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離群之狼

十年前

北幽境外，狼居山，皓月當空

和名字一樣，這是狼群統治之地

山下生活着大片異族，百年之前自來於此，以狼作為圖騰，信奉最強大的狼王，與狼群共存，共飲，共舞，享受於殺戮之中

而今晚，是他們一年一度的祭祀禮

一群一群的異族主峰之下升起一個大大的篝火，跳着奇異而又鬼畜的舞蹈，環環而行，鼓樂喧天，嘴裏高聲唱着不知喜怒哀樂的祭樂

終於，在領頭人一聲大喝之下，人群列隊散開，一群人抬着一個碩大的架子慢步而來，一步停，兩步唱，身姿詭異

而架子之上，只是一個被荊棘緊緊捆綁的女孩

女孩赤裸著身體，雙眼空洞，毫無生氣，嬌弱的身子上，被荊棘刮出了一道又一道切口

將架子置於篝火之前，解開荊棘，待眾人回退幾步之後，領頭之人閉眼念叨幾句，睜眼之際，猛猛的踹了一腳靜靜躺着的小女孩肚子

「唔~呃！」

突如其來的衝擊帶來摧心剖肝的疼痛感，讓本就虛弱的小女孩下意識的蜷縮著身體，嘴角流下了混雜着唾沫的鮮血

領頭之人置若罔聞，嘴裏再度高聲唱起，後退一步，然後跪下，再起身，在跪，身後眾人照做，直至百步開外，齊齊下跪，再無任何動作，只留女孩在篝火之前痛苦的扭動身軀

女孩望着那熊熊烈火，順着火光看向天空中的皓月，只覺得那明晃晃的月亮，突然之間被蒙上了一層猩紅面紗

「嗷嗚~！」

一陣陣哀嚎之聲過後，黑夜之下，亮起一雙雙翠綠的眼睛，越來越近，直至火光之內，方才看清，是一群野狼，頃刻之間，便將女孩團團圍住，不出意外的話，片刻功夫之後，少女將屍骨無存

在面對一雙雙透漏著殘酷，冷漠的獸眼，女孩心裏卻升不起任何害怕之感，反而覺得可愛，對比把自己送到這裏那群人，這群狗狗，顯得那麼憨態可掬，只要看着他們，自己肚子也那麼痛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在自己臉旁嗅跡的白狼

摸了摸頭，再摸了摸耳朵，只是覺得順滑溫暖

「嗷嗚~」

白狼立着尾巴在嗅過女孩之後不知何故夾了下來，一聲哀嚎，眾狼隨應

「嗷嗚~」「嗷嗚~」......

埋頭跪地不動的眾人非常疑惑，本應聽到的是凄厲的慘叫和皮肉綻開的撕扯之聲，但狼群齊叫之後，並沒有風吹草動

領頭之人好奇的抬了下頭，卻見那女孩已經站了起來，面無表情

只見她把腦袋側向一邊，在思考什麼

嬌嫩的身軀在火光之下顯得紅燦燦的，與之鮮明對比的，是女孩那佈滿猩紅血色的瞳孔

除此之外，狼群圍站在女孩身旁，那一雙雙翠綠色的雙眼瞄向眾人，狼毛豎立，齜牙咧嘴

黑夜之中的綠眼，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由四面八方而來，不過這次，目標不是祭品，而是祭祀之人

女孩突然扶正腦袋，笑了起來，笑得天真無邪，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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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嗷嗚~！」

眾人突然意識到不對，紛紛站起身子，不過為時已晚

凄厲的慘叫之聲一陣又一陣，在夜空中不絕於耳

火光之下，是狼群撕扯皮肉的浮光掠影

火光之前，少女就這樣獃獃的站着，咯咯的笑着

火光散去，夜色重新歸於平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

少年駕馭著戰馬，率領一眾部隊在夜色中緩慢前進

聽聞可靠消息，居於狼巨山底的異族狼部落在舉行祭祀禮樂，幾乎全族人都在主峰的山谷之下聚集，這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只要在山谷外圍個水泄不通，便能來個翁中捉鱉，一舉殲敵

哪怕精銳出動，佔盡地利，少年心裏還是沒底，雖不露面色，卻也有難言之色，這一舉動被聲旁的部下看出來了

「將軍」

「左烈，你說我們這次勝算有幾成？」

部下細細思索，隨後五指張開，少年微微一笑

「我看未必，狼部族出了名的嗜血成性，武力極強，一個倒下，其他人也會前仆後繼，此戰，將會是死戰」

聽聞此言，另一位部下發出不屑之聲

「我北幽男兒亦不有萬夫不敵之勇？將軍且看我韓大刀到時沖入敵陣，什麼狼的，馬的，定殺他個片甲不留」

聽聞此言眾人哈哈一笑，少年單手舉起，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少年緩緩開口

「此戰，兒戲不得，狼部族南下劫掠如同過境蝗蟲，人畜不留，寸草不生，今日若能大勝全殲，必將挫敗異族銳氣，對我北幽百姓來說，也是福音」

頓了頓，少年聲色盎然

「當然，對爾等來說，大功一件，加官進爵，近在眼前」

話閉，眾人齊齊附喝

「將軍所言極是！」

唯有一人，不動聲色，卻也被少年察覺

「你說是吧？戚威」

只見那人在馬背上緩緩抬頭，神情複雜，看向皓月之下，朦朦朧朧的山谷，緩緩的咧開嘴

「那也等戰後再說，將軍」

少年聞言一笑，拔出身上紅色長劍，劍指山谷

「那！便戰」

隨即大喝一聲

「左烈，戚威部隊鎖住山谷，包抄迂迴，其餘人馬隨我殺入敵陣！此戰，只可勝，不可敗」

「屬下領命！」

命令下達，少年率眾沖入山谷

越發深入，就越發覺得不對

除了噠噠的馬蹄聲，部下衝鋒陷陣的嘶喊，並無其他異常

「吁~！」

停下戰馬，少年不停的踢打馬鞍，掃視山谷周圍，並無風吹草動

「難道情報有誤？」

眾人聞言也覺得不對，但也毫無對策，突然一個小將驚嚇起來，指著一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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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的喊叫

「將軍，屍體，屍體！」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虧你跟我韓大刀這麼多年，一具屍體就能把你嚇成這般衰...嘶！~」

聞言少年馭馬跟過去，只見一塊巨石旁邊趴着一具屍體，身首異處，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慘不忍睹

「將軍」

少年下馬，握著長劍，向屍體走去，眾人面露擔心之色，紛紛馭馬圍了上來

摸了摸被血液濕潤的石頭，月光之下，隱約可見一道道抓痕和內髒的殘屑，少年斷定此人是被野獸所殺，再摸了摸腳下斷裂的胳膊，尚有餘溫

重新上馬，少年率眾繼續前行，不過這次眾人聲音都壓的很低

越來越多的屍體在視線中相繼而過，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直到山谷盡頭，朦朧月色之下，卻也可見那滿目瘡痍，鮮血遍地，眾人面色深沉，沉默不語

「嘔~！」

看着在馬背上直接吐出來的部下，少年表情耐人尋味

「韓大刀，你沒事吧？」

「嘔~！沒事~嘔！」

只見部下舉手示意安心，在吐出確認是最後一口之後，隨後緩緩說道

「我韓大刀，久經沙場什麼場面沒見過！不過今天這場面，着實是恐怖怪異，我也算是開了眼了！嘔~！」

「......」

"將軍，這裏還有一個活着的！"

少年隨着部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皓月正下，一位渾身赤裸的小女孩就在那裏坐着，一動不動，滿身傷痕

小女孩並腿別坐，雙手無力的垂下，歪著腦袋盯着月亮，眼睛眨巴

一陣風吹過，她披散的頭髮在風中飄搖，有幾縷被被嘴角混雜着唾沫的鮮血粘住

「將軍？」

「將軍！不可！」

少年下馬，無視部下的警惕擔憂，踩踏着鮮血斷肢，徑直走向女孩面前，腿下鎧甲，將身上的布衣披在少女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姑娘」

女孩慢慢扶正腦袋，和眼前的少年四目相對，又疑惑的側了下來，緩緩的咧開小嘴，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字

「狼~」

「藍？」

少年看着女孩那天真無邪的眼睛，尤其是那幽邃帶點深藍光澤的瞳孔，覺得清澈動人

「狼~泠~泠的笑，嘿嘿嘿~！」

女孩就這樣對着少年笑了起來，一陣陰風吹過，部下們覺得毛骨悚然，但少年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可憐又可愛

「藍靈？」

「泠泠~的~笑，唉嘿嘿嘿~！」

「你叫藍靈靈對嗎？我叫左熙，這裏發生什麼事情了，靈靈姑娘？」

小女孩看起來好像很疑惑，側過的小腦袋又換了個方向

「靈靈？」

「藍靈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