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鬥毆

李桃杏在車裏迷迷糊糊的，去嫂子那裏又補睡了一覺才精神起來。

西香琴見小姑子無精打採的便想着閑聊幾句好讓她醒醒神，「聽母親說你昨晚看話本子看的入了迷，連覺都忘記睡了。」

李桃杏有點難為情地回答嫂子，「是那話本子太吸引人了。」

她還真不是故意的，她越看越精神，越看越不想睡，這才有次一遭。母親現在指不定心裏怎麼埋汰自己呢。不過因此而錯過與其他夫人會面的機會也算因禍得福，她還真怕這次就把她給許配出去了。

西香琴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如果好看，我也要拿來打發下時間，小孩的衣服我都做好了，現下不知道干點什麼。」

「書裏面講的是一個叫笑游的男子闖蕩江湖的故事，主要是這個作者用了幽默的文筆，所以看起來不乏味。書名叫《笑遊記》。我還給帶來了。」

桃杏說着就讓花果拿來給嫂子瞧瞧。

西香琴拿到書後並不急着翻閱，而是替母親有些遺憾地說：「母親為今日花費了好多精力，想帶你去其他夫人面前顯擺的，你倒好直接來睡覺的。可惜母親那一番做功了。」

李桃杏知道這次母親花了很大精力，雖說是對不起母親，但是她真不想那麼早就去面對婚姻，於是她癟嘴耍賴皮道：「我不稀罕那個活動，我就在嫂子這躺到晚上得了，我就當個老姑娘好了。」

反正母親和父親也寵她，不會把她趕出家門。所以她可以造作起來！

西香琴看着桃杏的衣裳頗為可惜地說：「倒是可惜你這件衣裙了，見見光也是好的。」

桃杏站起來仔細打量這件衣裳，發現的確不同於尋常的服飾，但是她不在乎，「讓嫂子看到也算見光呀。」

李桃杏來到窗邊看到熱鬧非凡的大街，能看出姑娘公子們為了今日也是卯足勁地想要出風頭，女子的衣裙能有多艷有多艷，男子身上的掛飾也是不止一樣，這自然也引起小偷的注意，這不剛剛就有個公子在喊有小偷，人群里頓時炸鍋了，可惜不好找也不好抓。

這時一個嬤嬤來找西香琴，「夫人，花二夫人託人來問她可否上來坐坐。」

「當然可以的，快去請進來。」西香琴也是許久未見這丫頭了。

李福燕身穿一襲大紅衣裙，頭戴一金釵款款走來，李桃杏只覺眼前一亮，「乖乖，福燕妹妹真是大變樣啊，快把面紗揭掉，讓姐姐好生瞧瞧。」

李桃杏這話說的有些孟浪了，引得李福燕嬌羞起來。

「見過嫂嫂，姐姐。」

李福燕把面紗揭掉后，桃杏看到便直呼好一個美人！不曾想李福燕變化如此之大，看來花二爺不曾虧待李福燕。她揶揄道：「看來這日子過的不錯哦，花二爺應該待你很好。」

李福燕聞言臉又是一紅，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樣子，她平靜說道：「花二爺待人是不錯。」

桃杏見就她一人便有些好奇，「今日上巳節，怎麼不見花二爺陪你？」

「花二爺去會他的朋友了，妹妹這是很久沒見姐姐了，除了過年時就見的一面。所以妹妹想來找你們。」

李桃杏見福燕過的很不錯，就不去仔細打聽花家的事情。花城主喪妻未娶只有一女花朝芸，弟弟花二爺花叔濤膝下無子只有李福燕這一個妻子，唯一的通房過年時就被遣散到莊子上好生照顧。花家這麼一看裏面關係就很明朗，這可比其他大家族裏的關係簡單多了。

李福燕見桃杏因為衣服的襯托越發的美麗，她好奇的問：「姐姐今日如此好看，怎麼不去下面逛逛？」

西香琴笑了笑替桃杏解釋說：「還不是話本子惹得禍，看過後早上起不來了，所以到我這來補睡的。今日不出去兜兜，是有些白瞎這一身好看的衣裳了。」

李福燕來了興趣問：「什麼話本子？給妹妹引薦下。」

「《笑遊記》。」

李福燕一聽就知道這本書講什麼了，因為她才看完不久，也是熬夜看的，就為這事花二爺還抱怨她只認書不認相公，想到此福燕有些害羞起來。她扯開話題問道：「姐姐要不要隨妹妹去逛逛？妹妹想逛街就是無人陪。」

李桃杏已經醒了神，於是點點頭和李福燕一起去走走逛逛。

李福燕和李桃杏一出現在街上就引起旁人的注意，一紅一綠，隔着面紗都能讓人覺得這二位女子樣貌不俗，特別是綠色衣服姑娘的那雙靈動的眼睛更是難得一見。

李桃杏見福燕身邊有二個奴婢其中一個就是杜鵑，還有六名護衛，這安排看的出來花二爺對李福燕的重視。

李桃杏這邊帶上四個人，花果青草以及九哥和李鴿。

桃杏帶着福燕一路上吃吃喝喝，較好的身段風姿自然也引起其它公子的注意，但是都被婉拒了。也有不怕事的但是被護衛們一嚇也就退縮了。

李桃杏指著糖葫蘆攤位對李福燕說：「福燕你看這個糖葫蘆竟然有葡萄串！」

買糖葫蘆的一見生意來了熱情推銷，「二位仙女看看這是新品，保證好吃口味香甜，要不要來二串？」

李桃杏有心想買便問：「你這多少一串？」

「五個銅板！」

桃杏嫌貴質疑買貨郎，「你咋不去搶呢？平時都是一個銅板，這個咋就五個銅板了？」

賣貨郎一聽難過的解釋，「哎呦，這葡萄是稀罕物多貴呀，這個五個銅板真不貴，人家有賣十個銅板的，我這真是良心價！」

李桃杏想想也是，這葡萄不是春城的產物，是個稀罕物，想來也是不便宜的。

「那這樣，我買八串，你再送我二串山楂葫蘆。」

「行，成交。」

看小販答應的如此乾脆還很歡暢，李桃杏不知道這番成交價是貴了還是便宜了？就當圖個開心吧。於是她帶着她們一路買買買，一路殺價格。

「你只要便宜我二個銅板，我就拿三盒。」

「你這燒雞你看看雞屁股缺了一塊，我家丫鬟就愛吃雞屁股，我拿二隻燒雞，你要便宜我一個銅板。」

「老闆做生意講究留住客源，你再送我一壺桂花釀，你看價格我都不和你講了，好喝以後就認準你家了，我還幫你多引薦引薦呢。」

最後說服老闆又多送了一壺葡萄酒。這番操作下來引的九哥和福燕她們另眼相看，花果忍不住問道：「小姐啥時候有這本領了？」

李桃杏也是被熱鬧的上巳節吸引的想要參與下砍價的快樂，她笑着回答她們：「現學現賣，你們沒主意講價的不止我一個么？」

她們一路走下來，來到一處適合郊遊的踏青之地才停下，桃杏讓福燕派人從馬車裏搬來一張木茶几，又讓人去找來一塊大的毯子鋪在青草地上，她們把買來的東西鋪在木茶几上，桃杏招呼女孩們一起來吃吃喝喝，「女孩們都來隨地坐坐，人多熱鬧。」

其他三三兩兩的成群小姐們對此噗之以鼻，

「什麼呀，主僕不分成何體統？」

「這一看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如此不懂規矩。」

……

也有贊同的，「這家主僕關係一定很好。」

「這家主人應該都是隨和之人。」

……

面對閑言碎語，桃杏關照她們，「該吃吃該玩玩，不用理會旁人，難得大家一起出來透個氣，玩個開心。」

正當大家吃的開心時候，一群討厭的聲音傳來，桃杏她們望過去就見為首一個粉色衣裳的小姐跟後面的三個小姐妹吐槽，「你們說那李福燕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嫁給花二爺？你們看消失半個月才出現，說是在莊子上我看不見的，搞不好是一種推辭，指不定真的是會情郎。」

「就是，我耳聞李福燕是個瘦癟癟的，性子也是膽小如鼠的，怎麼配的上花二爺？肯定是賤蹄子使了手段迷惑了花二爺。」

「過年時，李福燕和花朝芸來府上拜年，女子不是坐一屋么，她竟然對着豆腐做的菜說這肉真好吃！哈哈，整個就是一個鄉巴佬，沒見過大場面，當場我姐姐就說了她，她連嘴都不敢回，恐怕低着頭在哭歪歪呢！她搶了我姐的夫婿，真就是一個婊子，真看不出來那個唯唯諾諾的人心機如此沉重，所以那天我故意把酒水就撒到她臉上！哈哈…我看李家二房三房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

桃杏這邊氣氛陡然冷了下來，這群人魔狗樣的姑娘說話如此漏風，這叫桃杏有些生氣，她們不僅僅是在吐槽李福燕，更是辱罵了整個李家，她也是姓李的不是？她疑惑地看向李福燕，「你被欺負花二爺沒有表示么？」

李福燕也是第一次聽別人嚼舌根，她有點愣住了，隨後慢慢開口裝作不在乎的說：「一些小事小把戲，不在乎，這點事不值當花二爺和她們家交惡，我沒說花二爺自然也不知道。我不想因為一些小事去麻煩他，他平時對我多有照拂。」

其實她心裏是委屈的，被別人欺負是她沒本事，她不想給花二爺添亂，花二爺對她很好很好，從不強迫她做任何事。所以她也不想去給花二爺添麻煩。

李桃杏看李福燕這副不在乎的樣子，她知道李福燕這人不愛給身邊人添麻煩，所以她語重心長發表了下自己的看法：「你為人找想是對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折辱你也是在間接折辱花二爺？夫妻榮辱與共。你是花二夫人也是代表花二爺的臉面的，有些人是蹬鼻子上眼，她不會只欺負你一次，還有二次三次，你總是這樣息事寧人也不是辦法，你以後得立起來。」

李福燕牽起桃杏的手安慰道：「沒事，你彆氣，你看我身上也沒少一塊肉不是？我以後盡量改。」

李桃杏見李福燕如此說也就不在強迫她什麼，觀念也不是一時就能改變過來的，只要能聽進去也就行了，她得慢慢來。

雖說李福燕可以慢慢來，但是她李桃杏可慢不起來，她想了一下問：「我剛聽見她在說二房的不是，你知道她們是何身份么？」

「聽說她們是花家生意往來的重要客戶，是做酒水生意的。」

酒水生意啊，那看來都是商戶出身。李桃杏挑眉地看看李福燕又看看那邊青石路上散步的那名猖狂的黃衣女子，那名女子還在滿口噴糞，於是她拿起一壺桂花釀起身就跟了上去，青草不解其意想要跟上，被李鴿攔住，「你們在這獃著，我去瞧瞧。」

眾人不理解桃杏這是想幹什麼，九哥拿起一壺葡萄酒磕著瓜子懶散坐在墊子上指著桃杏的方向給她們解惑：「你們瓜子可以嗑起來，請你們看一出好戲！」

李桃杏清了清嗓子，然後裝作有要緊事的樣子衝撞上去，「快點讓開，快點讓開，快點讓開，小心啊！」

她嘴裏急切地喊着手裏也沒閑着，一壺桂花釀直接就朝那名女子頭上潑過去，順帶澆一澆其他花一樣的女子。

那群光鮮亮麗的女子頓時狼狽不堪栽倒在地，李桃杏見此心裏頗有一些快意，隨即想到這地方較為空曠，不然就可以不認賬跑路了。

李桃杏裝作痛心疾首地看着地上被打碎的桂花釀，決定先發制人找她們的茬，「哎呀，叫你們讓開你們不讓開，現在好了本姑娘這價值一兩黃金的一壺桂花釀給打灑了，你們說怎麼賠吧？」

黃衣女子的髮飾已經像亂糟糟髒兮兮的鳥窩，她生氣地對着桃杏吼：「你哪裏竄出來的？不知道前面有人么？你眼瞎么？」

李桃杏不甘示弱叉著腰回罵，「我都喊你們讓讓了，你們還堵著這唯一的路子，你們是耳聾聽不見么？年紀輕輕就耳朵不好，早點回去看大夫好好治治！」

黃衣女子從未如此受氣過，「你知道我是誰么？」

「我管你是誰，就是到公堂上你也要賠我一壺桂花釀！」

黃衣女子還想繼續辯駁被身邊的女子拉住，對她小聲分析道：「孫姐姐，你看這姑娘身上的穿着，怕是身份不簡單。」

被稱作孫姐姐的人這才緩了下口氣，問道：「敢問姑娘是何人，我願雙倍賠付！」

李桃杏一聽這句話就明白是來打聽身份的，她可不會上套，我就讓你猜，「想問我是誰，你們得先報上名來。」

孫姑娘不疑有他，「我姓孫名尚香，家中乃是春城四大酒家之一的孫家。」

「我是姓於名……」

李桃杏聽完后才不急不慢地說：「我是春城的姑娘，家中經商的。」

孫尚香一聽不是什麼大來頭的身份，也是做生意的，她自然不會伏低做小，「我道是哪個丫頭如此野蠻，行為舉止粗鄙不堪。你眼長頭頂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鬼叫什麼呢？讓你賠我酒，你扯東扯西的是想賴賬不成？快賠我錢，我可沒功夫陪你嘮嗑。」

孫尚香哼了一聲鄙夷道：「是你衝撞我們在先！你該賠我們衣裙才是！」

其他女子也附和一起針對桃杏，桃杏一手捏著鼻子一邊嫌棄的用手扇開彷彿真的很臭的空氣，「你們嘴巴臭就回去好好理一理，好好的姑娘怎麼一張嘴臭的像茅廁的味道。」

此時周邊的人也看到這邊的動靜，也都小聲的指指點點。李鴿靠在不遠處的樹上決定襯托一下姑娘的說辭便故意放大聲說道：「口臭是種病，沒想到姑娘家也會有，好像是真有股味，我還是離遠點看熱鬧，我才剛換的衣服。」

眾人被引導的好像是真的有股臭臭的味道，都捂著口鼻。孫尚香見此氣的指著桃杏的手在發抖，其他姑娘也被搞得有些狼狽。

桃杏依舊捏著鼻子，挑釁說：「快賠我錢，有錯就認，幹嘛推卸責任，別看年紀不大，推卸責任倒打一耙倒是使的順手。你們父母就是教你們的？如此沒有家教。」

孫尚香從沒如此憋屈過，直接上手打起來，其他姑娘也一擁而上，李桃杏先是裝弱的凄慘一叫，然後嘴裏開始喊這裏痛哪裏痛哭戚戚的，但是私下表情確是狡黠的，其實她啥事沒有。嘴上叫的歡但是她手和腳也沒閑着，她手腳力道也不輕使勁往她們身上招呼去，打的可歡唱了，反正是群毆誰知道誰打的誰？

李福燕她們看見桃杏被欺負着急的起身也要去幫襯卻被九哥攔了下來，「別着急，桃杏小姐自安平鎮回來后沒少強身健體，她不會吃虧的，真有事她會喊我們的。李鴿也在那邊看着呢，你們放心，不過你們可能不能繼續坐在這兒了，得收拾收拾下各回各家了。」

群毆姑娘們的面紗掉的掉壞的壞，鞋子也是髒的臟掉的掉，化妝的姑娘們妝也花了，頭髮也是亂糟糟的。

這處動靜如此之大自然引起不小的騷動，最後姑娘們都累了才慢慢鬆手散開癱坐在地上，各自家長也都趕緊來領自家閨女，李桃杏則趁人群亂糟糟的時候偷偷溜了，走之前也不忘把面紗鞋子撿起來帶走，導致孫尚香他們最後緩過勁來找罪魁禍首找不着了。

這時她們才反應過來，她們好像還不知道那姑娘叫什麼名字，群毆一：「你們知道那是誰家姑娘？嘶，母親你碰着我傷口了。」

群毆二：「哎呦～她不是說她是春城姑娘，商戶出身的么？嘶，腰肯定扭了。」

群毆三：「春城商戶姑娘多了去的，怎麼找？啊～你輕點，你想弄死你家小姐么？」

群毆四：「可惡，別讓我再碰上！哎呦～痛～我一定是破相了，嘴角痛啊～」

……

孫尚香癱坐在地上看到自己今天精心裝扮的面容裝飾盡毀，她還怎麼去赴約其它姑娘啊？氣的大聲一叫：「有種你給本小姐躲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