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

廉昀淵從一個有些破舊的榻上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

比起剛來時濃郁的猩紅霧氣不同，魔界早上的能見度明顯更高，血色天空中，巨大的齒輪「月亮」消失，替換它的則是一個比「月亮」小一點的橫著的一個巨大黑色「橢圓」。

在大的黑色「橢圓」中包着一個小一點的，血紅色的「橢圓」，這就是「太陽」。猛地一看，彷彿猩紅天空上的一道詭異的眼睛。

廉昀淵面無表情地環視一圈，然後頂着所有人震驚到膛目結舌的表情下榻。然後走到一張石桌前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所有人獃滯的看着瞳孔淺灰，發色恢復正常且靈氣四溢的廉昀淵。

最終還是廉昀淵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局面。

「怎麼了？」

神色淡淡，聲音尋常。

所有人又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你你……」

鈞蒹劍尖顫抖的指向他。

「你不是，走火入魔了嗎？」

廉昀淵疑惑看他。

「我不是跟你說了，一會兒就好了嗎？」

鈞蒹愣了愣，略略回憶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

「你tm哪是跟我說的？！你不是跟那腦子跟狗屎樣的魔尊說的嗎？！」

一旁腦子跟狗屎樣的魔尊：「……」

「還有你頭髮怎麼回事？你入魔后突然白了一縷，我還以為你老了呢。這會兒又沒了。」

聽到那句「我還以為你老了呢」的廉昀淵端著空空如也的茶杯，腮幫微微鼓起，頓了好一會兒。

冥鈞誅，茨燼，誅緣和誅心一致認為若是他們或許就噴了。

當然茨燼是一把劍，不考慮真實情況。

「正常現象。」

廉昀淵說完自己也愣了愣。

這是他下意識的回答，和之前冥鈞誅詢問他身份時那句「身份的事，暫時不能提及，這種個人私事我並不希望您做出任何干涉，容我不能信您」一樣，並不是什麼不能提及和不容干涉的原因。

一方面與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份有關，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勁，可他並沒有有關身份的記憶，只能暫時這麼含糊回答。

另一反面則是因為他「下意識」的回答，他回答這個問題的熟練程度彷彿已經成為了喉部附近聲帶的肌肉記憶。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回答，可他現在記憶缺失，即使他腦子再靈光，可在信息缺失到這個程度的情況下，也很難分析出什麼重要的信息。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能分析出有兩種可能性的信息。

他知道，這些記憶一定很重要，按照他之前對冥鈞誅說的那兩個方面來看。

或許這些記憶的缺失是正常現象，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使他的記憶出現大程度缺失。

又或許這又是那個操控這一切的幕後之人控制着他們玩的一個小把戲。

沒錯，小把戲。因為他的記憶如果是那個幕後之人的一道十分巨大的手筆，那他一定會藉此做些什麼。

然而他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損失了將近十五年的記憶，那人還沒有什麼舉動，這就不對勁了。

當然，他所認為的舉動相較於他當下的推理來看應當是指引他尋找丟失的記憶，並用那些記憶威脅他之類的。

也可能是因為時機不到，所以才沒做出舉動。

但丟失記憶在加上他的重生與未來冥鈞誅的出現，當下冥鈞誅的消失足以證明這個幕後之人的強大。

又或許他的猜測是錯誤的，或許真的是正常現象也說不定。

不過這也太巧了，一個兩個可能是巧合，可如果七個八個砸下來那就不叫巧合了。

他還是更傾向於幕後之人的說法。

那這個所謂的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不知道。

這就有些棘手了啊。

那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呢？

「你tm告訴我叫正常現象？廉昀淵你蒙誰呢？！」

鈞蒹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廉昀淵沒理會它，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是誰？」

廉昀淵視線掃了一圈，最終把目光放在冥鈞誅身後的誅緣身上。

他還記得他當時暴怒之下就是看了一眼這個人就恢復了一點記憶。

冥鈞誅等會兒在收拾，當下最重要的是有關記憶的事。

他需要足夠的記憶來推斷幕後之人的事。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並不是他記憶里模糊的小孩，那他為什麼會頭疼呢？

誅心沉默的擋在誅緣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誅緣是一隻白色金絲雀，是一種嘴和腿都是肉色的名貴白色金絲雀。

白色銀邊羽衣后拖着一片長長的潔白尾羽，細軟的潔白髮絲鬆散的束起，滑落到肩頭，雖然不及誅雲那麼漂亮，卻顯得格外單純美好。

誅心則是一條蛇，一條怪異的蛇。

據冥鈞誅所知，誅心是被人用消失已久的泰坦蟒與細鱗太攀蛇，貝爾徹海蛇組合成的失敗品。

他原本也不知道是什麼蛇培養出的，不過他見到誅心時，他整個被裝在一個巨大的罐子，很大很大的一條蛇，大到他需要仰起頭來查看。

誅緣就被關在封住誅心巨大罐子頂部的一個精緻的籠子裏，僅隔着一片鐵塊的距離，誅心卻不敢掙扎，不敢出逃。

只要他一做過於激烈的動作，那小小的白色鳥兒便會隨着精緻的籠子一同狠狠地摔在地上，隨籠子一起變成支離破碎的可憐殘骸。

於是他順手救出了他們。

本來也不想索求報酬的，他當時已經收了誅雲和誅生兩個混賬，對屬下這種東西已經有些心理陰影了。

可是誅緣說，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於是便帶着誅心一同入了魔界，成為冥鈞誅的兩位得力幹將。

誅緣的記憶力很好，從他那裏，他知曉誅心是由泰坦蟒，細鱗太攀蛇，貝爾徹海蛇這幾種聞所未聞的蛇組成。

創造他的人想讓他獲得遠古泰坦蟒的巨大身形，細鱗太攀蛇的劇毒和貝爾徹海蛇的入海能力和穩定毒性。

可誅心並沒有成為完美的實驗品。

他的確繼承了泰坦蟒的巨大體型，細鱗太攀蛇的毒性和貝爾徹海蛇一定的穩定毒性。

可惜毒性並沒有純種細鱗太攀蛇強烈，貝爾徹海蛇的穩定毒性和潛水能力都沒能完美繼承。

最重要的是，他還繼承了細鱗太攀蛇和貝爾徹海蛇溫順的性情，除非受到包含強烈敵意的對待才會進行咬擊，輕易不會被激怒。

算是個成功的失敗品。

冥鈞誅未能看清他的樣貌，誅心便變成了190的人身。墨發碧眼錦衣，皮膚蒼白的不似活人，像矇著一層略顯肉色的白紙。

誅緣雖然因為廉昀淵把刀架在冥鈞誅脖子上有些惱怒，但他也從性格外向，嘰嘰喳喳的鈞蒹那裏知曉了前因後果，也為魔尊感到尷尬。

偏偏魔尊還不自知。

他也不是那種內向羞澀的性格，只是有些靦腆怕生。躲在誅心高大的身軀后，踮着腳好奇的看着廉昀淵，聲音一點都不含糊。

「我叫誅緣，你就是鈞假劍說的廉昀淵吧！」

廉昀淵，鈞蒹：「……」

「正是在下。」

「我叫鈞蒹！！」

一人一劍同時出聲，聲音混雜在一起，聽不清說的什麼。

誅緣疑惑的歪頭，雙臂環在微微俯身的誅心脖子上，像是在思考。

「正叫下賤（下蒹）？」

廉昀淵，鈞蒹，茨燼：「……」

冥鈞誅：「噗！」

什麼鬼？！

－－－－－－題外話－－－－－－

誅緣，身高剛過及格線：186。176廉昀淵：……你管這叫及格線？誅緣的衣服是誅心找來的，魔界沒那麼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