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之本

立身之本

山腳之下,有一湖泊,此湖無名,但水之清澈若詩豪到訪不免稱上一句「煙波不動影沉沉,碧色全無翠色深」!

湖雖清澈但不及春光,湖中春光乍泄,迷霧為遮,光雖不過,但亦有春意流露,若隱若現,勾人心魄。

湖有春光不是姜揚還能有誰?這曼妙女子與那殺人魔頭,恍若大夢一場,任誰都不會將這兩者結合在一起。

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舉措多嬌媚。最是那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大善!

湖水雖然清澈,可姜揚卻並不滿足,為之獻上一抹艷紅,可謂是「湖中餘暉」!

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拿起一服粗布麻衣,待得片刻,湖中春光妖嬈萬媚已然不見,只換得湖岸一女中豪傑,可謂是讓「人靠衣服馬靠鞍」無以面對,仔細數落着手中的盤纏,雖不多,亦可解燃眉之急,將左臂以布條包裹。

財不外露,意不猖狂。

將布條用作髮帶,紮起馬尾,一時颯風四起。

穿上一雙略微大的鞋子,便踏上立身之路。

待得走出王雲山,姜揚便一路向北,向下個郡城走去,青陽郡顯然不可久留,但姜揚如今一介女子。總得在這「吃人」的國家先謀一份生計,再做打算。

可姜揚一個異世之人,又哪懂得異界的山川地貌,說是向北,其實與悶頭瞎轉也差不到哪去,好在姜揚有顆比尋常人更負毅力的恆心,打動了「天老爺」竟真讓她在一條顛簸不齊的小路邊,找到了一所驛站。

這驛站看似破爛不堪,裏面竟別有洞天,酒香瀰漫,肉味撲鼻,好一幅「酒池肉林」。

「干」

「干!」

「哈哈哈哈哈哈…嗝。」

此類場景可謂是再常見不過,可喊到響亮,那酒杯里的酒水的深度竟還沒有超過一指,幾個看似魁梧的大漢喝起酒來,竟像個女子一樣,只輕輕抿上一口,從不深究。

哪有半點綠林好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模樣,不免讓人稱上一句:

「繡花枕頭!」

姜揚看到這幅場景,心中萬般不願,可人生來就不由己,縱使萬般不願,那也得先讓肚子裏的蛔蟲吃飽再說,隨即便踏入驛站。

姜揚十分低調,可美玉哪有不白的道理,姜揚一踏入驛站,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束起的馬尾彰顯出不羈的風格,冷落的臉龐令人慾罷不能,即使身穿粗布麻衣,也抵擋不住那成熟的身材帶來的氣質,令這些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的糙漢,不禁心跳加快,面色紅潤。

姜揚本以為來這種小地方吃飯的,無非就是些力夫,奴才,家丁之類的底層。

可等姜揚落座,竟然在早已佈滿裂痕的木桌上,發現一塊褐色污漬,染料,在這個時代可不多。

姜揚不禁搖頭,心中暗想道:有趣,很有趣。

揮手招來小二,隨意點了些量大的飯菜,便拿起滿是茶漬的茶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

世界彷彿有某種規律,每當你處於悠閑狀態時,總會有東西來打斷這份求之不得的安寧。

姜揚正在悠閑的喝着茶,倒不如說是清水,一個身如鐵塔的大漢走進驛站,開口大喊道:「小二,把好酒好菜給某家上來。」說着,還晃了晃腰間的配刀。

小二臨場多變的能力早已爐火純青,雖手頭正在忙活其他,可看到大漢立馬跑到大漢面前,輕微彎下腰對大漢說道:

其他人雖心中有所怨言,但看到大漢的身材只得搖頭將心中的怨念散盡。

「哎,您放心,咱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這就吩咐后廚,把好酒好菜給您送上來,您且一坐。」小二簡直將阿諛奉承四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

「哼,拿去」一個略顯破舊的口袋被大漢扔了出去,再一轉眼,已經出現在了小二的手中,小二用手掂了掂,臉上的笑容愈發「迷人」

「全部拿去便是,好酒好菜趕快給某家上來,若是缺斤少兩……」

『砰』!

大漢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刀拍了拍桌面,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二收起臉上的笑容,緊忙吩咐后廚。

不一會兒,一盤盤香味撲鼻的飯菜端上來,當然最令人矚目的當屬那一壇「劍南春」,那大漢看到這一壇酒也有些詫異,這可不像一個小驛站能提供的酒。

可此人嗜酒如命,索性便不再想那麼多,開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才是一幅綠林好漢的模樣,逐漸進入佳境,進入忘我的境界。

其餘坐客看到如此的場景,都不禁咽了咽口水,但更多的是鄙夷,也有人搖頭惋惜。

而小二這邊,與掌柜的低頭商量着什麼,還時不時的回頭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大漢,眼神越發陰險。

隨即小二便端了一盤菜,向大漢走去。

「爺,這是掌柜的送給您的一盤老虎菜,您這種英雄豪傑就得吃這個,您吃好喝好!」

「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掌柜的有心了,哈哈哈」

其他人看到小二端上了一盤老虎菜,剛想張口,卻被身旁的同伴瞥了一眼,「別吃」二字又被咽回了肚子。

「江湖險惡,事不關己」

只見這名大漢不再拘束於碗,將酒罈高高舉起,昂頭而飲,抓起一把老虎菜,再配上這一口烈酒,哈——爽快!

大漢大快朵頤時,一隊人馬的出現,擊碎了這片嘈雜。

小二看到這群人的到來,眉頭緊蹙,不過隨即便轉為笑臉,上前迎客

「呦,鏢爺您可總算來啦,這好酒好菜早已備好,只是不知道咱這驛站今個兒開了光,還是咋的,倒是滿客了,還請稍等片刻。」

鏢爺聽到這話,露出一絲不耐煩,指了指小二身後的大漢的位置,又拍了拍小二,附耳對小二說道:「這頭羊,我替你們宰了,羊毛和羊肉我都不要,只是我這些兄弟嘴挑,別讓菜里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懂嗎?」

嘶啞的嗓音猶如厲鬼的嘶吼,讓小二感覺渾身發涼,彷彿周圍寒氣不斷侵入他的身體,令他險些癱倒在地。

不過小二終究是「小二」,臉色很快恢復正常,讓開一步,將腰彎得更低,高聲對眼前的鏢爺說道:

「各位鏢爺,裏邊請兒!」

而鏢爺便轉頭對身後的人說道:

「沈二,給那位兄弟說一下」

鏢爺好像想到了什麼,對沈二再次說道:「記得別弄的太臟,兄弟們還要吃飯」

說着,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斗笠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龐,陰影的面部猶如死神,渾身精鍊的肌肉,完美的線條,本意是寬大處理的黑衣,竟讓他穿出了緊身衣的感覺,當然最令人矚目的當屬那雙手,寬大的手掌不僅是籃球的好手,也是殺人的利刃。

沈二一步一步地向大漢走去,腳步緩慢,但極為沉穩,摔了摔手,扭了扭脖子,每走一步,大漢臉上的死氣便濃郁一分。

沈二走到大漢面前,用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大漢的肩膀。

大漢正沉浸在「欲仙欲死」的境地,肩膀上的痛感使他回歸現實,抬頭看了眼沈二,一時竟被那漆黑的面龐所震懾,不過隨即便反應過來,將刀拔出,厚重的刀片足以將人體的骨頭擊個粉碎。

「點子還是併肩子?」大漢沉聲問道。

沈二沒有回答,只是後退一步。

大漢見沈二如此,二話不說,提刀就向沈二砍去,厚重的刀片足以將空氣撕裂,引發出陣陣風聲,一切只在一瞬間。

沈二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抬起右手,五指緊緊按住向下壓的刀片,大漢眼中一抹驚恐,要知道他這刀可是重達三十多斤,比尋常大到刀重了兩倍不止,竟被人徒手接住,着實驚嘆。

大漢見進攻不成,緊忙將刀抽出,這時才發現,那刀片上竟然有五道細微的凹痕,可見沈二的力量之大。

正當大漢想要再次進攻時,一抹眩暈感出現在他的腦中,大漢好像想到了什麼,緊忙回頭看了看一臉陰笑的小二,又看了一眼撒落一地的老虎菜,悲慘一笑。

手中的鋼刀滑落,與地面碰撞發出悶響,就像是一支美妙的歌曲的最後一個音符。

大漢跪倒在地,低着頭對沈二說道:「給個…痛…痛快。」

大漢已經被迷藥迷的神魂顛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只是這話中竟夾雜着一絲哭腔,畢竟…他要死了!

沈二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右拳握緊,大拇指突出,猛攻大漢的太陽穴,大漢眼睛迅速充血,隨即便倒了下來,與他的鋼刀一樣。

沈二用一隻手抓起大漢的屍體,右臂青筋暴起,一下子便將屍體扔到驛站門外,做完這一切,便重新回到了隊伍當中,宛若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

鏢爺揮揮手,其他人立即分散開來,將桌上的殘遺物一掃而凈,分散而坐。

鏢爺看了眼眼前空蕩的桌面,用手像挑小雞似的隨意指了個人說道:

「周津,去后廚催一催,兄弟們確實是餓了。」

「得咧,瞧好吧您!」

周津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一走二跳三蹦噠的向後廚走去,看上去鬼畜無害。

不一會兒,一盤盤好菜被小二端了上來,還冒着熱氣,顯然是剛做沒多久。

只是一碗濃湯,因為小二顫抖的手撒了出來,倒也可惜。

周津也緊隨其後,趕上了一口熱乎飯,隨意的擦了擦刀上和臉上的血跡,便開始狼吞虎咽。

小二看到周津臉上的血跡,心中不由埋怨:怪我,怪我,一時貪念……唉!

姜揚目睹了一切,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可人是鐵飯是鋼,任憑你的想法多麼天馬行空,你也得吃飯,看着眼前依舊空蕩的餐桌,姜揚又喊了聲小二。

小二本就心神俱疲,聽到有人喊自己,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剛想問候對方父母,尋着聲音找去,可看到是姜揚心中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人總是對美好的事物給予最大的寬容」——姜勉

小二這才想起還有一桌飯菜沒上,可后廚現在又那裏有餘力做菜,無奈只得從廚櫃中拿出一些發餿的飯菜端了出去。

小二看着發餿的飯菜,又抬頭看了看有着傲人身姿的姜揚,腦中下意識地浮現出『軟筋散』,『蒙汗藥』……

可小二也不是傻子,那些鏢師可是群豺狼,他們不管怎樣,先上去咬一口肉再說。

況且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明碼標價的,原先一頭羊一頓飯,可若是再多頭羊,這就有些不好辦了。

「尊嚴只在劍鋒之上!」

索性小二便不再想其他,緊忙將飯菜送到姜揚的面前。

姜揚看着眼前發餿的飯菜,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枚銀針,插入飯菜內,等銀針沒有變黑,才開始放心吃了起來,這已經是她能夠所做的全部,有些粗糙,但聊勝於無。

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同樣在吃飯的鏢師,心中的想法猶如一塊正在被鍛造的生鐵,不斷的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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