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艄公盜劍

當年大將軍藍玉、瞿能，川西平叛后，覺得天下早定，已無仗可打。藍玉知任、秦二位乃蜀人，便賞賜大量金銀珠寶，留二人在蜀中安居。

這兩日，耶律虹仇從青城山回到客棧，不見了秦阮三人，便去賬房問詢。

客棧新掌柜福來，一番詢問后，將耶律虹仇送往天興堂。

當時，秦天卿剛送走，來賞賜天興堂的成都府官員，就迎來了好兄弟耶律虹仇。

誰也不曾料到，離散多年的好兄弟，邂逅在天興堂。將老哥兒倆樂夠嗆，一番敘舊自不必說。次日，二人一同前往涪水堂。

此刻，眾俠客移至內堂，屏退下人。老友重逢，一個個淚眼婆娑，將從前，及近幾日發生的事情，皆訴說一番。

任崇尚、秦天卿感慨萬千，嘆世事難料。

嘆罷，兩位輕拭淚眼，在秦阮、芷依面前深施一禮:「恕老夫們眼拙，竟不知是兩位小主到了，任崇尚、秦天卿拜見小主人。」

二女忙還禮，伸雙手相攙。

秦阮對兩位堂主說:「今後不可再如此，當以江湖規矩，我姐妹應稱呼您二人前輩，較為妥當。」

聞此言，兩位大惑不解。

「小主人莫非嫌我二人老邁無能，還是不屑與我二人為伍？」秦天卿懵了一臉。

「是啊，小主人這是何意呀？」任崇尚眯起了雙眼。

秦阮說:「前輩們不必多心，你二老追隨先祖南征北戰，矢志不渝，乃藍氏姐妹的家人。如此稱呼只為在江湖上便宜行事，少生禍端，別無他意。」

一席話言罷，兩位俠客方才恍然大悟，露出笑容。

談及進王府祭拜不成，任崇尚搖著頭，說道:「在王府，一度以為，這位北風俠專門瞞着老夫。唉，老夫錯了。此事敏感，也該替王爺着想。姑娘謹慎得對啊！」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秦阮微笑拱手:「謝前輩理解。」

芷依說:「此事雖有遺憾，但是，我姐妹也不能為一己之私，不替王爺考慮。」

耶律虹仇說:「芷依說得對，此事不宜再提。我覺得王爺賜你二人字帖，是否另有深意？」

秦阮接道:「不瞞師叔，我也覺得事有蹊蹺，說不定，內中暗藏玄機。」

說着話，龍吹笙已將兩位姑娘的字帖匣子取來。

當着眾人的面，秦阮、芷依小心翼翼地將兩個木匣打開。

木匣內做工精美，裏面的東西用紅綢布包裹，兩個匣子裏面的物件一模一樣。

拿在手中已經感覺到，打開綢布果然是一柄寶劍。

二人按劍鞘的崩簧，「蒼啷」「蒼啷」，隨着金鐵磨擦的響聲，「唰」屋內打了兩道利閃，彈出明晃晃，冷森森，寒氣逼人的兩口寶劍。

秦阮掌中寶劍的劍身上，篆刻着「由敖」，芷依的劍身上，篆刻着「由房」。

兩姐妹欣喜若狂，堂內眾俠客艷羨不已。

耶律虹仇不無感慨地說:「王爺果然有心，此劍也算物歸原主了。」

秦阮好奇地問:「師叔這話的意思是……」

「這兩口寶劍，乃是當年大將軍征討雲貴時，喜獲的戰利品，送給王爺的。王爺看你二人武功高強，品行端正，配得上此劍。」

秦阮、芷依二人聞言，更加愛不釋手，從王府回來時的懊喪情緒，一掃而光。

「看這冷冷的寒光，銳利的鋒芒，定是兩把上乘寶劍。」

耶律虹仇說:「當然了，這兩口寶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

一席話，說得二人更加喜不自勝。

寶劍入鞘，轉移話題。

任崇尚對詹星烈說:「賢弟，你我風雨同舟多年，情同手足。明日由你主持，將金銀與兄弟們分了，解散涪水堂。」

詹星烈大驚:「堂主，這……這是真的？」

任崇尚鄭重其事地說:「老夫，是從王府回來的路上決定的。」

當詹星烈知道，是任堂主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時，毫不猶豫地說:「在下照辦就是。」

秦天卿說:「任兄與我想到一起了，如今蜀中太平，官家秉直公正，百姓安居樂業，我還要這天興堂何用？」

幾日後，涪水堂與天興堂相繼分了金銀，遣散眾兄弟。

秦天卿、邵鳳夫婦，與任崇尚、詹星烈、馬天宇等去福來客棧，等候李錦、苗霖到來，年底時，欲同往太行山金鼎，拜會老友鍾澤。

耶律虹仇、秦阮、芷依、龍吹笙、任靖玄、任靖詩幾位遠赴長白山飛雪崖，投奔「雲裳山莊」。

眾俠客臨行有約，來年春暖共議討賊，誅殺紀綱。

幾日後，萬州。

煙籠寒水，大霧彌江。

耶律虹仇一行六人，分乘兩艘小船，棄岸登舟。

耶律虹仇、任靖玄、任靖詩上一艘小船，秦阮姐妹與龍吹笙上一艘小船。

兩艘小船漂流而下，耶律虹仇船上的三位都是在水邊長大，水性極好，一路順風順水。

秦阮姐妹坐船無所謂。在太行山長大的龍吹笙，看着覺得新鮮，走起來一搖晃，害怕得很，總感覺這舟船要翻。

平日威風八面的龍吹笙，沒見他怕過啥，這回嚇的，愣是連眼都不敢睜一下。

小龍閉着眼睛喊，兩位姑娘抱着龍吹笙的胳膊笑。姐妹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一個，像哄小孩兒一樣護著小龍。

等龍吹笙逐漸適應，大半日都快過去了。

不遠處，峽江北岸群峰之間，若隱若現，雲霧繚繞的神女峰，映入眼帘。

神女瑤姬深情款款地對楚懷王說:「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人們無限遐思憧憬著……

秦阮三位猛然發覺船速減慢，舟船內，水已漫過腳面，大吃一驚。正欲呼喊，卻見艄公拋下舟船，踏浪狂奔，朝南岸山崖疾去。

三位少俠忙檢查物品，金銀細軟都在，三口寶劍沒了。頓時心中一凜，這哪行，寶劍是江湖人的命根子。

之前所有的恐懼，一掃而光。驀地，龍吹笙長身疾起，腳踏江波，向南岸飛速追去……

秦阮姐妹水性雖好，卻沒有龍吹笙那麼傲人的輕功。只有在沉船之前，盡量向岸邊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