳笑着搖頭，「不是的，第一眼看見他，我就打算下手了。」

「他下鄉的時候？」溫四鳳詫異，「那會兒你不是要嫁楊大志嗎？」

溫九鳳頓了下，「哦，我是說他第一回救我的時候，在那之前我只看得見楊大志，沒發現這麼個人。」

溫四鳳無語了，不過妹妹這種喜歡誰就全身心喜歡的性子也不錯，她也就不多說了。

等溫四鳳走了以後，季天澤扶著大肚子蹣跚過來，滿臉幽怨。

「只看得見楊大志？沒發現這麼個人？」

他摸著肚子滿臉委屈，「所以我在你眼裏……」

溫九鳳冷靜掏出一把南瓜子，「我不是她你知道吧？你確認要跟我討論她眼裏有沒有你的問題？」

季天澤立刻好了，過去該給媳婦兒嗑瓜子，「不討論不討論。」

隨即他有些驕傲，哼笑，「我就知道，那時候你叫我小哥哥是調·戲我。」

溫九鳳但笑不語，她不能說那時候她恨意沒消，只想着把人不動聲色勾到手，再甩了，好出口還沒處夠的惡氣。

好在這個男人夠好，讓她下不了那麼惡毒的手，卻也愛上他，有了另外一番境遇。

老天爺真的待她不薄。

季天澤還在得意，「那你什麼時候打算睡了我的？是不是下雨那回我抓你雨衣的時候？」

溫九鳳想了想，也不是，那時候她已經知道季天澤是個好人，不打算招他，只能說他那幼兒園水平的逗小女孩手段，只讓她又起了點波瀾。

「應該是第一次送你酒那回。」溫九鳳在這種問題上不會敷衍季天澤，「那時候被你摟着腰拽地里去，發現是你，我就想，要是你想干點啥的話，我好像不吃虧。」

季天澤更得意了，「那是，我那時候就尋思著，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我，誰知道你還拿着……咳咳，我就只晃了晃神，主要還是為了警告你走夜路要小心。」

溫九鳳看着他笑，一孕傻三年，她還沒咋有癥狀，季天澤已經開始了。

她啪嘰親在季天澤臉上，「老公，我和寶寶都好愛你。」

季天澤親回去，「老婆，我和南瓜也都好愛你。」

溫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