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亦善亦魔

正值夏季，荷葉憐翠。

寧天城，成如其名。望來此處者皆息事寧人，莫要殺戮。

這日，這座城，迎來了名滿天下的魔主。

當船停泊在港口時，四川農戶、富商之船隻全都四散開來，只因來船雖小，血腥味濃。

方欲橫領着黑槍走過港口時，此前的群眾都做鳥獸散，無人敢攔。他見此狀況，誤以為是自己殺氣太濃。也便不顧周圍的群眾，自顧自前行。

方欲橫行到城門口處，從行李中取出自己與老船夫應交的稅費，遞給士卒，但半天不見其有反應。

「拿着呀！」方欲橫對在那裏發顫的士卒說。

「怎敢要俠客大爺的錢，您們不屠戮我們，已經很好了。」士卒看着方欲橫的眼睛，身體戰慄的更明顯。

「屠戮什麼？我長得這麼嚇人嗎？」方欲橫笑着說。

「不敢不敢。您把耳朵湊過來，說與您聽……」士卒說起前幾日俠客進城的情景。

「正道？呵！這錢收著。」方欲橫說。

把稅費交過士卒，方欲橫便進城去了。

剛入幾步，方欲橫對老船夫說

「看來，又有雜碎要處理了。」

他的聲音中絲毫不掩蓋厭惡，厭惡自然不是對老曹的。

轉眼便又來到了夜晚，月色燒濃，如胸腔般的烈火一般燃燒。

小小的庭院中，擺着一張石桌，石桌上坐着四位俠客。這個幾位分別是「斷刃」公孫麟、「太華劍」鹿白、「猛虎」林陽、「探囊取物」張一鳴。此時他們正飲著酒，不知危險正悄然到來。

「老曹，確定了嗎？」

「是啊，這四位當日可闊氣了，順手就殺幾十位百姓。就連這庭院也是搶來的，院子的主人還死在他們的手下。」

聽完老船夫老曹回應，方欲橫帶着一股怒氣，就沖了下去。

「什麼人？」感覺最靈敏的張一鳴大喊。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黑影也落在庭院中。

身為大盜的他，作案百道，無時無刻不在提防他人，感覺敏銳，可惜平時總能救他一命的靈敏感覺，在此時卻成了閻王的催命符。

黑影落下的時刻，一道墨色的痕迹劃過漆黑的夜空，勢若雷霆，快如閃電。張一鳴在死前最後一刻看到了，那是一柄純黑的槍。

張一鳴在被槍穿透時，無法再說出話語，一代大盜就此死去。

在天魔槍貫穿張一鳴胸膛的一瞬，那道黑影便來到石桌前。沒等到張一鳴胸口的血湧出，那柄長槍就被拔出，再一次刺出。向著公孫麟飛來的槍影，比此前更加有力，更加迅疾。

公孫麟是「斷刃」。因為他的刀極為迅捷，精良的天刃每每都能切碎敵人的兵刃，斷成兩節，斷他人之刃。

面對飛來的槍影，他揮動早已拔出的刀刃。斷刃仍要斷他人之刃。可是這次「斷刃」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僅僅剛剛碰上槍尖，公孫麟揮出的劍刃就碎裂成無數截，灑落在地，清脆有聲。「斷刃」成了斷刃。擊碎他的兵器之後，槍又穿過了他的頭顱，一團血花在月光的映照下綻放。

天空淅淅瀝瀝的響起雨聲，不知是為虛偽英雄的葬禮而哀鳴，還是為無辜死去的生靈而祭奠。

「猛虎」林陽看見同伴再次死去，好似看見了自己的未來，不敢再拖大，將手裏祖傳的木槍用盡生平力氣，向前方那道黑影揮出，隱隱帶着虎豹咆哮之聲。

對於如此迅猛的一槍，方欲橫竟然直接用單手來阻擋。

「死吧。」林陽有些死裏逃生的僥倖。

誰知，那祖傳的木槍直接被捏斷，而且方欲橫的那隻手根本沒有碰到那柄槍，是直接用真氣震斷的。

看到方欲橫手上的黑霧，在聯想到此前的黑槍，林陽想到一些事物，滿臉驚恐。

還未張口，方欲橫直接隔空一掌拍死了他。

「魔主！」最後剩下的鹿白說完了死去的林陽沒說完的話。

「對。」方欲橫在臉上披露著猙獰的笑容。

雨夜，大雨飄灑，血珠也在灑。

方欲橫一甩木質的長槍，手掌上的血珠灑在庭院清凈的地方上，雨水沖刷着地面。

長槍再次劃破長空，破空聲猶如龍吟。滑出手的長槍將最後一位「正道俠客」釘死在牆上。

方欲橫回過身撿起槍，發現有一道身影，靠在樹旁，白衣勝雪，他卻毫無察覺。

「你來了。」方欲橫緩緩開口，一雙銳利的眼看着身影，彷彿眼神可以殺人。

那邊沒有聲音傳來，回應他的是劍光。劍光的落下，好似冰山融雪，沼澤玉冰，在風中留痕，白色的影子閃耀着黑夜。

這柄劍是「劍仙」李相思的配劍——相思劍。取自冰山融水、六甲丁水、天池冰水、荒木甘露四種，輔以大量的雨水，火山的岩漿，沼澤的泥末鍛造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

整柄長槍燃起黑霧，向劍柄處刺去。槍身上是來自惡魔的極意——魔之極意，達到極致，觸者皆廢，可碎萬物。（「意」是武者修鍊一道有所感悟而產生的力量，「極意」則是在感悟的基礎上發展，將此修鍊到巔峰產生的。世間能掌握「意」之力的人少之又少，屬於鳳毛麟角。）

倆把武器相互碰撞，金鐵之聲在其中鳴叫。一合的交鋒，兩人平分秋色。

「看來你的武功還沒生疏。」方欲橫說。

「需要你講嗎？」李相思說。

「不需要嗎？」方欲橫說。他頓了頓話語：「你的手下面很需要。」

一旁的老舟公老曹，眼見局面不妙，一下從牆上跳下來，落在二人旁邊。老曹抽出背後的木質船槳，打在二人的兵刃上。

「現在先別打，留着體力後天打吧。」老曹看着兩人說。

那邊擊打在兵刃上的木槳，彷彿周圍有一道無形的牆，將兩件兵刃硬生生隔開。

李相思定睛一看，那邊中間的木槳毫無損傷。他不由的抽回兵刃，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他退到一旁，底下頭顱，思索著這位老者到底是誰？

方欲橫抽回長槍，滿臉不爽。他對着老曹大聲嚷嚷：「老曹，我說了不要打擾我。」

「打鬥的事情慢慢來，有的是機會。」老曹說。

曹？李相思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想必是「固若金湯」曹前輩吧。」李相思說。

「都是江湖上的道友，亂說的，老朽哪來的什麼固若金湯？」老曹謙虛地說。

「那晚輩就先退走了。」李相思對老曹拱了拱手說道。隨即，跳上樹枝，在叢林飛舞，消失在林深之處。他只留下一道話語：「那些人你殺了便殺了吧。欺壓百姓者，不配冠以俠客之名。你不動手我也會自己動手。」

「呵！虛偽的傢伙。」方欲橫滿臉不屑地看着離去的身影。

天地之中，只留下雨還在慢慢的下。

善或者惡，又是誰來決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