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都

「噠噠噠......」

恐慌、絕望的情緒充斥在逃跑者的胸腔，在某種負面情緒的催促下，他在隧道里快速前進，發出不間斷「踢踏」的腳步聲。

破碎、灼熱、帶着某種不詳意味和詭異頻率的喘息在他身後不斷逼近......

一雙蒼白、枯瘦、滿是膿包的手不知何時出現在逃跑者的後頸，似乎帶着某種詭異的憐愛，在輕輕摩挲他的皮膚......

一切就此定格，像是一幅陳年舊畫，染上了某種衰敗、腐朽的色調。

濃重的霧氣不知從何處蔓延開來，將那雙滿是詭秘氣息的手包裹進霧中，拖入最深沉的黑暗。

一切重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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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丹莫王國的「希望之都」伊弗瑞克東區，聖佩得羅慈善醫院，地下一層。

卡里橫躺在停屍房中央的長條桌上，在停屍房陰冷刺骨的氣溫下打了個寒顫，猛地睜開了眼睛。

「凌晨5點。」

他這樣想着，卻因為昨晚不間斷的噩夢怠惰的躺在長條桌上不願動彈。

身為東區不算稀少的流浪兒，伊弗瑞克這座「希望之都」對所有身處貧民窟的男男女女都一視同仁。

這裏的惡劣天氣總能穿透衣服，滲入骨頭，輕易奪走生命；而西治瓦堡場的「黑白狗」們也不會因為你是個1枚銅便士都掏不出來，無處可住只能睡在大街上的窮光蛋，對你手下留情。

在希望之都，窮人永遠沒有呻吟的權利。

所以，陰冷刺骨且瀰漫着屍體腐爛和防腐材料味道的停屍房，對於擁有記憶起就是無父無母到處流浪的卡里來說，實在是最優選。

畢竟忍受屍體的臭味總比承受黑白狗的警棒來的好得多。

「所以我說，你這傢伙的經歷簡直是主角標配啊。」

又來了，卡里抿了抿嘴，屬於腐爛死屍的氣味直衝進鼻腔讓男孩更加清醒。

從擁有記憶起伴隨着夜晚不間斷噩夢的，還有存在於腦內某位男性的隻言片語。

無法交流、無法預測。毫無保護的大腦向某個不知名存在的男性毫無隱秘的攤開。

這麼一想，卡里覺得鼻腔內的腐臭味讓他有些噁心了。

「也許伊弗瑞克郊外的瘋人院更適合我一點，那裏還包吃包住，不用自己工作......」卡里翹起右邊的嘴角，無聲低語。

他從長條桌上坐起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把莫名的噩夢和耳語拋在腦後。

接着他推開身邊滿是防腐材料味道的屍體，用左手支撐起身體從長條桌上跳了下來。

男孩在地上跳了跳，確認自己身體狀況一切良好后，熟練的站在停屍房的水泥地面上仔仔細細的活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並且在腦內計劃着新的一天的待辦事項。

「一會先去利蒙港的馬林街送報，交完差去玫瑰天堂幫工，晚上去「乾嘔水母」酒館看看有沒有新的活計......」

他一邊計劃着，一邊在目不能視的黑暗中熟練的繞過隨意擺放在地上的屍袋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防腐工具，推開了停屍房的大門，在「瞎眼」戴蒙的看守門房前短短的敲了三下。

房間內傳來鞋子敲擊地面的「踢踏」聲。

「是牛皮製成的男式鞋，帶有一定高度的鞋跟。」

卡里嗅着看守門房陳舊木門散發的木料味，一邊在心裏計算戴蒙的行動路線，一邊漫不經心的想着。

過了一會，看守門房的木門「嘎吱」「嘎吱」哀叫着被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屬於馬燈的微弱光芒從門縫裏吝嗇的透出來一絲光亮。

一支枯瘦、有着乾癟青筋的右手伸了出來。

手指的膚色很深，蒼老的皮膚像是樹皮一樣遍佈斑痕，滿是褶皺。

這是一支遍佈滄桑、屬於老者的手。

現在，這支右手順着看守木門的小小縫隙遞出一小塊黑麥麵包。

卡里從老者手裏接過這塊黑麵包。老人的手觸感粗糙，像是在摸一截腐壞的樹。

麵包似乎放了很久，已經變得干硬，看起來不足14歲的卡里一半手掌大。

「我才剛睡醒，也不是很餓。」男孩將它一分為二，將另一半重新放入老者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中。

「戴蒙你行行好，幫我把它解決了吧。」

「咔噠。」

木門關閉了，聖佩得羅慈善醫院的地下一層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卡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在黑暗中靈活的繞過各種阻礙物，推開隱蔽角落的一塊木板。

如同無數個清晨一樣，在聖佩得羅慈善醫院還未開始每日的正式運作前，輕車熟路的溜進伊弗瑞克的地下水道，開始屬於「卡里」的新的一天。

利蒙港，馬林街，清晨6點30分。

伊弗瑞克中產階級聚集的居住區，這裏算得上是伊弗瑞克人流量最大的區域之一，治安不錯，慷慨的紳士們也很多。

所以在流浪兒小族群里，前往利蒙港送報紙可是個「肥差」。如果不是卡里和這群流浪兒的小頭頭，如今東區黑幫的小頭目「刀疤」迪西關係還不錯的話，這份體面的報童工作怎麼也落不到卡裏頭上。

「呸！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小子總像個應聲蟲一樣，跟在迪西身後搖尾巴。要不然這種好事能輪得到你？」

腦袋裏的聲音又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

卡里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快步將一份報紙塞入馬林街一棟聯排別墅門前的報箱裏。

他可不覺得跟在迪西身後有什麼不好。

「刀疤」迪西曾經也是個流浪兒，比卡里大6歲。

僅僅20歲的他已經是東區黑幫的一個小頭目里。包括卡里在內東區的所以小流浪兒們都多多少少受過迪西的照顧。

迪西甚至還識字！

也許是和迪西閉口不談的諾森德血統有關，他不僅掌握了常見的丹莫文和諾森德辭彙，甚至還會使用一些高深的丹莫文學語法。

卡里就曾經以每周1/2枚銅便士的價格從迪西那裏學習知識，畢竟教會的免費學校可不會教給一便士都沒有的貧民什麼文學語法，七神的恩澤也不能讓流浪漢免遭白眼。

「知識是進步的階梯。」

腦內喋喋不休的存在曾經說過的這句話確實是真理，卡里一直深以為然。

男孩將伊弗瑞克日報折成適合塞進報箱的大小，輕巧的投入報箱。報紙上印着一排加粗放大的標題。

《第八起！伊弗瑞克東區殺人案頻發！西治瓦堡場束手無策！！！》