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

邙國，安城。

方家，大廳。

「大膽逆子，你還有臉回來，你可知你這一走，給方家帶來多大影響，方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上方，一名黑袍老者大發雷霆的怒吼著。

此灰袍老者是方家的大長老！

在老者兩側，分別坐着兩位灰袍老者，他們皆是方家的其他長老。在大廳兩邊，站着的是方家執事以上的管理人員。

他們皆是憤怒的望向同一個人。

中間的少年，方凌！

方凌直視着大長老，不卑不亢，道：「我三年未歸，是因為有事纏身，這次回來，我方凌必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三年前，他迎娶方族族長的養女，方芷玲！

方族是邙國最強的三大世家之一，勢力毋庸置疑，可以說家大業大，外面有諸多大大小小的分支，而他方家，便是其中之一。

雖說方芷玲是養女，但方族長對她疼愛有加，視為已出，被視為掌上明珠，可見地位不低。

有了這一層關係！

再加上方芷玲本人貌美如花，是邙國有名的美女，能夠與其喜結良緣，不知道羨煞了多少青年俊才。

當時，這件事，在邙國引起了不少轟動！

為了這一樁婚事，方家不僅拿出了全部積蓄，而且還借了不少外債，勉強湊齊了彩禮，只為了將婚禮辦得風風光光。

結婚那一天！

八抬大轎，迎親隊伍排成了萬米長龍，鑼鼓喧天，蔚為壯觀。

按照習俗，小輩兒會阻攔新郎進門，經過一些簡單的考驗，增加一些樂趣與喜慶。

當時，方族族人百般刁難！

他被狠狠欺辱了，他清晰的記得，耳邊皆是放肆的嘲笑與譏諷。

他強忍了！

在成功接親，即將入門之時，方芷玲卻是遲遲不肯下橋，臨時提出了各種過分要求，方家一時之間無法滿足，雙方陷入了僵持。

最終，錯過了良辰！

方家上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永遠忘不了，父親苦苦哀求，對方卻無動於衷的場景。

好不容易滿足了對方要求后，方芷玲再次發難，要求他父親跪在橋下，她要踩着父親才可以下橋。

恥辱！

那一刻，他忍無可忍！

最後，他被方芷玲一招擊敗，守着全城的人，再次羞辱。

那一天，對他，對父親，對方家，奇恥大辱！

不堪其辱的他，撕掉衣服，瘋狂的衝出了人群。

這一走，便是三年！

「交代？」

大長老冷笑一聲，「你幾斤幾兩沒個數嗎？看看你的窮酸樣，有什麼資格說給大家一個交代。」

此時的方凌，身穿布衣，腳蹬草鞋。若是身上再臟點，破點，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乞丐。

周圍隱隱響起了嗤笑聲！

「來人，將方凌拿下，棍杖打死。」

大長老不想再廢話，暴喝一聲，頓時四名侍衛從門外急速走來。

「慢著！」

首位之上，一名中年男子大喝道，然而四名侍衛充耳不聞，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此中年男子是方家家主，也是方凌的父親，方晟！

望着這一切，方凌面色微沉，侍衛都不聽父親的話了嗎？

問題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嚴重！

在來之前，他聽好友方林說過，現在方家大長老一手遮天，大部分長老站在大長老那邊，家主反而極為被動，說話權極少。

他的離去，不僅對家族，而且對父親帶來了不小影響。

砰砰砰砰！

方晟凌空而起，連拍四掌，將四名侍衛擊退，目光冷冷的望向大長老。

「大長老，我兒的確有錯，但不至於杖死。」

大長老冷笑，目光中跳動着森寒殺意，「作為一家之主，方家的情況，你最清楚不過了，他在外面可能有所不知，那我給他講講方家的現狀。」

「因為你的逃走，徹底惹怒了方族，方族不僅宣佈將方家逐出族譜，而且暗中打壓方家。三年來，方家從安城一流世家，淪落為三流世家，下次城比若是失利，方家可能連三流世家都不是了。」

方凌聽到這個結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棄婚而逃，方族肯定對方家不滿，懲罰肯定要懲罰，但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

短短三年，方家從一流世家變成了三流，而且快要退出三流之列。

大長老猛地站起來，冷喝道：「你們說，該死不該死？」

「該死，該死...」

下面頓時響起了高呼聲。

在場的方家族人義憤填膺，看向方凌的目光，充滿了怨恨。

他們知道，方凌的離去，害慘了整個方家。

方晟暗叫不好，知道事實勝於雄辯，身體猛地一震，一股強大的氣勢從身體中勃然而發，元氣在身後凝固，令空氣都顫抖起來。

控元境後期的實力！

在這個世界，練氣師的境界分為淬氣境，控元境，造形境，出神境，入天境等，每一個境界又分為前，中，后三期。

「事情必有緣由，不能蓋棺定論。」

方晟氣勢如虹，目光掃視四方，不容置疑道：

「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休想動我兒子一根汗毛。」

轟！

大長老也不敢示弱，身上強大的氣勢暴發而出，與方晟不分上下。

「身為家主，不以身作則，卻包庇袒護，你這是要逼迫長老們開啟彈劾大會，另選家主嗎？」

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方凌突然道：「我會在城比上奪冠...」

全場一靜。

隨即響起了譏笑聲！

比方才聲音更大！

在大長老即將開口之時，旁邊的三長老站起來，似笑非笑地開口道：

「既然方凌少爺這樣說了，我們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不過...要是做不到呢？」

說話間，三長老目光瞥向大長老，嘴角勾起一絲陰笑。

好像在醞釀着某種陰謀！

「立令狀，定生死！」

方凌毫不猶豫的說道。

方晟面色一變，想要阻止，卻被方凌抬手制止了。

「好，上筆墨。」

很快有侍女拿來了紙和筆墨，三長老疾書，片刻后，一份族令狀寫好，「在上面簽名畫押吧。」

方凌看都沒看，直接在上面簽字畫押。

至此，族令狀生效！

在立下族令狀后，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大廳之中，大長老等族人們相繼離去，最後只剩下方凌，方晟和一位老者。

「鳳妶，進來吧。」方凌對着門口輕喚道。

一名素裙少女蓮步走進。

少**態修長，肌膚如雪，臉上五官精緻，超塵脫俗，尤其是一頭火紅的長發如瀑布般披在肩上，與超凡的氣質互增，更加引人注目。

方晟眼睛微微一亮，來到方凌旁邊，低笑道：「小子，不錯啊，在外面混得不咋樣，卻給你爹帶回來了一個兒媳婦。」

方晟看着悄然而立的鳳妶，臉龐上露出滿意之色。

方凌：「爹，那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方晟疑惑的看向方凌。

「我離開后，一路向北，進入了滄淵山脈，遭到了妖獸的攻擊，在最後一刻，鳳妶出現了，她救了我。」方凌解釋道。

聽到方凌進入了滄淵山脈，方晟臉色變了變。

滄淵山脈是東荒第二大山脈，綿延數十萬里，跨越了二十多個國家，裏面妖獸橫行，即使出神境強者深入其中，都不一定能夠出來。

方晟轉念一想。

明白鳳妶身份不簡單，不然不會出現在滄淵山脈卻安然無事。

從對方年紀來看，顯然不可能有抵禦妖獸的能力，唯有一個可能，身邊有強者保護。

有強者保護，那是一般人嘛。

方晟將方凌拉到一邊，小聲道：「那位姑娘是什麼來歷？」

方凌攤了攤手。

一起生活了三年，他也不知道鳳妶的身份，曾經問過，但鳳妶沒有回答他。

他知道鳳妶的性格。

只要她不想說，就算是求爺爺叫奶奶，她都不會告訴你。

方晟一陣無語，邁步來到鳳妶面前，臉龐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

「這位姑娘，我是方凌的父親方晟，你救了我兒，在這裏，受方晟一拜，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方晟深深一拜！

若不是對方出手相助，他可能永遠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這恩，必須謝！

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鳳妶淡漠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慌亂，顯然沒有想到方晟會行如此大禮。

「晟伯伯，客氣了。」鳳妶連忙道。

旁邊，方凌嘴角翹了翹。

平時淡雅而冷清的鳳妶，能夠出現慌張之色，實屬罕見。

不過，下一刻，方凌就收起了笑容。

因為鳳妶的目光望了過來。

死亡凝視！

「姑娘，一路奔波，肯定受累了吧。」

一句晟伯伯，方晟臉上的笑容更濃，他看向身後的老者，「二長老，麻煩給這位姑娘安排最好的客房，以方家最高待客之禮服侍。」

「姑娘，隨我來，」

二長老點點頭，帶着鳳妶離開了。

方晟望着漸漸遠去的倩影，輕喃道：「這是個好姑娘，凌兒，你要努力啊。」

方凌翻了翻白眼！

老爹還在想這件事情呢。

是不是因為逃婚之事，臭名遠揚，怕自己找不到媳婦。

正當方凌胡思亂想之時，方晟突然道：「凌兒，這三年苦了你，其實這件事是我的責任，為了方家，犧牲你，是我的自私，是方家的自私，你走後，我無時無刻不責備自己。」

方凌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雷厲風行，威武霸氣的形象，從未見過對誰低頭認錯。

「爹，我從來沒有怨過你，反而感謝你。」

方凌搖頭，「經歷了這件事，我深刻明白，自身強大才是王道，什麼權勢，什麼財富，唯有自己掙來的才是最可靠的，委曲求全換不來尊敬。」

在方家安排婚事，得知對象是方芷玲時，他心中升起一絲竊喜。

他沒有與方芷玲相處過，但對方的樣貌和地位在那裏，沒有貪圖之意是假的。

兩人沒有感情，日後培養，完全可以做一對神仙眷侶。

然而，這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對方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到頭來，得到的是體無完膚的羞辱。

方晟欣慰的望向方凌，笑道：「我兒子長大了，看來是我膚淺了，你能看懂這些道理，爹很高興，不過這一次，你不應該回來。」

方凌聞言，面露疑惑。

「你回來，不僅要面對方家，還有強大的方族世家。」方晟的臉色變得異常沉重，凝聲道：

「若是方家知道你回來，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你棄婚而逃，從另一方面來講，狠狠打了他們的臉，這等大世家，尤為看重面子，你不出現，他們無法對你怎麼樣，你回來，那就不一樣了。」

言外之意，希望方凌再次離開！

方凌的歸來，只會增加方族世家對方家的敵視，而首當其中的便是他。

方族世家對方家而言，那可是巨無霸的存在。

方凌隱隱聽出父親的意思，道：「走一步看一步，現階段我是不會走的。」

看到方凌態度堅決，方晟不再勸說什麼，道：「你簽了族令狀，對這次城比一定很有把握吧。」

「沒有。」方凌回道。

方晟：「......」

當時看方凌簽令狀的自信模樣，他還以為有十成把握呢，不過不要緊，他已經想好了，若是沒有奪冠，他會拼盡全力也要護送方凌離開安城。

「凌兒，你現在實力達到什麼境界了？」方晟問道。

方凌想了想，道：「應該是淬氣境中期。」

「淬氣中期？」方晟眉頭緊皺，「我沒有記錯的話，你走的時候，境界已經是淬氣境中期了吧。」

方凌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后，方晟眉頭皺得更深了，也就是說三年來方凌的實力沒有任何上進。

那麼明天的族內選拔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