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決戰（二）
望月軒，木棚內。
秋纖纖和白衣少年坐在一張擺滿瓜果和點心的桌旁。
邊吃着東西邊看着望月軒樓頂上那兩個決戰的人。
「那個男人居然就是要和馬無雙決戰的人，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秋纖纖顯然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看着身邊的白衣少年說道。
「那你覺得他們誰會贏？」白衣少年此時卻顯得淡定從容，一張俊臉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傲，只有在看向秋纖纖時，才會露出些許笑容。
「當然是馬無雙，馬無雙名揚四海，威震武林，武功名列天下第九，那個奇怪的男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秋纖纖用她的纖纖玉手把一顆剝好的葡萄喂進白衣少年的嘴裏，輕輕柔柔的說道。
她好像知道白衣少年還在生李樂的氣，故意把誇馬無雙的話說得重一些。
「據說那個人來頭不小，連衛天龍都對他恭恭敬敬，你就這麼不看好他？」白衣少年繼續問道。
秋纖纖沒有馬上回答，她拿起茶壺給白衣少倒了一杯茶之後，才咬着嘴唇輕輕說道：「你還在生那個人的氣？」
「我只是好奇，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人，馬無雙為什麼要和他決戰。」白衣少年說道：「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據說是為了花陌揚，花陌揚在他身上壓了一百萬兩銀子。」秋纖纖的神情突然變得興奮。「我還聽說，花陌揚是為了慕容輕語才跑到青雲會和衛天龍打賭的，你說花陌揚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慕容輕語？慕容輕語可是天下第七，鏡水山莊的莊主，那個花陌揚還真有魄力啊，敢喜歡這樣的女人。「
秋纖纖一說道這些，就好像停不下來，她好像對這些事情非常感興趣。
「可是我怎麼聽說，花陌揚是為了偷你的肚兜才跑到青雲會和衛天龍打賭的？「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說道。
秋纖纖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聲音低得像蚊子似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晚上衛天龍突然跑到望月軒把我喊到他那裏去。」
「所以花陌揚到底有沒有偷到你的肚兜。」白衣少年繼續問道。
秋纖纖用力的搖著頭，說道：「衛天龍把我喊過去后什麼都沒做，我都沒見到過花陌揚。」
「沒見到花陌揚是不是很失望？據說那是個有趣的男人。「白衣少年此時臉上的冷傲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好奇。
他還沒等秋纖纖回答，又繼續問道：「你說那個男人和花陌揚到底是什麼關係？竟然為了花陌揚和馬無雙這樣的高手決戰。「
這也是秋纖纖好奇的地方。
她歪著頭想了想。
然後眼睛裏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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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了光。
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當她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好像連自己都被震驚到了。
白衣少年看到突然驚呆了的秋纖纖，臉上的好奇更濃了。
他輕輕的拍了一下秋纖纖的肩膀，問道：「怎麼了？」
秋纖纖從震驚中回過來神來。
她神神密密的附在白衣少年的耳朵邊，小嘴微微的動着，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白衣少年在聽完之後，臉上的表情也突然變得震驚。
簡直比秋纖纖表現得還要震驚。
兩道震驚的目光慢慢的交匯在一起。
突然，兩個人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他們這一笑就停不下來，笑得用手捂住肚子，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好笑的事情，也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們是來看決戰的。
而決戰卻一點都不好笑。
李樂在聽到馬無雙說臨安城要變天之後，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他問道：「臨安城要出什麼大事？」
「現在已經出事了。」馬無雙望着盤龍口的方向，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嘴裏喃喃的說道：「臨安要變天了，臨安要變天了。」
李樂看着馬無雙，發現這個剛才還威風凜凜、霸氣外露的天下第九高手，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平凡的老人。
李樂的神情變得更凝重了，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樂看着變得奇怪的馬無雙，再次問道：「臨安城到底會出什麼事？」
「陰謀，都是陰謀。」馬無雙越來越奇怪了，他抱着刀的雙手竟然開始發抖。
嘴裏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們不該這樣做的，這樣做是不對的。江湖人應該有江湖人的風骨，不該做這些陰謀詭計的事情。」
李樂突然覺得混身發冷，到底會是什麼樣的陰謀，能讓堂堂幽靈賭坊的大當家變成如此模樣？
「江湖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不是我心目中的江湖。」馬無雙的神情又突然變得激昂，用狂熱的目光看向李樂，大聲說道：「江湖人就應該光明磊落，江湖人就應該頂天立地。」
「馬大當家難道不夠光明磊落？」李樂看着情緒失常的馬無雙，問道。
「我不是馬無雙，我只是帶着馬無雙面具的蔣遠朝。」
「馬無雙手下八大天王之一的蔣遠朝？」李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馬無雙定下這場決戰，來的卻是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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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真正的馬無雙在哪裏？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蔣遠朝在說出自己不是馬無雙之後，神情開始變得穩定，綳在他心裏的那根弦好像突然鬆了。
他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一切都是從你殺了西門華開始。在你殺了西門華之後，衛天龍就馬上調查你。
當知道你和花陌揚是朋友之後，就設局把花陌揚引到青雲會，再利用花陌揚把你引過去，立了這個賭約。
在南城那間賭坊里，花陌揚看到的那個慕容輕語是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花陌揚入局。」
「你們費勁心思，弄出這麼一個轟動整個臨安城的假決戰倒底是為了什麼？」李樂問道。
「為了吸引注意力，衛天龍和花陌揚打賭也是為了吸引注意力，其實他們根本沒有從花陌揚身上查到你什麼。「
衛天龍之所以對你那個態度，就是要讓別人以為他查出了什麼驚天秘密，其實只是他故布疑陣而已，讓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你和馬無雙決戰這件事情上來。而真正的決戰，是在盤龍口。」
李樂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這場莫名其妙的決戰和花陌揚那個莫名其妙的賭約，都是青雲會和幽靈賭坊安排的煙霧彈。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鏡水山莊。
他們做這麼多看上去毫無邏輯和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為了把水攪混，讓鏡水山莊看不清狀況，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或許花陌揚已經看出來點什麼，才故意和衛天龍打了這個賭，但肯定沒猜到整件事的最後目的。
李樂突然笑了。
他發現自己就像一個被人擺在舞台上的小丑，萬眾矚目卻可憐而又可笑。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苦笑着看向蔣遠朝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一切？」
蔣遠朝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抬起了頭，迎著如絲的細雨看着天空上厚厚的雲層。
他說道：「我一直嚮往的江湖是快意恩仇，鮮衣怒馬，然而這些年在幽靈賭坊所做的，儘是一些卑鄙齷齪，蠅營狗苟之事。」
他在臉上一撕，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來。
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哀傷，望向天空的目光里也帶着凄涼與失落。
蔣遠朝突然拔出了刀，對着天空輕聲的說道：「這江湖，我已厭倦了。」
說完，橫刀一抹，鮮血飛濺而出，身子緩緩的倒在瞭望月軒的樓頂。
李樂看着蔣遠朝的屍體，長長的嘆了口氣。
身子一縱，消失在綿綿細雨里，留下成千上萬圍觀的人在風中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