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勒痕
方白聽到聲音，轉過頭去。
老屋門被打開，一個顫顫巍巍的身影走出。
「不是道士給他的，他是在一棵樹上找到的。」老婦人扶著門框，一步步走到外面。
年紀大了，走這幾步路還喘著粗氣。
當老婦人出現后，老村長表情猛的一僵，接着就想站起來。
「跪好了。」秦楓手持青雲筆，壓在老村長肩膀上。
方白雙目微眯，後退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婦人，右手微微抬起，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幾十年了，我待你不薄，你不要胡亂編造，兩位好漢，她是亂編的！」老村長雙手扣入泥土，雙目赤紅。
這幅模樣挺嚇人，老婦人差點摔倒。
「有我們在這裏，不要擔心。」方白揮手道。
話音落下，似放下一顆定心丸。
老婦人的慌張表情慢慢消失，咬了咬牙，道:「他之所以說從老道士那裏得到的，是因為他想轉移你們的注意力，他也不是因為不治之症才做下這些事，你們看他的脖子。」
脖子？
方白轉移目光，看向老村長脖子。
剛才天色黑暗，又沒有去注意，看得不是很清楚。
現在經過提醒，方白仔細看去時，發現老村長脖子上有東西。
一圈痕迹，像是被繩子勒過。
「繩子？」方白陷入沉思。
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什麼樹？」方白問道。
提起樹，他就想起在哪裏看過了。
趙琛就是死在五十八號陰驛外的黑夜，而且是被勒死的。
那是弔死者，是詭異。
而且弔死者腳下，有人臉古樹。
「我不知道，他說樹上長著一張人臉，回來之後就出事了，每天夜裏，他都會被一陣窒息感弄醒，醒來之後，脖子上就有勒痕。」老婦人臉色露出恐懼之色，顫抖著回憶。
此刻，老村長好像認命了。
自從老婦人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就癱倒在地，雙目變得混濁，腦袋一直低着，話都不敢再說。
老婦人還在繼續說着。
「他很害怕，就大白天跑到人臉樹那裏，沒想到在樹下土地里挖到那本書。」
「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看，脖子上的勒痕越來越深，最後，他找到了一個乞丐，自己胡亂糊了個紙人，用了那個法子。」
「第二天，乞丐連同紙人一起死了，就像是推開一扇門，他開始瘋狂的嘗試，越來越多的人死了。」
「第一次需要一個，第二次需要兩個，他知道會越來越多，所以策劃了這一次計劃。」
「他不敢自己糊紙人，那樣會讓人覺得他早就準備好了，所以專門去買。」
說着，老婦人沒了力氣，坐在門檻上，滿臉痛心。
「你連自己老伴都不救……」老村長抬起頭，木訥的道。
「人活着，要講良心，我勸過你了。」老婦人低着頭，說得很簡單。
聽到這裏，方白已經明白事情經過。
果不其然，和人臉古樹脫不了關係。
可方白心中有個疑惑。
弔死者是詭異，這是很明顯的事，詭異不足為奇。
人臉古樹又是個什麼情況？
當時趙琛死了，方白就覺得不對勁，尤其是人臉古樹出現時，更是不對勁。
妖？
不像是妖，沒聽過妖與詭異一起的。
詭異是沒有理智的，沒人能夠和詭異一起。
那又是什麼？
方白摸了摸下巴，只覺得腦海一團亂麻。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老村長一直跌坐在地，已經認命了一般。
他們這裏聊著，沒人留意到，老村長脖子上的勒痕正在逐漸加深。
「呃！呃！」
當勒痕深到一定程度時，老村長第一個有反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雙手扒拉着脖子，痛苦之色浮現。
勒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
他雙手不斷晃動，眼珠子凸出，舌頭從嘴角伸出。
臉色變得紫紅，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的扭曲著。
「弔死者！」方白反應過來。
旁邊，秦楓揮動青雲筆，一個鎮字落在老村長身上。
可並沒有什麼作用。
方白拿出牽絲紙人，拋到地面。
牽絲紙人逐漸放大。
「取中指血。」方白道。
秦楓以青雲筆為針，取了老村長中指血。
血液滴在牽絲紙人上，牽絲紙人脖子上出現褶皺。
紙人的替身之法，紙紮人一脈無論哪個分支，都是必備能力。
有了牽絲紙人代替，老村長情況好轉。
但也只是一瞬，好轉的情況被打破。
「呃！」
勒痕繼續加深，老村長的手倒在一邊，失去了生命氣息。
方白檢查了一下牽絲紙人，上面的勒痕已經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方兄……」秦楓想要說話。
方白抬起手，打斷道:「有高人在，還是紙紮人一脈的。」
就在剛才，他的替身之法被人破了。
這裏有高人。
結合那本書，以及書上有關於活人入紙的法子，方白猜測和那個邪門分支有關。
普通人怎麼可能用得了紙紮術，那不是亂套了？
那本紙紮術埋在人臉古樹底下，一定是故意讓老村長發現的。
那個時候，老村長已經被詭異盯上，為了活命必然會照做。
而老村長之所以能用普通人的身份使用紙人，可能也與那個背後的人有關。
至於目的是什麼，方白不清楚。
「方兄，或許……他在試圖製造詭異。」秦楓看着老村長的屍體，道。
方白回過神來，皺眉道:「製造詭異？」
這說法他聽過，製造詭異並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也要看幾率。
畢竟人死之後，到底怎麼才能百分之百變為詭異，那是沒有經過驗證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是製造的詭異，也別提什麼控制，詭異就是詭異，只會殺害活着的一切東西。
除了一些旁門左道，或者覺得活着沒意思，想多帶點人一起死，再或者其他原因，沒人吃飽了撐的，專門去搞什麼詭異。
詭異也不能搞……
秦楓知道方白疑惑，指着地上的屍體，道:「方兄，常人言，能人異士變為詭異后，能力會更強，普通人次之，但還有個特例，比如這種情況。」
「秦兄，你說。」方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