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中鬼
屋內回蕩著雨水打落在窗戶上的噼啪聲，謝閑已經稍稍冷靜了些許，開始聯想起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自從自己看到那張油畫后，接連經歷的怪事讓他不得不深思。
就在他苦思不得其解時，一道驚雷劈落，伴隨着一聲尖叫，距離不遠，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奶奶的叫聲！！！
謝閑顧不得太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出房門，奶奶的房間就在他房間的對面，爺爺也在那！
千萬不要有事啊！！
心中祈禱著，打開房門，謝閑目光掃去，怔在原地。
奶奶嚇的攤倒在地，驚恐的望着卧室內的四格窗，爺爺正將她攙扶起來。
看樣子，並沒有出什麼事，兩人沒事就好。
謝閑真的受夠了，這一天他接連受到幾番驚嚇，簡直就是過山車。
走到前方，就在他準備詢問奶奶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戶，睹到了一幅令他終生難忘的景象。
那是一幅油畫漂浮在窗外，畫中油菜花田搖曳，男子和女子相擁。
不過此時的畫像是活了，其上的一切都動了起來。這對男女露出斗篷下的面容，臉頰兩側已經失去了血肉，面容枯瘦。青面獠牙，猩紅嗜血的雙目看向謝閑。
這是人的眼神嗎？
不，不是的！
這畫中的，不是人！！！
謝閑剛要驚叫出聲，卻見那油畫中的男女看了他一眼后，整幅油畫就憑空消失不見。
謝閑足足呆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
奶奶應該是受到了這張油畫的影響，被嚇到了。
事到如今，謝閑也已經明白了，他看到的不是什麼幻象。
那畫就是有問題！甚至之後自己遇到的一切，還有可能與之有關！
「小閑，你應該也能看到吧。」
爺爺謝廣州在他身後開口，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疲憊之意。
謝閑轉過身，複雜的看了爺爺一眼，「爺爺，你早就知道這些東西？」
謝廣州先是安撫好妻子，為其蓋好被子，隨後道：「小閑，跟我來。」
說着，他起身就準備離開房內。
謝閑擔憂道：「可是，那東西要是又來這的話......」
奶奶年紀大了，受不了那麼多驚嚇。
「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相信爺爺。」謝廣州頭也不回道。
謝閑點頭，看這樣子，爺爺顯然比自己要了解那東西。
兩人來到了謝閑的房內，關上房門。謝廣州坐在床上，皺眉道：「小閑，你是最近才看到這些的嗎？」
「對，就在今天上午看到那油畫開始。」謝閑說。
謝廣州眉間帶着一絲憂愁，說道：「那種東西叫惡鬼，具備獨立思考能力，是我們人類一直以來的大敵。」
「國內的靈異事件，十個有八個都是他們的傑作。」
「而我們人類中，大多數普通人都不具備抵抗的能力，常常會被愚弄后無情殺掉。惡鬼和人，力量相差太懸殊了。」
聽到這，謝閑想到了今天中午玩的那把遊戲，遊戲中，他操控人族大戰鬼族，結果就在即將獲勝時，被一個大招無情秒殺。
這樣看來，怪物之前和他對戰，真的像是單純的在愚弄他。
玩弄過後，直接殺掉。在對方的眼裏，自己就是螻蟻。
謝閑默默點頭，坐在爺爺身旁，爺孫倆都是情緒低落。
「不過，人類並非沒有反抗能力。有些人繼承了來自太古時期古人們的功法，修鍊出了『氣』。經過無數次實戰表明，只有這種特殊的能量才能對鬼造成傷害。」
「這是人和惡鬼們的戰爭，持續了不知多少年，一直到現在也未曾停息過。而人類，一直都是敗北的一方。」
「雖然有勝利，不過太少了......」
「你的父母，就是死於這場戰爭中。」
聽到這，謝閑大腦如被雷擊，一片空白。
雖然自己已經有預料，不過仍然心存僥倖，或許自己父母是去國外殺惡鬼，執行任務了呢？
或許父母在這場從未停息過的戰爭中，倖存了下來，仍在國內不斷奔波，保護百姓呢？
或許......
沒有或許...在這場戰爭中，惡鬼是殘忍的，人也是。
人和鬼的戰鬥，一旦有一方失敗，只會被對方毀滅。
「爸媽真的是國家部門的嗎？」謝閑問。
謝廣州看了他一眼，「對，就是你想的那種部門，而且不僅是他們，我曾經也是。」
謝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兩行清淚順着面龐滑落。
初中時，他坐在教室里曾經幻象過。父母一身軍衣，坐在軍用武裝直升飛機上，來到學校門口，在無數學生艷羨的目光中，自己會走上飛機，瀟灑離去。
可是真相未免太過殘酷了。
謝廣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活了大半輩子，此時提及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也是眼眶泛紅。
謝閑低頭，微微顫聲道：「我，我為他們感到自豪。」
即便死後無人知道，不過謝閑覺得，爸媽有他們的信念。
值得為之奮鬥一生的信念。
能夠將自己的信念貫徹一生，難道不帥嗎？
「不過，雖然帥，但我還是希望，你們還在啊......」
謝閑低着頭，他不想讓爺爺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謝廣州也笑了，眼角有淚花閃爍，「我也為他們感到自豪。」
「不過，爺爺不希望你繼承這件事，只想要你做一個普通人，安然的度過一生。」強忍悲傷，謝廣州低沉道。
謝閑聞言，搖了搖頭，「爺爺，這不是我的選擇所能決定的，若是我猜得不錯，這東西不是誰都能看到的，對吧？」
「對，確實如此。」
「自從我看到那幅油畫的異狀開始，就註定當不了普通人了，不是嗎？」
謝閑站起身，邁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知在想些什麼。
玻璃上，少年的眼神悲痛，深處卻埋藏着一股倔強。
謝廣州低聲一嘆，「這結果，我早已想到了。因為這種可以見到惡鬼的能力，是會傳遞的。」
「生下你父親時，能力傳遞給了你奶奶。同時通過遺傳，傳遞到了你父親身上。而你的母親的家族本就是對付惡鬼的，所以自然也可以看到，作為他們的孩子，這種能力，你自然就有。」
謝廣州似乎是倦了，站起身打開房門，「如何選擇，看你自己。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
「不過那隻畫中鬼盯上了你，這些天就先別上學了在家獃著，爺爺會通知人來市裏，解決這隻惡鬼。」
謝閑沒有說話，目送爺爺離去。
老人的背影很孤獨，本來直挺挺的身子骨此時卻是略微佝僂，謝閑第一次覺得，爺爺真的已經老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是作為普通人過完一生，還是選擇父母的道路？
可是選擇父母的道路......
他想到了爺爺那孤獨的背影，爺爺奶奶都已然年邁，自己......
搖了搖頭，先睡覺吧。
今天所經歷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他需要消化。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三學生，偶爾還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
面臨今年的高考，有時候也很是焦慮。
就在他脫下衣物，準備上床睡覺時，卻意外看到了床上爺爺方才坐過的地方，不知何時多了一本古書。
書名——《霸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